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轮到闻绪问李雨游:“所以,在你想起所有事情之前,你有对我动心过吗?”
那是李雨游短短二十多年中情绪起落最大的时间段。
每天都活在不同的恐惧、惊慌、疑惑、伤心之中。
但如果他足够诚实的话,还是能从那些情绪碎片里找到闻绪想要的答案。
李雨游说:“有。”
他听见闻绪笑了,然后一只手摸了摸自己的头发。
“你看,就算你忘记我一次,还是会再喜欢我一次,”闻绪笑着说,“你这辈子注定是要喜欢我的。”
李雨游没有接他的话,只缓缓闭上双眼。
他知道明天醒来后,又可以跟闻绪看一次海上的落日。
作者有话说:
非常感谢能看到这里的每一位,如果有写得不好的地方望多多海涵。
尤其尤其感谢一直给我打赏的朋友(鞠躬
一开始构思得很简单,写得也比较仓促,后面有时间会统一修一下Typo。
祝大家生活愉快!
第58章云霄缆车(姚息)
1
今年冬天好像比以往都要冷。
姚息想试图活动一下左脚,发现动不了,右手抹了抹脸上的汗,低头一看发现是红的,他甚至不知道这是头上的伤还是手上的伤。
局长公子站在他面前,正系着他那根做工精良、造价不菲的皮带,听见动静,发现姚息醒了,叼着烟的嘴漏出几个字:“抱歉,我今天下手有点重。”
姚息眼珠子转了转,立即选择了一个可怜兮兮的表情:“可是我真的好痛。”
“没办法,我今天情绪有点高,”局长公子把烟头灭掉,左右看了一眼,捡起地上的夹克,从夹克兜里掏出一张卡扔给他,“待会去吃点好吃的补补吧宝贝儿。”
等那人走后,姚息撑着自己坐起来,一|丝不|挂地站在没有窗帘的窗户前。
对方走的时候没有把烟带走,姚息看了看烟盒,是好烟,很贵,从里面取出一支点燃。尼古丁进到胸腔的时候,他终于可以好好观察自己,看了一圈,最后发现是手腕上的伤口。
还行,很浅,不会留疤。他会定期购买特质的药膏,来防止自己的伤口留疤。
没办法,他当然得害怕留疤,有了疤痕自己的躯体就不完美了,不完美还怎么赚钱呢?这个世界上自己的替代品太多了。他要趁年轻的时候赚到足够多的钱,因为岁数再大一点他就赚不到了。
可惜他也没有从局长公子身上赚到太多,因为不久后这位公子便悄无声息地订婚了,也没有通知他一声,甚至订婚当晚还来找了自己。
第二天姚息是被很重地敲门声轰醒的,他甚至以为外面在打雷,定睛一看才发现现在是冬天,怎么可能会打雷。
下一秒他就见到了几个陌生的人,以某种他最熟悉的眼神从上到下扫视了自己,然后便开始谩骂,骂的也都是他常听的词儿,什么害人,什么不要脸,什么礼义廉耻。
姚息听得有点困,他还没睡足,但局长公子也跟着一同上来,畏畏缩缩在旁不吭声。
为了之后能多拿一些遣散费,姚息强忍着睡意,为在场宾客表演了一个完美的潸然泪下。
今天温度是真的很低,风比刀子还要刮人。
姚息离开局长公子家的时候顺走了一条羊毛围巾,裹着他仅有那件品牌大衣,在风中瑟瑟发抖。
姚息打了个喷嚏,心里怨恨起昨儿那群人,骂就骂吧,非得把门开着骂,导致寒风透过门把自己吹感冒了。
2
姚息平生最讨厌生病。
现在讨厌生病,是生病就没办法伺候别人,不把别人伺候高兴,他们就不给钱;小时候讨厌生病,是因为每次生病的时候,都以为自己会死。
他以前其实没有那么怕死。甚至有的时候觉得死了比较好,反正也没有人关心自己还有没有活着。
他不知道自己父亲是谁,母亲很早就有了新的孩子,反复强调过让他不要出现在自己面前。
姚息不是一个忍声吞气、偃旗息鼓的人。他在路上捡了一把刀,顺着之前跟踪母亲的地址,来到了小区门口。
可惜姚息没能进得去,保安把他拦下,说他没有得到户主的许可。
原来这个世界上还有房子,是需要户主允许才能进去的。
姚息站在门口,一腔怒火被冻成了茫然,他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刀什么时候遗失了,落在哪里,他也不知道。
他围着小区转了一圈又一圈,直到撞上了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人。
中年人问他饿不饿,冷不冷。又问他要不要跟自己走。
姚息没有犹豫太久就答应了。因为那年的冬天也很冷。
3
姚息不知道为什么别人骂自己,老是喜欢骂什么礼义廉耻。
谁不知道他是怎样的人,为什么要骂这些显而易见的词语。
他这样的人,这种词汇从他口中说出来,才显得不像话。
带他走的人姓袁,具体叫袁什么,他不知道,只知道别人都叫他袁总。
袁总没有让他再受寒挨饿,只是偶尔会让他很痛。
姚息后来才明白,痛苦也是分等级的,越痛,越能得到别人的怜悯,能拿到的钱越多。
已经很不错了,至少痛苦还能被怜悯,之前跟自己一起住筒子楼的小孩,已经饿死了两个。
姚息觉得自己算是幸运的那一批。再谈礼义廉耻就有些不知好歹了。
4
袁总家里有很多他收藏的摄影作品和壁画。平均每三个月都会彻底换一次。
姚息很喜欢看这些图画,原来这个世界上不是只有自己身边这一亩三分地,还有更广袤、更壮阔的景色,他从未见过。
他最喜欢其中一幅——他也不知道那是拍下来的还是画出来的,画面看着很真实,下面是迷幻而雪白的云,透过云能是城市的缩影,一道绳索从左下角延伸到右上角,上面挂着一个金灿灿的、能载人的小房子。鸟雀围着小房子飞,而小房子通向更为绚丽的高处。
那天下午,袁总把姚息的手吊在了房顶,他只能用力绷紧脚尖才能找到支点,接二连三的汗水从头顶毫无阻拦地流至脚底,姚息必须每隔一段时间都要用力眨眼,把眼睛里的汗水挤出去,才能看清楚那幅画。
袁总吊了他五个小时,他目不转睛地看了五个小时。
那天晚上,姚息累得筋疲力尽,连呼吸都快使不上力,每个关节都是酸痛的,但他忘了向袁总撒娇,他只趁着袁总穿衣的时候问,那幅画里是什么?
那个呀,袁总回头看了一眼,那是云霄缆车。
能坐吗?
当然,我就坐过,你坐上去能到最高的地方,上面的景色你根本想象不到,袁总很得意地告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