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临其境 （三）

刑天抓住昌意刺来的剑刃，鲜血从手心流出来。他想用自残，唤回弦卫的心。也让自己想起首山发生的一切。

“你，你这是为何？”昌意急忙收剑，不解地质问：“你想陷我不义吗？”

刑天不理会昌意的斥责，他抚着弦卫的双肩，大声问：“弦妹，告诉我，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弦卫睁大眼，使劲摇头。她连连后退，蹲在地上，放声痛哭。

刑天心疼地看了她一眼，急忙冲到昌意面前。他不惧护兵的阻拦，挥拳便打。

青云立刻归藏刑天，谢超手疾眼快，息磁刑天的行动，让他的思维进入睡梦。

“昌意，你把弦卫怎么样了？”青云的问话，经过刑天的嘴唇。不过，他的口语，是正统的普通话。

昌意一点也不吃惊。这种语言，兴靡不久。乐师伶伦，包括阿弟荀阳，也是这样的语气。

“想知为何？”昌意反问，丹凤眼掠过一丝狡黠。他指着河边说：“若是从井里，提取一百罐咸水，再倒入鹾池，本尊便告知于你。”

“额滴天啊，这个昌意挺能整！”谢超插话惊叹：“道士，这家伙想让刑天当采盐工。”

“从盐井提取一罐卤水，大约有四十公斤，再背着爬上五十米高的盐池，这种活，谁吃得消。”青云有些担心，迟迟不敢放出刑天的思维。

“不想刑天受累，只有你亲自代劳。”谢超怪笑：“我息磁提走刑天，运用AI技术影像，把你换成他。”

“算了，我给他分担一半吧。他背五十罐后，你把他息磁提走。待昌意说出真象…”顾青云正盘算着，有个族兵接近刑天，递给他一副背罐。

背罐是典型的黑陶。罐套由竹条编织而成，上端两根树皮绳，方便固定在肩膀上。

族兵十七八岁，散披黑发。身穿酱色葛布短裾。他赤露半膀，后背插着三齿短石叉。

他两道眉毛修长，眼里的神情，不是特别灵活。细致观察，这人原来是AI技术易容。假脸后面的真人是谁？

正想着，族兵靠近刑天，在耳边低语：“顾青云，归藏易好玩吗？”

他的声线，有一种电击的哧嚓声。让人充耳不忘。他就是顾家烈山易的死对头—秦门易卫的少主秦寓。

秦门易卫擅长移形换影，易容术炉火纯青。传到秦寓这代，这家伙利用AI技术，P脸的手艺，几乎以假乱真。

“秦寓，我警告你，不要用祖宗的传承害人。”这句警告，青云不经过刑天的嘴，而是亲口威示。他启动息磁真影，屏蔽其他人的目光，一身迷彩服现形。

秦寓不甘示弱，他剥离族兵的AI合成躯体，身穿乳白色西服，铮亮的大背头脑后，结了根焗染黄色的辫子。

咋一看，即时尚又滑稽。

“顾青云，要脸不？”秦寓冷哼一声，朝地上吐了一口唾沫。

他横凝长眉，凹眼的泽光，闪烁出愤懑：“你归藏刑天，难道不是害人吗？”

他指着套上背罐的刑天，目送他走到盐井，秦寓嘿嘿冷笑：“千百年来，顾家、秦门，为了烈山易正宗，明争暗斗。不如，今天做个了结怎么样？”

“我不会与你斗法，没那个闲工夫。”青云白他一眼，转过身，注视刑天。稍后，他低头道：“除非，你我不用乾坤两卦，就用本门的生卦。”

“好！顾家易度的排列，从艮卦开始，秦门易卫擅长巽卦，我们看谁更胜一筹！”秦寓巽行之际，笑道：“记住我的新身份，有熊族兵桓序！”

“给刑天拿套罐的AI脸族兵，就是桓序。秦寓这家伙挺能装弱。”谢超提醒：“你要小心对付！”

刑天站在盐井旁，盯着垂下井底的绳桶。他抓起绳索，摇晃横梁木桶，桶子稍稍倾斜，只舀起半桶水。他吃力地提起来，倒入套罐。

脚心的疼痛，又在加剧。五脏六腑翻江倒海般难受。自从喝了常先的米稠，疼痛的折磨，越来越频繁。他强撑着下蹲，背起套罐，一步一趄爬上坡路。

来来回回几十趟，他实在支持不住，眼看重重倒下，青云猛冲上去。谢超息磁提走昏迷的刑天，把他安置在附近的一处山洞。让青云AI技术易容他。

顾青云化身刑天，拾起脱落的套罐。从盐井提取盐卤水，确实不容易。井深十几米，上古时代，又没有辘轳，一桶水十来公斤，硬生生提上来，可把青云累坏了。

昌意目光炯异，盯着大汗淋漓的刑天。他颤颤巍巍爬上咸池，把咸水倒入鹾田时，差点一头栽倒。实难想象，如此羸弱之躯，竟是打败狼王叔…

“姬丹阳，不许你欺负人！”华瑶叫着昌意的排号，扯着他的裾袍，怒容满面地指着刑天：“放过他！”

华瑶动起怒来，柳眉倒竖，红唇紧拧，晶亮的眸子射出一道寒光。怒容反而有股别样的美。昌意简直迷死了。

他谄媚地对华瑶眨巴眼睛，再抬起手，示意桓序唤来刑天。

“世子，让刑天背一百罐水，不能少！”桓序凑到昌意耳边，嘀咕几句。

“这？”昌意左右为难。他看着弦卫娇弱的身子，心中充满怜惜。只怪相见恨晚，为何不能抢在狼王前面，结识弦卫。免得她遭此劫难。是啊，弦卫在纹虎遭受的折磨，绝不能让任何人知道，特别是刑天。爱弦卫，就必须保护她的一切。糟糕，我好象喜欢华瑶多一些。天啊，两个女人都喜欢，该如何取舍。

“嗯，一定让刑天输，把弦卫的秘密烂在心里。”昌意打定主意，对桓序道：“刑天干活的劲度，本尊不甚满意，去，催促一下。”

“桓序知道怎么做！”桓序大喜。他摘下腰际的兽皮鞭，一路小跑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