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入道、分别

因为刚刚突破，齐白薇还需要巩固修为，所以她虽然有很多话想问许今，但还是在打过招呼之后，回到房间里去继续修炼。

在齐白薇离开之后，许今坐在了水潭边上。

“还是道场里舒坦啊。”

面前的水潭里时不时冒出几个水泡，甚至偶尔有鱼儿来到水面翻腾两下，又没了下去。

静静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幕，许今突然意识到了方才那顿悟的由来。

“刚才的顿悟，大概是因为我离开了天青城的缘故吧。”

虽然许今改变计划离开天青城的原因，主要是因为怕招惹麻烦什么的。

但这似乎也恰好误打误撞，成就了他某种看破红尘的心境。

不过，许今的看破红尘又有些不同。

不像那些话本里的前辈高人，一副宁静致远，一心问道别无所求的模样。

许今觉得自己仍然有欲望。

就像此时此刻，他静静地坐在水潭边上。

分明一开始琢磨着顿悟的事情，但很快思绪就飘到了在金香阁的那场花酒上，又想到成丹楼的酱肉，转而惦记起天海楼的河鲜。

明悟感涌上心头。

“满足欲望时沉迷放纵，该放下时却又干脆放下。”

“在回到蓬莱山之后，见到夕阳西下，又懵懂的窥见了天地浩瀚，万法自然的一角...这份心境，才是那顿悟的由来。”

许今面露笑容。

他好像真的找到自己的道了。

虽说许今也不知道‘道’到底是什么，是天地循环的某种规律、是修道之人的执念或心境，亦或者是别的什么。

许今说不上来。

但他就是觉得，找到了最适合自己的道。

如果真要总结的话，大概也就是...

“明志、随心、克己...好像不太准确，但这事，似乎也没那么重要。”

看着面前水潭，看着那已经第三次在他面前翻腾的鱼儿。

许今突然觉得有些饿了，明明刚刚才吃了一只烤兔来着。

然后他就明白过来。

不是肚子饿了，是嘴巴饿了。

于是起身，在山上找了根竹子，做了一副简易的鱼竿。

将一枚灵石捏碎，拿水糊弄着揉成团挂在鱼钩上，然后甩杆。

许今耐心的等着。

他看到那尾鱼儿又冒出了头，翻腾了两下，游到了鱼钩的旁边，冲他吐着泡泡。

又看到鱼儿绕着他的鱼钩，不断地转圈。

随后，那鱼儿还隔着几寸的距离，不断做着吞吐的动作，竟然没有碰到鱼钩，就将钩上灵石粉末做成的饵料吸到了肚子里。

这一幕让许今难得的安稳心境一下子暴躁了起来。

他将鱼竿折断，抬手就是一剑冲着那可恶的鱼儿戳了过去。

只是，在即将命中的瞬间，法剑突然停下了。

近在咫尺的剑锋让鱼儿受惊，钻入水潭底不再露面。

许今则在沉默许久后，突地哑然失笑。

“克己啊。”

他起身，将现场的狼藉收拾了一番，然后回到了卧室里。

倒头就睡。

...

这一觉睡到了日上三竿。

当许今从小楼里走出来的时候，看到齐白薇正背着一捆柴火进了柴房。

“道兄，灵田种的稻子熟了。”

一听这话，许今顿时来了兴趣。

连忙带着齐白薇来到灵田处。

果然，离开时虽然稻子已经开始泛黄，但还多少有一些青绿色夹杂着。

而此时此刻，整片的灵稻都已经变成了金黄色。

许今随手摘下一根稻穗，拨开之后，如白玉般剔透的饱满灵米顿时落入掌心。

将生米放在嘴中轻轻咀嚼片刻，许今面露满意之色。

“清香之中带着些许甘甜，灵气也充足得很。”

将手中剩下的灵米递给旁边的齐白薇，随后许今操控着灵剑，飞快地将一亩灵稻全都割了下来。

然后依靠着筑基的浑厚灵力卷起狂风，将灵稻全都卷上了天。

一粒粒灵米飞快的落下，又被许今精巧的汇聚在一起。

片刻之后，一亩灵稻便完成了收割、筛谷、剥壳等等一大堆原本繁琐的工作。

足足五百斤晶莹剔透的灵米被许今收进了储物袋里。

一旁的齐白薇颇为羡慕的看着这一幕。

单单是方才那阵灵力卷起的风，便绝不是炼气修士能够施展出来的手段了。

“而且许道兄对于灵力的控制也妙到毫巅，那满天的灵米，我只是看一眼便觉得眼花缭乱，他却能依靠着灵力，一粒不剩的收集起来。”

齐白薇想到宗门中的那些筑基长老。

即便是那几位筑基后期，有望金丹的长老们，也不见得有这般的灵力控制。

“难道许道兄...不，许前辈的修为还不止筑基？”

齐白薇心中一震，下意识看向旁边的许今。

可随后又想到手中方才许今递过来让自己尝尝的灵米，想到对方平日里那随和的性子。

于是心中刚刚泛起的些许拘谨又散去了。

“道兄便是道兄，他愿意平等待我，我又何须在意他的修为如何呢。”

心念及此，齐白薇面露微笑。

“看来今天白薇能大饱口福了。”

“自然少不了道友那份。”

...

做饭向来是个繁琐的事情。

等灵米蒸好端上饭桌的时候，已经到了下午。

为了这顿灵米，许今专门从水潭中捉了三条鱼上来，也以此来弥补昨夜的执念。

一条清蒸、一条红烧、一条片成了薄薄的鱼片。

唯一让许今有些可惜的，就是这三条鱼都不是昨晚那条向他挑衅的崽种。

许今估摸着，昨夜那鱼儿恐怕已经开了灵智，叫他一剑吓得再不敢露面了。

一边吃饭，许今一边将天青城中的事情与齐白薇说了说。

“总而言之，如今天青城中暗流涌动，似乎有筑基以上的魔修在暗中谋划着什么。而天青门本身也自顾不暇，在跟神火宗的斗争中落了下风。”

许今又将悬赏的事情说了说。

而听完这些之后，齐白薇突然放下了饭碗。

“许道兄，白薇或许该离开了。”

对于齐白薇听完消息之后想要离开，许今也并不觉得意外。

“你想回天青门？”

“是，门中风雨飘摇，白薇作为弟子，总该尽一份力的。”

“你应该知道，田文山的事情没个结果，那位田江长老多半还会找你麻烦吧？此事终究还要落在你的身上。”

齐白薇点点头。

“即便是长老也不能肆无忌惮，回去之后，白薇的处境不会太好，但总是能保命的。”

见其心意已决，许今也没有再多劝。

他端起齐白薇的碗，又给她盛满了饭。

“多吃点，天青门虽然是个大派，但应该也不至于拿灵田种灵米吧。你们这些大派弟子，饱腹全靠辟谷丹，却是少了不少人间的乐趣。”

齐白薇闷闷的应了一声，接过碗之后也不说话，闷头扒饭。

“回去之后，也不必凡事都要争。真传弟子的机会固然重要，但有时退后半步，说不定就开阔天空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