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钦发现了一些闻起来能够镇定情绪的旧香烟,估计是以前的上班族留下的,没有受过潮,他也就当还能吸,试了一根之后,感觉还不错。
洛钦从里面拿了不少烟回来,不经常抽,但特别焦虑的时候也会来一根,很少像现在这样,一根接一根不要命地抽。
直到有人走过来拉开了他的副驾驶车门,一屁股坐了进来,把车子压得底盘都一沉。洛钦微微偏了偏头,吐出一口烟。
“还学会抽烟了?”即墨柔看着他,桃花眼夹杂嘲讽,“你想试试再造人类一天十包烟会不会得肺癌?”
“我不是严格意义上的再造人类,你们的规律对我没用。”洛钦说道,“你还知道出现?”
即墨柔嗤笑:“我听说有个莽的,连着几天挡在白塔镇几个营地运输物资的路上,有人上去找麻烦都被打得满地找牙,后来就没人敢惹了,所以来看看,我能不能惹得起。”
“我有个事情问你。”洛钦扭过头,盯着他,“你知不知道,水思弦和水思淼死了?”
即墨柔脸色剧变,立刻凑过来看着他,“什么?!”
洛钦静静望了他一会儿,没看出来别的什么,“七天前的事,你真不知道?”
“我上哪儿知道去?”即墨柔骂了一声,靠回椅背上,又往前踹了一脚“我操,真是畜生,连小孩儿都……水荔扬知道了没有?”
“他已经知道了。”
即墨柔脸色铁青,憋了半天才骂出来:“到底谁干的,不想活了?水荔扬要是寻起仇来,连皮带筋都能给抽干净。”
洛钦注意到他今天穿的还是那件兜帽卫衣,干干净净的,没什么异常。
“他现在在哪儿呢?”即墨柔又问,“我在查猎鹰的事,根本找不到人,我又不想让李牧祁得手,就先没回方舟。”
洛钦轻描淡写地说:“荔枝被我安排在很安全的地方,暂时没事。对了,思弦思淼出事那天,你在什么地方?”
即墨柔愣了一下,瞬间冷了脸:“你什么意思?”
洛钦没对即墨柔说太多,包括监控的事情。对方看上去是真的不知道,如果不是确实置身事外,就是演技实在太精湛了,连他也看不出破绽。
两人话不投机,没聊几句就散了。即墨柔下车之前,忽然想到什么,从兜里掏出一个东西丢给他:“拿着,捡的。”
丢在洛钦腿上的是一只助听器,原本戴在水思淼右耳上那只。
“许哥回方舟了,他说那些幸存者不是全都一边倒地质疑荔枝,有很多人从一开始就看出来这件事不对劲,但他们的声音没有用。”洛钦叹气,“只要是站出来指出疑点的人,都会被针对,然后扣上各种各样的帽子。现在方舟的阵营很分明,只要不反对荔枝,就是同伙,所以没人再敢替他说话了。”
“我会想办法从联盟入手,你先顾他那头。”
即墨柔说完就下了车,关上车门头也不回地走了。洛钦拿起助听器,出了很久的神,然后打开手套箱将助听器丢进去,自己看着窗外,又点燃了一根烟。
晚上他回到小区,照例打开防盗门后叫了水荔扬一声,没得到回应。他以为水荔扬还是不想理人,于是拎着晚饭走进卧室,发现水荔扬居然不见了。
洛钦吓出一身冷汗,里三层外三层地找了一通,终于在隔壁中户的露天阳台上找到了正在默默坐着烧纸钱的水荔扬,一张苍白消瘦的脸被火光映亮,面前盛着纸钱的铁盆忽明忽暗。
半张未烧尽的报纸被风吹到洛钦脚边,他弯腰捡起,看日期是最新发行的方舟报,头版用了整页的篇幅痛骂水荔扬,力透纸背、字字诛心,撰稿人是匿名,言辞间却似乎恨不得用手中笔为刀,将水荔扬杀之而后快。
“荔枝。”洛钦走到水荔扬身旁蹲下,握着他的手,“陆怀给你弄来的吗?”
水荔扬点了点头,好像是怕他不明白,又解释道:“今天是思弦和思淼的头七,我这辈子就烧过三次,我哥一次,我妈一次,死都没想到还会给他们两个烧。”
洛钦听着他平静地说出这句话,心脏像被剖出来碾碎一样血淋淋地疼。
水荔扬不得不又一次提醒自己,从前疼爱的弟弟妹妹真的已经不在了、永远都回不来了,而且距离那场噩梦,已经过去了整整七天。
“我陪你。”洛钦轻声道。
水荔扬却朝他看了过来,漆黑的眼睛里酝酿着某种情绪,似乎在隐忍。
洛钦扣紧他的十指,问道:“怎么了?”
水荔扬慢慢松开洛钦的手,从腰间摸出一把手枪,卡在指尖转了转,“别管我了,洛钦。”
洛钦心中涌起不好的预感:“你要干什么,荔枝?”
水荔扬站起来,举着枪指向窗外,冲着的是方舟的方向,“方舟不应该存在,李牧祁给它起这个名字,是一种耻辱。从现在开始,我会和整个方舟为敌——所有人。”
“包括我吗?”洛钦抬头看着他。
水荔扬沉默地对着他许久,忽然笑了一声:“包括你,洛钦,你必须和我为敌,从现在开始,一次也不要站在我这边,但是也不要阻止我。等到最后的时候,我会把所有东西都送给你。”
洛钦噌的一下起身,捏住了水荔扬的手腕:“你想干什么,我都陪你干,荔枝。要杀谁,你告诉我。”
“你只要别阻止我!”水荔扬提高声音,“永远都别阻止我!”
“告诉我你到底想干什么!”洛钦快要疯了,“荔枝,我求求你,别一声不吭把我推开,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荔枝……我现在一点也看不懂你在想什么……”
忽然间,他像是记起还有一条救命稻草似的,急不可耐地说:“陆怀给我看了你小时候的故事书,我们以前认识,对不对?荔枝,我不记得了,对不起,你能不能告诉我?”
水荔扬一震,猛然往后退,有些不知所措起来。洛钦这句话来得猝不及防,正中一切坚实伪装之下的阿喀琉斯之踵,瞬间就动摇了他好不容易砌起的决心。
可是很快他就逼着自己冷静下来,哀戚地望着洛钦的眼睛,仿佛一眼看尽了数十年的怀念。
他在为自己的回忆做最后的哀悼,哪怕接下来的话会伤到洛钦。
“……没有。”水荔扬说,“在深宁之前,我们从来都没见过,洛钦。”
从此刻起,他不能给自己留任何一条后路,哪怕是他脑海中最后一丝纯粹的牵念,也必须要斩断了。
洛钦往前走了一步,让枪口抵在自己胸前。
“你告诉我。”洛钦声音嘶哑,“就算杀了我也行,告诉我吧,荔枝。”
水荔扬闭上了眼睛,语气很空洞地问:“我真的救了很多人吗,洛钦?我以前做的那些事真的有意义吗?”
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