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暮暮

暮暮没有招呼一声就回了他的城市了。我可以想像他离开时的心境多么凄凉。我坐在办公室内想他的过去......

当他坐在我家的沙发上时，我问暮暮：“上小学三年级时，你为什么总是迟到？”

暮暮手里拿着一根烟，他站起来找打火机，他说：“我先点支烟，然后好好跟你讲。”

我和爸妈都笑起来，因为现在的暮暮已经有了十五年的烟龄了，可我们记忆中的暮暮还是他八九岁时的模样。

我从暮暮手里抢过打火机，我说：“还是我帮你点烟吧！”暮暮开心地把打火烟的火吹灭，笑着说：“好吧，小学同学给我点烟我开心死了。”

暮暮把嘴凑过来，手里的烟燃烧起来。这真的非常搞笑，谁想到七、八、九岁的小同同学，在分开了十年、二十年之后，在用抽烟和点烟的动作再次相识和相知？

我问：“暮暮你戒烟吧，为了我这个小学同桌，可以吗？”

暮暮很不舒气了，他说：“不可以。我已经有十五年的烟龄了，你说别的我可以听，但这戒烟不可以。”

看着很爷们的暮暮，我很混乱了，因为暮暮以前很听我的话。我问：“暮暮，你那时常常被我欺负，你知道你那时多可爱，可是，现在的你怎么变成这样？”

暮暮脸一下红了，他从沙发上站起来，说：“哇，你站起来，快站起来！”

我不知道暮暮想做什么，他为什么突然让我站起来，虽说客随主变，可暮暮是谁，是我十年、二十年未见的小学同学，所以，“客随主变”此时在我们之间行不通了。

我站起来后，暮暮得意地说：“看到没有，我比你高多少啊？我现在可是一米八零，你才多高，哈哈......”

我被暮暮嘲笑当然是不服气，于是，我给了暮暮一拳，“喂！看把你牛气成啥样了。”

因为关系不一般，所以我打的这一拳相当够份量，暮暮一手捂着肚子，坐了下来。我笑着说：“让你再牛，不牛了吧？”

暮暮是假装很疼的样子，我那拳头对他的身子骨那还不是蚊子咬他一小口啊！暮暮狠狠吸了一口烟，我问：“真那么过瘾？”

暮暮把烟递过来，“来，吸一口！”

我把暮暮的烟打到了一边，暮暮眯着眼问：“你不听我为什么迟倒的故事了？”

我说：“听啊，快说，你每天每节课都迟倒，你都忙碌什么事了？”

“偷东西去了。”

我爸妈还有我，我们都不相信暮暮说的鬼话。即使真是偷东西怎么可以这样说出来？我不相信地说：“不要瞎说了，说实话，每节课都迟倒是为了什么？”

“真是偷东西啊！”说着，暮暮转过脸看了看我的爸妈，然后他瞪着眼冲我说：“我骗你，可我能骗叔和姨？”

这时，不等我回答，我爸妈忍不住地问：“那时大家都那么穷，你能偷什么东西？没有值钱的东西都？”

我接着说：“是啊，偷什么啊？”

“偷粮良！”

我爸妈和我一起重复了暮暮的话“偷粮食！”

“没错！我肚子饿哪有心思听课，所以到处去找可以下肚的东西。”

我的眼前突然飞过去一只鸟儿，因为只有鸟儿才是四处飞来飞去找吃的，每节课，每时每刻。

“哈哈哈......”

我们大家笑完了之后再看暮暮，暮暮一脸的严肃。还是我爸比较随和，我爸说：“暮暮没有说错，暮暮是个诚实的孩子，因为没有妈妈，家里又有五个长身体的男孩子，当然每天每天饿肚子吃不饱。”

果然，暮暮那时迟倒是去偷东西吃了。

这时，我突然问：“暮暮，你老实说，你那时是不是喜欢前排的燕子？”

暮暮脸突然红了，问：“谁？燕子？谁是燕子？”

暮暮一直都是很会装蒜，我说：“你现在都男子汉大丈夫了，那时候的事没什么可隐瞒的，快老实交待，你当时是不是喜欢燕子？”

暮暮突然站起来问：“再拿一根烟抽？可以吗？”

我爸进卧室拿了一包好烟递给暮暮，暮暮快速开包，从里面拿出了一根烟。

暮暮突然说：“是你让我老实说的，我说了哦？”

“说啊！”

“其实，你是我的初恋。”

我突然站起来要去打暮暮，很明显，暮暮是胡说的，我想他想气我。当时，我爸妈都知道我们小学时候的事。有一次，我妈因为我打暮暮重罚了我，因为暮暮举着被我打青的胳膊找到了我家。

暮暮站起来躲我，他说：“真的，我说真的，我喜欢你你不知道，你怎么说我喜欢前排的燕子？”

我跑进厨房揣了一盆水出来，我准备泼到暮暮的身上去，暮暮急了，他躲到了我妈的身后，说：“你不信你可以问你妈妈。”

我妈突然走到我跟前，夺过我手中的盆轻声说：“他说的没错。他喜欢你。”看着妈妈的背影，我一时间大脑一片空白。

其实，暮暮也是我的初恋。

然而，我怎么可以坦白这一切呢？我有我的一家人，暮暮也有他的一家人。于是，我说：“暮暮，不要再瞎说了，你根本不会喜欢我，因为我曾经欺负过你。”

暮暮突然说：“你怎么会欺负我呢？你对我一直最好。”

我突然大叫：“STOP！”

暮暮来看过我，他走的时候，我没有送他，我甚至告诉他，让他尽快去找燕子，我说：“你以前对燕子真得很好。”

暮暮没有跟我招呼一声就走了，他离开我的城市就没有跟我再联系。也好，就这样一笑而过，就像我们从来都没有相互爱恋过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