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慈航静斋

提着金子回到客栈，徐言赫然发现老和尚已经打好了包袱在等。

他笑问：“大师看起来比我还心急啊。”

真言道了声佛道，“徐施主，可知今日那一曲，为何惹得许多人不快吗？”

“恩？你说什么？”徐言有点吃惊。

难不成自己演奏之时，老和尚就在偷听？

真言继续解释，“早在前晚，施主顿悟真言法印之时，老僧便为你散发的精神波动所震，因此才知晓你修成此法。你的精神力应该是天生强大，所以才能具如此威力。”

精神力强，琴音会让人听了不舒服？

徐言感觉很诧异，因为他现在的精神力跟在天龙差不多，最近也就增长了一点而已。

是这一点精神力的差别，还是精神力在这世界变得不一样了呢？

徐言倾向于后者。

毕竟在黄师武道体系中，精神是一个极重要的成分，精神力功法层出不穷。

“这么说又有失偏颇。武道高手亦不乏精神力强大者，但他们多半只能用于己身，难以力及他人。天下间亦不乏音律者，但精神力却未必有施主这般强。更重要的是，能谱出如此大悲之曲者，世间更加绝无仅有。这三者合一……”

徐言皱了皱眉，“大师到底想说什么？”

真言沉默一时，仿佛在深刻的思索，半晌才答。

“贫僧想说，今天那位宋智施主的评价，堪称一针见血。”

“本来修习武学，需要在幼年时便打好根基。施主年龄已大，由此再怎么练成就也很有限，难明先天之妙，更无法企及武道。”

“但受今日之启发，只要施主愿意，老衲可为你引见一位当世无二的名师，或有办法解决。”

“当施主修成武功，学会驾驭自己的精神力，再辅以音律，便会立刻成为当世最独特的强者。”

徐言本能的摇头。

你不用为我引见什么名师，我自己也能成为高手，而且会比所有人都高。

但真言此时却忽然动了，他遥遥一指点来，徐言登时昏了过去。

“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真言接着扛起他，转身而出。

出成都一路向西南千里外，在第三天时，真言已扛着他来到某座山门之前。

路前两旁石碑字刻‘只在此山中，云深不知处’。

真言抬头看了看高远的石阶，以及通阶的七道木门，再次深吸了口气。

就在这时，阶中云雾里，传来一声清冷的钟鸣。

真言立刻扛着徐言飞奔而上，不一时便穿过云雾，来到一座枣红色大门前。

此时大门中开，真言也大步急进。

门中庭院豁然开朗，穿过空旷的广场，来到正殿之前。便见一个长须白发道人正倚坐栏杆处，抱着本书看。

“真言道友，何以如此匆忙。”

真言看看道人，不由苦笑。

“宁道友见笑了。不瞒你说，老衲绑了个人回来。”

这道人正是被誉为天下第一人的散真人宁道奇。

宁道奇闻言大讶，“绑人？还要绑到静斋来？”

这一僧一道都是天下顶尖的人物，亦是多年相识的老友，相互了解甚深。

对他们来说，干这么出格的事情，没有万不得已的理由是不可能的。

道人还没来得及细问，殿中已走出一个荆钗素袍，却美若仙娥的女子来。

“妃暄也想知道，真言大师为何要将一个男子带上静斋。”

真言向师妃暄微微躬身，“这位施主名叫徐言，六日前在大石寺，他于五百罗汉间无师自通，一夜间尽悟了九字真言法印。”

“一夜间？”师妃暄表情虽未表露什么，但语气中却透出难以置信。

“无师自通？”宁道奇则毫不掩饰自己的震惊。

真言苦笑，“确实是无师自通。老衲几乎是一眼没眨了盯了他整夜，那是再也假不了的。亏老衲自诩奇才，也须苦修十数年，才领悟到法印真髓。所以……”

师妃暄摇了摇头，“虽是无双的悟性，可惜没能早遇名师指点，怕是已然荒废了。”

宁道奇也跟着摇头，连道了几声可惜。

“现在说可惜言之尚早。这位徐施主还有一等奇处，就是天生精神力强大。他自悟法印那晚，贫僧便在二十步外，都能感觉到印法震动。三日前他在独尊堡，一曲悲胡，更几乎令得不少高手心神失守。”

“有这么强？”宁道奇这回竟收了书卷站起，盯着徐言左右打量。

真言立刻向宁道奇一个深揖，“所以老衲想来求宁道友，看看道门是否有妙法能为他重立根基。”

宁道奇白眉微动，显得颇为犹豫。

“要想让他有望进通先天，办法倒也有。第一个办法，就是由老道亲手为他灌顶筑基，重唤出一丝先天元气。第二个办法，太过凶险，得看他的运数……无论哪个办法，恐怕都得先问梵斋主。”

师妃暄也明白事关重大。

真言如此不惜代价的带徐言到静斋来，明显就是想指定其为自己的传人，静斋下一代山门护法。

要为徐言重筑根基，宁道奇的道家先天真气虽有奇效，但自身需要付出极大代价。

至于另一个方法，则需要用到和氏璧，以和氏璧中的天地灵气为他洗体。

但和氏璧中的灵气变幻无常，时而温和时而狂躁。

一个不会武功的人，无有半点自保之力，那就只能是听天由命，后果难以预料。

所以这两个办法，都不是万全之策，确实需要斋主决断。

“师父正在闭关，请真言大师稍等几日。”

真言自然没有异议。

但没过多久，徐言就不干了。

他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一间小黑屋里，心下也是暗叫失策。

谁能想到，看起来那么敦厚的一个老和尚，居然能干出绑架的事来呢？

这是哪？

他连忙想开门而出，但门居然还被锁上了。

“来人！来人！”

“真言老和尚！快放我出去！”

“这是哪？私设监牢吗？”

“我的金子呢？好你个贼秃，谋了财是不是还想害命？”

虽然徐言现在没武功，但毕竟十点体魄，力气还是有一把的。

他连骂带撞，蓦然间呼通一声，居然将整扇门板撞开，微光从外面照了进来。

出门是条长廊，廊壁两边皆是佛像，他快速通过长廊跑向光明之处，出门就看见一片场院。

场院侧面殿门口，一个老道人正在看书，闻声只抬头看了他一眼，就接着看自己的书。

道观？

徐言也没多问，看准大门方向就跑了过去。

但来到门外，只见一片渺渺云雾，面前的台阶直往下通到云雾里去。

时值日出，光照云海，一片绝佳风景。

但群山环绕，肯定已经远离城镇，就算这么跑出去，恐怕也够呛。

他只能回过头，然后不经意间看到了门上的匾。

慈航静斋。

这里是慈航静斋？

真言老和尚竟把我绑到最不喜欢的地方来了。

那么……慈航静斋里的老道士……是宁道奇？

徐言想了想，随即大步返入，接着放声开骂。

“真言老贼秃！你个谋财害命的贼和尚快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