上首次出现如此精彩的表情。他单扬了左侧眉毛,整个人灵活生动起来,还多出一丝陌生的不恭之气:“我?”
“不是,”李雨游懊悔至极,刚才一紧张,台词抢拍了,他重新找补道,“我的意思是,既然你也独自一人,我也独自一人,不如就一起作伴喝个酒。”
李雨游说最后一句的时候终于有勇气与闻绪对视:“好歹我们也算朋友。”
“我当然高兴,”闻绪自然而然地坐下了,“不过李医生能喝酒?酒量如何?”
“海量,”李雨游说,“今晚我们不醉不归。”
闻绪靠在沙发背上,把衬衫扣子解开,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行啊,那你坐过来。”
李雨游如他所说坐了过去,表面淡定自若地试图将桌上的酒打开,闻绪按住他的手腕,凑过来低声说:“不喝这个,我叫两瓶好的。”
“哦,哦,”根本分不清酒好劣,李雨游说,“好的。”
“还没喝呢,”闻绪突然问,手指搭着手腕没放,“怎么李医生心跳有点快?”
“我......”李雨游咽了口水,“天生心率比较高。”
一杯,两杯,酒精和着冰块不停歇地流入身体里。
李雨游囫囵地又喝了半杯。
虽然他事先吃了足量解酒剂,不用担心后续后果,但从前烟酒不沾的人,一时之间如此不知节制地饮酒,口腔和喉咙有些经受不住。
他用余光看着旁边的闻绪,脸色平常,完全没有泛红的痕迹,一如既往地给李雨游添着酒。
李雨游不禁暗自头疼:他还有多久才醉?
闻绪把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又靠近低声道:“这是我最近喝得最尽兴的一次了。”
很平常的一句话,但闻绪在李雨游心中的形象已经千疮百孔了,因此李雨游只觉得蛇蝎在与他耳语。
他不由自主移远了一些,拙劣地跟闻绪碰了一杯:“那就再尽兴一点。”
服务生不知换了几轮酒瓶,终于,闻绪起身的时候有些摇晃,虽然依旧是面不改色,但走步已经不稳:“我去下卫生间。”
就是现在。
李雨游立即起身陪同:“你有点醉了,我跟你一起去吧,我扶着你。”
闻绪看起来完全没察觉到对方的异状,欣然应允:“好呀。”
李雨游第一次跟闻绪如此的肌肤相亲,他完全承载着闻绪身体的重量,扶得有些吃力,右手扶着他的侧腰,感知到对方坚实的肌群。他闻到了闻绪的味道,按理来说是某种香水味,可不像市面上任意一种流行的味道,更为隐秘、厚重而绵长。
到了卫生间门口,闻绪把外套和手上的表摘下给李雨游:“辛苦帮我拿一下。”
等到闻绪关门,李雨游立即将衣服搁置一旁,从兜里掏出了一个小巧的道具,撬开了那块昂贵的表盖。这个技术他照着修表视频学了太多次。随后,他将一个更为小巧的圆形硬物塞了进去。
计划很顺利,一气呵成。
闻绪出来时,李雨游抱着衣服乖巧等在原地,甚至关心了一句:“没出什么意外吧?”
闻绪把他揽了过来:“当然没有。”
任务告一段落,回到露台时,虽然仍旧不自在,但整个人终于轻松许多。
李雨游也靠回了沙发,看着天上一轮孤月。
最后那瓶酒还剩点底,闻绪将那点液体一分为二进两个酒杯,然后强硬地将两个杯子碰撞在一起:“干杯。”
最后一杯了,抱着这样的念想,李雨游也同样一口闷掉。
“能遇见你,我真的很高兴。”他听见闻绪说。
奇怪,明明喝了解酒剂,但李雨游总觉得酒精还是顺着某个缺口溶进了自己大脑。
不然为什么,不在自己计划的台词內,他还是追问道:“为什么是我?为什么要跟我当朋友?”
而相反的,闻绪,一个刚才醉酒到走路蹒跚的人,现在跟他对视的瞳孔却清亮无比:“因为我很喜欢李医生啊。”
第14章喜欢(二)
机器颇为老旧,有些按钮旁边的注释模糊不清,还有的半凹陷进去,需要用工具拧一拧。
好在李雨游在这方面还算个聪明人,反复调试了几次,耳机里终于传出声音来。
渐行渐远的脚步声,纸张交错的摩擦声,还有,手指叩在桌上的敲击声。除此之外没有其他杂音。
一时之间不能轻易判断是什么场合,直到终于听见一道陌生的人生:“按照预测的数值和预估的风险上看,低端产品线无论从短期还是长期来看收益率都不高。”
“所以你的想法是?”这是闻绪的声音。
“尽早全面撤下比较好。”
李雨游看了一眼时间,下午四点,根据对话判断,闻绪正在公司开会。
他听见闻绪问了另外一个人:“你觉得呢?”
“我意见跟他们一致。虽然这条线做了很久,也有知名度,但有变化才有发展吧。”
这句话结束,场面安静了很久。李雨游知道,大概闻绪所有下属都跟自己一同等待着闻绪发声。
半分钟后,闻绪的意见才姗姗而来:“你们不能只从利益上分析,用户群体除了有消费潜力的,也有无力承担新产品线的,全面撤下的话,他们的售后怎么保障?不能这么没有人文关怀啊。”
如果不是事先知道这是内部会议,这句话听起来应该在新闻采访里出现。
很明显对面的各位职场人士也深受其教,一阵轻微讨论声后,第一位发言的人反省道:“您说得对,我们确实想得片面了些。”
“还是闻总有胸怀。”
耳机里被溢美之词填满,李雨游轻蔑地审判道:“道貌岸然。”
猫哥听不懂人话,但能察觉到李雨游不满的情绪,不明就里地挠了挠李雨游袖口,被他抱起来放在一旁:“咱不听不好的。”
这个窃听器是李雨游从落后地区的五金店里买到的非法玩意,看起来粗制滥造,实际音质效果还不错,物超所值。
虽然对自己的行为有些愧疚,但窃听闻绪是李雨游目前能想到的唯一办法,他不是警察,也没有深厚的人际关系,只能从闻绪下手。想到闻绪是个装腔作势的骗子,他又觉得自己正大光明起来。
闻绪有三辆常坐的车,衣服这么多次见面也从未重样过,只有这块带钻的金表露面率很高,被挑选为作案的载体。
虽然李雨游一心只为查明闻绪致幻剂的来源,但声音出来的那一秒,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多出了些别的心思:想看看这位斯文败类私底下到底是什么样的。
目前看来,这位高权重的老骗子活得倒也不容易,每天至少百分之八十的时间都得维持那副面具,会议结束后又急匆匆不知赶去哪个店面视察,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