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意倒地昏迷。姜泠等众,押解着桓序,带着双蝶姐妹,迅速离开三汇口。谢超紧急连线青云:“你易渡刑天看看,那家伙窝在大典山搞什么鬼?”
“我暗暗发誓,再也不渡灵刑天。不过,我可以去大典山看看。”
“道士,快看昌意,被什么东西带走?”谢超盯着三汇口,呼吸中透着激昂。
青云情急开启息磁,调校时间,对准三汇口。
一个人面人身的怪物,伸展赤色鸟翅,驮着昌意,往隗戍方向飞翔。
“我想起来了,这个鸟人我知道是谁?他是赤蛹子。”青云喊道:“超帅,跟踪器咬紧点,我这就去大典山,看刑天什么情况。”
刑天又来到峥谷。时下已至深秋,大典山轻雾缭绕,红叶似火。他抚摸着毕节,不禁泪流满面。
和弦妹在西陵成亲后,她一直郁郁寡欢。他知道,妻子思念娘亲,放不下死去的北黎族人。
两人回到鸣笛山,相亲相爱没多久,有一天,她不辞而别,再也没有消息。
这一切,都是轩辕六部造成的,必须血债血偿。
刑天一气之下,带领中天营的两千多人,与义兄夸父一道,夺回阪泉,杀死驻守的有熊兵五百多名。他仍不解恨,还处死两百多名采盐工。
炎帝大为震怒,剥夺他护天将位。施以归行易,把他贬黜在大典山。
当然,区区归行易,全靠掐时定行踪,约束不了他的自由。但是,作为神农氏护天将,必须遵守贬黜的规矩,等待炎帝解黜。
嘚嘚嘚……山谷传来紧急的马蹄声。刑天轻拍毕节,命它留在原地。自己手持干槭,直奔下山。
不远处,疾驰一匹黑马。
马背上,骑坐一老一少两个人。坐在前面的老者,须发皆白,面相羸弱。深凹的眼睛半闭,后背几乎倚靠在少年胸前。
轰隆……马儿奔跑太久,负重不起两个人,前蹄一软,马身轰然倒地。两人结结实实摔在地上。
与此同时,穷追不舍的马队赶到。
为首者身穿蓝布绸衣,头束蓝莹珠。他削脸尖颊、颧骨暴突、脸色阴沉。
这个人,刑天熟悉不过了。他就是耍奸使阴的天宁五将——蓝宁。
坠马的两人站起身。少年搀扶着老者,满脸不屑地盯着蓝宁。
蓝宁避开少年的剑眉星目,低头昏迷的老者,一副胜券在握的口气:“霍康,你跑不掉了,交出绳环,饶你不死。”
“霍康大叔!”刑天听得真切,心中五味杂陈。当初的叮咛,犹言在耳:“刑天,你和弦卫真心相爱,他日继任卉安,必用生命守护北黎”
“请二位放心,刑天一定不负所望!……”
“北黎没有了,弦妹不见了。我有何面目见霍康大叔。”他自言自语。
“霍康,本尊再说一遍,交出绳环!”蓝宁下马,手握一把弯刀。他正对着霍康,突然手腕一抬,刀光化为弧形,闪击向少年。
不好,这等快招,少年必死无疑!青云的心,吊到喉嗓。斜看刑天,他还在闭帘纠结,神情恍惚。
嘭……少年飞快抓起蓝宁的手腕,没等他收招,便在他腋下连击数掌。
蓝宁在天宁五将中,战力不俗。没曾想,少年的连掌,迅猛如波浪,一发不虚,结结实实打在腋窝。若不是天宁义肢护体,定疼痛难耐。
“大挠鳞波掌果然厉害!”蓝宁收招,不敢小视,弯刀一划,欲用劲招结果他的性命。
“夏阳,少典山一别,身手见长啊!”一个人冷哼几句,暗止蓝宁动杀手,从马队现身。
他秃头、秃眉,双眼鼓睁。朝天鼻孔,长出两撮粗黑的鼻毛。
光溜的嘴唇边,却长着一颗黑痣,上面的几根黑毛,傲然挺立。
青云暗笑,这家伙的毛,都长在不该出现的地方。
秃头下马,在马背上起下一副硕大的骷髅环。
面目狰狞的人形骷髅,有七颗,由首山青铜打造。他戴上人形骷髅环,垂在橙裾胸前。
这副装扮,青云联想到一个滑稽的场景;茫茫的海滨浴场,一个秃头的油腻大叔,套着骷髅形游泳圈,拼力狗刨。
被唤作夏阳的少年,毫不惧色,星目冷俊地盯着他。
“夏阳,想不想知道,你阿爹被谁所杀?”秃头领教过夏阳的功力。论身手,这小子远在蓝宁之上。他怪笑一声,扬起手上的青铜叉,再指着自己。
这一句激将,果然管用。夏阳气得满脸通红。呀……他大喊几声,跃起身体,双手化为利爪,夺向秃头的天灵盖。
秃头正色坦然,待夏阳飞抵近身,右手突兀按动骷髅头里的机关。
正面三道红色的火焰,从骷髅头嘴里喷出,射向夏阳。
紧急时分,一条黑影腾空而起,他扯开夏阳,火焰落空,再朝骷髅头猛踢一脚。骷髅头转向,尾焰烧向秃头。
秃头的橙裾,浑身着火,熊熊燃烧。同伴见状,手忙脚乱扑打他身上的火苗。
大火扑灭,秃头变成活着的焦炭。他没有烧灼的疼痛感,脸上若无其事。他和蓝宁盯着闯入者,大声道:“刑天,你我互不相犯,有言在先。为何……”
“天宁人茹毛饮血,崇尚假面义肢,刑天当然不屑相犯。”刑天挥动干槭,用槭钩拖着地上的砾石,在夏阳、霍康周围,画上一道圆圈。然后正气凛然道:“逾越槭线者,格杀勿论!”
“刑天,你已经被姜榆罔废黜,不能杀人!”秃头想起什么,焦炭脸叫嚣着,脚步逼近线圈。
“橙宁,且看你的头盖骨坚硬,还是我的天石槭锐利。”刑天冷笑:“要不要试试?”
这句话,深深震慑到橙、蓝两人。烈山宫一战,赤宁混进姜尹浩的队伍,截杀蚩尤,被刑天识破。
两人在甬道大战一场。最后,赤宁遭到重创,卧苇半年不起。
“你这可恶的炼夷丹人!”蓝宁怒骂一句,无可奈何对视橙宁。
两人自知不敌,心有不甘骑上马,一行人灰溜溜离开峥谷。
刑天走向霍康,准备躬身搀扶。
霍康使劲挡开他的手,扭曲的面容,带着愤怒。他索性瘫在地上,拒绝刑天的关怀。
“前辈!”夏阳拉着他的手,准备好言相劝。
“夏阳兄弟,带老夫离开!”霍康劲鼓着双眼:“老夫要急见炎帝!”
“霍康前辈身中剧毒,得不到救治,恐怕……”夏阳束手无策,只得求援刑天。
刑天也来了脾气,一反刚才的愧疚,他把干槭扔给夏阳,扛起霍康就往山上跑。
他把霍康放在毕节背上,让其先行离开。
待夏阳走来,他接过干槭,不急不忙。手指大典山的最高峰,满脸闲情逸致:“那儿是攀天涯……”
一直表现谦恭的夏阳,不禁露出愠色:“霍康前辈生死难料,护天将倒有心情怡赏美景,此乃何意?”
“大胆,敢与本将这般口气!”刑天丝毫不留情面。
“夏阳不才,却知道身为神农氏,亦为氏族安危着想!”他正色反驳。
“你乃神农氏?”刑天糊涂了,在他的印象里,这么好身手的人,神农氏屈指可数。他???
“家父土行将离坎!”
“什么?你是土行将之子靳阳?”刑天想到离坎战死阪泉,遗孤惊喜现身,本欲展臂拥抱,但他忍住了。夏阳的几招,没有半点离坎的技法,倒是跟黄帝公孙越,有几分相似。大典山炼夷谷,是炎帝保存的最后一支精锐力量,切不可暴露给外人。对于他的身份,他想深入探查。
毕节安顿霍康,再次回来,远远看见夏阳,它和刑天对视一眼。警惕地躲在岩石后。
“夏阳,带你见霍康,必须答应我一件事?”
“说来听听!”
“你等如何认识?”
“事发凑巧,认识霍康前辈,不到两个时辰!”夏阳的星目,闪透着真诚:“我从灵宝而来,想去隗戍投奔炎帝。半道上,见蓝宁追杀前辈,仗义相助。”
“闭上眼睛!”刑天心里很是满意,嘴里不忘重复:“切不可偷窥!”
夏阳不敢违抗,紧紧闭上眼睛。
毕节伏身,驮起他和刑天,一路狂奔。
夏阳的手,抚摸到粗糙的皮壳,胯下是动物奔跑的声音。耳边,不时听到刑天的低息:“切勿窥视!”
“道士,赤蛹子飞到隗戍,把昌意带到炎帝面前!”谢超欣喜道:“不错,是炎帝,记得在打药鞭森林,富磁提影过他。”
“这么说,昌意有救了。”顾青云看着夏阳进入炼夷丹谷,心有触动:“让建文提取夏阳生庚,帮我息磁归隐,看他到底是何方神圣。”
“又是一个阳仔!你说上古的人名,怎么喜欢带阳字。”
“男子为阳,古今受用。嘻嘻嘻,要不,把谢超的名字,改为谢yin好了。”
“青云,夏阳的生艮提出来了。他生于公元前2773年2月……”
“2773,差不多比刑天小五岁!武功修为臻至上乘,堪称少年英雄啊!”顾青云由衷赞叹。
他把自己的生艮与他的生艮汇集,用烈山易移灵换影,很快易渡到他的思维。
夏阳出生在陵水之濒的鳌山。父亲是神农氏土行将离坎。
“陵水?鳌山?”这些陌生的地名,犹如浓雾,深锁青云的虎目。
“建文,查查陵水,鳌山,属于哪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