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子口大开,“这样吧,十两黄金。”
李雨游目瞪口呆:“十两?这电脑一并五百克!”
“不讲价啊,”花仙子很坚决,“我做生意一向是——”
他话没能说完。
两个人都太过投入,谁也没注意到一辆深棕色的越野车是何时停在街角的,也没人细听它引擎的轰鸣。它全程加速未停,以一个绝对危险的速度直直冲花仙子撞去。
花仙子连一步都躲不了,头回到一半便整个躯体被高抛在空中,然后轰然坠下。
而那辆越野在撞击后减速,原地倒车,从花仙子已然血流不止的身体上再次碾过。
碾了不止一次。那台旧笔记本在橡胶轮胎下四分五裂,碎片横飞。
李雨游没能叫出声。因为一只手捂死了他发生的器官,把他往更深的黑暗里带。
凭借味道他能认出是闻绪。
为什么每次血肉模糊的残酷时刻他总是在场?
“我告诉过你别追,”闻绪声音很冰冷,“就是不听话对吧。”
第35章遗书
有人在尖叫。可能是倒霉路过这一片的路人,他们也不敢靠近,但又本能叫出声来。
越野车的引擎声音还在,碾着地面也碾着耳膜。没留神数具体几秒,声音减弱了,只剩那些此起彼伏的尖叫。
李雨游想回头,但又被生硬地掰回来。闻绪的下颚卡着他的鼻尖:“你想干嘛?”
李雨游挣扎未果也说不出话。
闻绪洞察了他的心思:“你想多了,不管是电脑还是你那宝贵的吊坠,现在都是废铁片了。”
又有几个可怜的路人被这阵仗吸引了过来,然后奉献了他们的尖叫。好像有人在报警。
闻绪没再给李雨游更多辩驳机会,强硬牵过他的手:“走。”
头好痛。
或许是酒精,或许是剧烈运动,或许是心理刺激。
目之所见全是幻影,路灯,树木,鲜血,闻绪。他们上了一辆车,闻绪在跟他讲着什么,可是痛得什么都听不清,事情怎么来到这一步的?李雨游忘了。
剧烈的痛觉循序渐进地吞没着他的视力,听觉,记忆,最后是意识。
醒来时连眼皮都没力张开,头依旧沉,口腔干涩无比。
几个艰难的呼吸后,李雨游诊断出自己的病症——应该是发烧了。
渴得嘴唇都无法张开,但水自己过来了。一只熟悉的手端着一杯盛满的温水伸到了嘴旁。
李雨游努力喝了两口,稍微缓过来了一些,虽然声音依旧沙哑得难听:“这是在哪儿?”
“我家,”闻绪说,“主卧,你认不出也正常。”
意思是闻绪的床。主卧也跟整套房子一个风格,看起来没有任何生气。
“我睡了多久了?”李雨游虚着眼。
“不久,”闻绪贴心为他把自动窗帘打开,外面依旧黑漆漆一片,“也就一天。”
有东西落到地上的声音。李雨游这才发现主卧里有第三个人。
贾云川说了句抱歉,把地上的药瓶捡起来,放到床头柜上:“我不太确认应该吃哪种药,所以就都拿过来了。”
闻绪问他:“吃哪个?”
李雨游蔫巴巴的,但也无心吃药:“昨晚的事情怎么样了?”
闻绪不理会:“吃哪个?”
李雨游妥协了:“给我那个绿色的。”
等到他被强迫着喝完半碗粥,又喝掉一整杯水,再吃下去两粒退烧药后,闻绪才不急不忙告知了答案:“越野车没牌,撞完就跑了,花仙子已经成仙子饼,死透了。”
贾云川补充:“因为地方比较特殊,一整条道上都没监控,警方盘查了花仙子的人际关系,就是个纯小偷,才放出来两天,这是出狱后第一次动手,没查到有嫌疑对象,目前当作肇事逃逸在抓人,但估计希望渺茫。”
没有嫌疑对象。因为本该被压在车轮下的是自己。
贾云川送完药后又离开了主卧。等门关后,李雨游几乎瘫痪的大脑在勉强工作:“他们是冲着我来的,但是怎么会杀错了人呢?”
闻绪伸手过来摸了他额头,看起来不是一个令他满意的温度。
“因为定位器在盒子上。”
李雨游目前的思维不能立刻反应过来:“什么意思?”
闻绪颇有耐性地重复解释:“定位器在盒子上,杀手目标是携带定位器的人。”
所以跟盒子里装的什么东西没有任何关系。对方根本不在意这台笔记本有什么内容,只是当作了标记目标的工具。
“所以,他们是在等我去杨骅店里,然后利用这条没有监控的街,做了标记让人动手,”李雨游喃喃,“但他们怎么知道我要去杨骅店里呢?”
“看来脑子还没有烧太坏,”闻绪说,“所以要么买凶的人对你很熟悉,了解你所有的人脉关系,要么——”
他停顿了一下,才说出后半句:“是杨骅动的手。”
李雨游半张着嘴:“为什么呢?我跟他认识也很多年了,他跟我们之前也无冤无仇,关系也很好,之前我有事情找他帮忙他也很和善。”
“做生意,”闻绪说得很简洁,“唯利是图,他不一定是真想害你的人,可能只是收钱推了一把。”
“但是,咳——”李雨游想回一句什么,被自己的咳嗽打断。咳得很厉害,像要把五脏六腑都咳出来。
闻绪中止了两个人的对话,把他按回床里:“你先休息了再说。”
杨骅跟追杀自己的人有关系吗?
李雨游在未停止的咳嗽中回忆他们曾经的片段。他知道杨骅是个商人,但组里第一次去他家清吧的时候,因为没带够钱,杨骅替他们抹了个零,后来也经常给他们留一桌位置。尽管他知道杨骅本质是个商人,但想到曾经的收获到的友善,李雨游还是很难相信那些都是虚伪的。
这几年李雨游几乎没有身体抱恙过,这次像是要把前几年欠的都补上,他病得很严重。白日清醒的时候不多,即使醒着也是昏昏沉沉。
闻绪出奇地有耐心,亲力亲为,每日定点为他送饭送药,甚至帮忙喂到口中。李雨游这辈子还没接受过这种待遇,每次想告诉他自己来,但闻绪只会不容辩驳地告诉他“你没有反驳权”。
连主卧都没迈出的日子过了两天,让李雨游生出一种山静日长的错觉,但他知道只是错觉。
在吞下又一口粥后李雨游问闻绪:“有严若云的消息吗?”
闻绪否认了:“暂时没有。”
李雨游本身也没抱有太大期望。当时他们组解散的时候,没有人想再留在十一区,所以兰青去了沉坪,严若云或许也回了老家,听说他老家隔了五个区,鞭长莫及。
闻绪喂完药回了书房,李雨游忍着不适感挣扎着坐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