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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的语气:“我为什么要担心这种问题?我建立的庇护所,是会提供最基本的安保措施,但我可从来没说过,要对这些人的安全负责到底。”
水荔扬合上手里的文件,定定地看着他:“什么?”
李牧祁反问:“你知道什么是,‘进化论’吗?”
水荔扬缓缓说道:“物竞天择,适者生存。”
李牧祁点点头:“没错,简单来说就是这么一句话——适者生存。上尉,你我都清楚,这次灾难的爆发源于什么,你只是不愿意接受,依旧停留在你那种虚幻的理想中,想要拯救所有人。但你要知道,这是地球的选择,是自然针对这世上所有生物的一次清洗,只有最终适应的群体才有资格继续生存下去。地球已经到了一个临界,它无法再维持其上生物圈的正常运转,所以它开启了自我治愈模式,就好像人的感冒发烧一样,是在帮助自身排毒。”
水荔扬难以置信地盯着李牧祁,他只知道如今推行的方舟计划与当初的理念背道而驰,却不曾想这个男人的想法居然会如此恐怖和极端。
怪不得李牧祁在军队接二连三地遭到打击后,立即就扶植起了人类联盟,流水线一样地培养再造人类。水荔扬原本还以为他只是单纯渴求权力,现在看来,这种渴求之下,竟然还隐藏着毁灭和清洗的野心。
方舟成立以来到今天,所有人做出的努力、付出的牺牲,竟然全都是在替面前这个毫无人性的野心家铺路搭桥。
“你疯了。”水荔扬说,“李牧祁,你到底还是不是人?”
李牧祁笑得依旧十分得体,而那笑容下却仿佛有一条毒蛇蛰伏:“有什么错?人通过感冒发烧排出体内的病毒,而对于地球来说,人类就是这些病毒,对地球的开发超出了生存必要的限度,就是这个结果。从中世纪的黑死病,到后来的艾滋病毒,这些都是人类试图染指地球的禁区所遭到的反噬和报复。”
水荔扬冷冰冰地反驳:“这是人祸,不是天灾,李牧祁。你当我不知道,蓝田病毒是怎么混进远山的疫苗里的?罪魁祸首自己躲进方舟里苟延残喘,放任外面的人被淘汰,这就是你们的清洗计划,这就是你们的‘进化论’?”
李牧祁慢慢收起了笑容,看向水荔扬的眼神变得犹如机器一样无情与冷静:“疫苗的事的确和我无关,但蓝田病毒迟早会席卷整个世界,从原石暴露在人类面前的那一刻,人们对它的追逐与争抢就是在宣告清洗的到来。太岁的开采已经导致病毒蔓延开,而我建立安全区,就是要筛选出人类族群中最优秀、最适合生存的那一部分,让这些人得以保留和延续,否则所有人都会一起死。”
他似乎想到什么,诡异地笑了一声,继续道:“你看,连丧尸都在完成种群进化,所以那些还停留在原地的人,有什么理由不被淘汰?你和我,都是被自然选择的,是注定有生存资格的人。”
水荔扬认真叠好手里的文件放回原处,眉间却冰冷,一字一句地说:“李牧祁,你这些话最好是在发疯。如果你真的敢这么做,我会让你成为第一个被淘汰的人。”
李牧祁叹了口气,好像对他的选择很不理解:“即使你被人误解、被人怨恨、被你救过的人拿刀指着,你也不后悔自己选择的这条路吗?”
水荔扬没回答,和他擦身而过,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
李牧祁在他出门之前,忽然又说了一句:“我这些话,也和洛钦说过,他好像没你这么大的反应,你不如去问问他,对我的观点同意多少。”
门在李牧祁面前重重关上,他站在黑暗中轻笑了一声,表情看上去有些阴森。
“好啊,你要救……可不要后悔。”
第169章筛选的开端
寂静的办公室里响起敲门声,赵方蒴没抬头,咳嗽了几声才说:“进。”
水荔扬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张纸,不等赵方蒴开口,就径直拉开了他桌前的椅子坐下,脆弱的椅背哀叫了一声,好像在替人发泄不满。
“我以为你不来了。”赵方蒴摘下眼镜,随手放到一旁,“我报告都快看完了。”
水荔扬盯着他桌上那副朴素的细框眼镜,视线又从桌面转到赵方蒴的脸:“我记得你以前只有晚上看东西的时候会戴眼镜。”
“你上中学那会儿?”赵方蒴想了想,“的确,我那会儿老是半夜在你家客厅看文件,还以为你不知道呢。”
水荔扬轻轻嗯了声,没再多说。
他记得有几年赵方蒴从乌鲁木齐调回汉州,念他父母都不在,思弦思淼也被送养,便经常来家里照顾自己的起居。有的时候赵方蒴从部队回来看他,到家已经很晚了,就一个人在客厅挑灯工作。
其实那段时间他睡得浅,赵方蒴一进门他就会醒。半夜爬起来偷偷打开条门缝,看着客厅里那盏不太明亮的灯,总是会让他觉得心安。
在那个一度寂静得只剩下自己的家里,水荔扬只有在那些夜晚才能感受到这里不止他孤零零的一个。客厅里那个背影很多年都没变过,但高二那年的某个夜晚,他忽然发现赵方蒴半夜看东西时开始戴眼镜了。
就像他昨天在走廊里心血来潮地回望一眼,似乎觉得那个背影不再和以前一样直挺了,竟然微微有些佝偻。
“你还是没变,那时候你就不像个小孩儿,我回去之后见你的第一眼,就知道这孩子心事不少,但就是谁也不说。”赵方蒴脸上露出一丝微笑,目光很是怀念,“就是蔫儿坏,和现在一模一样的,闷不声儿地往外冒主意。”
“你又没问过我。”水荔扬不满,“你也和现在一样,就会命令人,谁都得听你的,要不然就是不听话,是小孩儿。”
“我这自己没孩子都没能逃过,看你那几年,把你叛逆期全赶上了。”赵方蒴苦笑,“你高二逃课,被老师打电话把我从部队揪回来,我好歹一个营长,站在办公室门口挨你班主任训,不是你害的?”
“营长怎么了,你不是一直说军衔军种不分贵贱么?”水荔扬笑起来,“我现在还不是被你训。”
两人聊着聊着,先前闹僵的气氛一下就解开了。从前也是这样,叛逆期毫无道理的脾气和争吵,几乎闹得天翻地覆,最后还是一句“出来吃饭了”最能打破冷战。
赵方蒴清清嗓子,问道:“说正事儿吧,洛钦怎么样?”
水荔扬听他这么问,目光便有些暗淡:“伤恢复了,倒是没别的事。”
“那天门口闹事的那个,我查到点眉目了。有个叫韩龙的,是不是跟你有过节?”赵方蒴问,“那人就是韩龙的跟班,清尧的人昨天在城北一个幸存者营地见过,他好得很,哪儿也没伤着。但你在安全区门口打伤了人的事,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