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跳楼身亡

那是我和陈红坐在车里所发生的一件事，自那件事后，我和陈红就成陌路人了。这是我一个人做的决定，说不上什么原由，感觉不应该与这样的人继续交往。

在学校同窗四年，又到一起作同事六年，十年的时间认识了一个人。所幸的是认识了一个人的真面目，可惜的是化费的时间太长。

人生中有几个十年，应该算是不短的缘分，但结局是不再友好，想想难免悲伤。可是又能怎样呢？

那么，我们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呢？这是重点，每次想到这个重点，不得不痛心疾首……

那天，在车里，司机的车里在播放新闻……

“女大学生跳楼身亡的起因是因为自己的妈妈，从乡下跑到了女儿就读的院校，做了一名校院外的清洁工。这件事被她的同学们知道了后，这位女大学生跑到学校最高的建筑上，纵身跳下，当场死亡。”

听完这则信息，我感到心痛，我在思考这位女大学生跳楼身亡的真正原因，仅仅因为自己妈妈做了一份让她感觉丢脸的清洁工工作吗？这个能让她无法继续活下去吗？跳楼？一个正常的人能这样做吗？

实在是让人无法相信和理解。其中会不会有其他不可告之的原由或秘密存在？

正在我思想这些问题，陈红突然说话了。她说：“这种人父母就不该生下她，更不该养活她，生下她就应该把她淹死。”

听陈红说这话，我不敢相信这些话是从她嘴里说出来的，难道这才是陈红的真面目？之前让人感觉温暖的陈红到哪去了？

我扭过脸看向陈红，那一瞬间，陈红给我的感觉完全到了我无法理解的程度，就像看一个我完全不认识的陈红一样。

与此同时，我更加地疑惑自己，你和这样的人交往了十年吗？冷酷和残忍是这个人的本质吗？

一个曾经怀揣梦想，步入大学校院的年轻人，奔向了楼顶，纵身一跃，完结了一切。这么让人无法理解的事情，难道不应该好好想一想原因？对一个惨死的年青人下这样残酷的结论应该吗？

怎么可以在听到了如此不幸的事件的第一时间，对亡者痛斥和落井下石，怎么没有对弱者的同情和怜悯？

就算没有同情之心，总该有一些惋惜的声音吧？然而，没有。

那么，陈红平时展示给我的善良和怜悯是装出来的。是伪装的吗？

有可能是她伪装的。因为在以前，我俩从没有像现在这样针对一个尖锐的问题，发表内心的看法。这个不幸的事件是炼金石。

接下来的你一言我一语，陈红和车内的其他声音融入到了一起了。

甲：“是啊，父母让她上大学就是错误的，为什么让这样的不孝顺的儿女上大学？”

乙：“我觉得穷人就不要去上大学了，跟富人争什么啊？”

我坐在座位上，实在是听不下去，可是我说不出话。因为她们你一言我一语，说得很开心。不过，如果我要说，只怕会扫了她们的兴，因为我说的和她们说的不一样。

丙：“现在的博士也跳楼，上个月……”

丁：“唉！别说了，该死的留不下，随他们去吧！”

某：“这是做父母的错，活该！”

……

这些人都是什么心态？看谁都错，谁有祸事谁活该吗？

我傻傻地坐着车内，心里像有千万只蚂蚁在爬，这些人说着别人的事，言语怎么可以像锋利的刀和剑？

我忍不住扭过了脸，我打开了车窗。刹时，窗外新鲜的空气让我感到好受多了。这时，“出污泥而不染”的诗词从脑海浮现而出，一下让自己变成了一朵美丽的荷花似的。

“你这卑劣的小人，你什么也没有做，你有什么资格将自己比做圣洁的荷花？”一种暗藏在心底的声音开始向我责问。

是啊，我除了在这群人中慢慢、慢慢地麻木下去，其实我什么也做不了。甚至，我的生命要比身边的这群人更卑劣和更微不足道也说不一定。因为我什么也做不了，我甚至不能参加到她们正在评说的事件中。

因为没有勇气去抗争，甚至争辩。

不久之后，陈红父母家的一位临居老太太被医生诊断出身患了绝症了，生命的延续最多还有两个月。再之后，那位老太太也选择了跳楼身亡。

我又听说老太太跳楼的真相。因为身患了绝症，而且又是传染病，所以老太太每天只能喝到儿女的半碗不干净的米汤而已。本来又病又弱的身子，哪里还能再遭遇不孝的儿女的打击，结果……

可陈红来到我的身边再一次说出了令我震惊的话，“老太太真伟大，为了不拖累儿女，竟然跳楼了。这位老太太真伟大！”

这是什么话？伟大？陈红用了“伟大”来评说这位老太太的悲惨之举。

我有扎心般的疼，为什么？这无法解释的疼痛来自陈红。

总之，我和陈红无法再继续好友下去了，因为我一见到她心就会痛。

鲁迅的时代，当时的鲁迅把自己时代的中国说成了“病态”的中国，而我现代的这个状态，我怎么样比喻？我只能远离。

然而，众多的人都在为自己的未来选择一件事做：好好活着！好好远离！

有一天，陈红再一次跟我透露了她的心声，她说：“人不需要活得太久，活到五十岁，我就不想拖累儿女。”

我已经无法接纳她说的每一句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