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真亦幻（六）

聊天室（二）

陈昕凭借印象，脑电波连接息磁归影，把所了解的隗魁赤水，投射到聊天室的墙幕。当赤仑墟周围的山峰出现，顾青云立即想到一个地名——青木川。哪儿离上古西陵氏非常近。

“夸父长途跋涉，这么短的时间，从青木川走到山东，你们觉得可能吗？”谢超看了一下蒋嘉雯，怀疑问顾青云。

“烈山易里，确实有一种巽渡术。类似水浒描述的神行太保戴宗。不过，烈山易归更到连山易后，这种易术便失传了。”青云用指头放大烈山宫、少青山，甚至包括那条热溪河。

“大家仔细看看，如果兖州是兖山的话，那么，烈山宫的位置，最有可能是安庆一带。”邓杰发声，带着与众不同的见解。

“我看呀，你们吃多了盐！”蒋嘉雯吃呓轻笑。

“几个意思，雯！”谢超老毛病又犯了，他想拉住她的手，给她一个吻手礼。没想到，墙幕闪现林林诡谲的笑脸：“超帅，继续，当我没看见！”

“林……”谢超脸色煞白，努力用手比划。他的尴尬样，惹得众人捧腹大笑。

蒋嘉雯趁热打铁：“吃多了盐，闲操心呗！哪九黎都没弄明白，还胡乱匹配今古地名。”

“有道理，我听说山西、河南、山东，也在申请炎帝故里。”张华庆感叹道：“咱们依靠息磁归影比较靠谱。至少不会跟丢上古。”

“夸父去少青山找狼塚，可还是没能救活月鱼。”谢超的叠层眼皮盯着陈昕：“你的第二个女人是谁？”

“大哥，什么我的第二个女人，是夸父的女人，好吗？”陈昕眯笑道：“我可是不婚族。一人吃饱全家不饿！”

“各就各位，集中精力，炎帝的强援到了。”娄建文掉转息磁，投向晨曦微露的隗戍。

——

夸父后退一步，反手一棍，象当初战胜他的那一招，打在公孙离的天灵盖上。

公孙离倒地之时，一抹晨光穿透黑夜。照在众人的脸上。

公孙离的幻躯，恍然不见。荀阳的睛罴兽，及时退回原处。灵宝符兵很快没了优势。

寒彻见状，即刻发起反攻。埋伏地面的溟水淖兵，齐齐站立，冲向荀阳。

溟水淖兵团团围住荀阳，夸父趁势隔断外围，阻止炎帝增援。

站在点兵台的蚩尤，歇息半宿，又开始摇旗唤援。看起来，他为攻打隗戍，准备了更多的精兵强将。

猛然，东边的山岗，冲出一路人马。当先者，头戴狼首面具，身束狼皮。赤足凌奔之时，尖锐的脚趾，狂野刺厉。他飞步疾行到荀阳跟前，慢慢摘掉狼首，耷拉在后背。他天生黄发，桀骜卷曲。一对内竖八字眉，令人生畏。他挥手紧绑的狼套爪，欲求一战。

“农耍眯，你要跟我决斗吗？”荀阳凤眼泛红，手握的弯弓，反常穿挎臂膀。

他从怀袋拿出一枚黄斑弯曲的海螺，递到狼首人眼帘：“这枚龙吟螺，乃义结金安之物，今归还于你，当断义为敌！”

“你我各忠其父，金安休断！”农耍眯脚趾划动尘土，狼套爪一上一下伸直，摆出先发制人的招势：“荀阳，质押有熊期间，尽享恩宠，黄帝从不外待。唯一之憾，未曾见识你连环十箭！”

“荀阳的连环十箭，乃对付强敌所用，怎会对待好兄弟。”见农耍眯不肯断结义之情，荀阳格外感动。

农耍眯年幼被马头狼叼走，在少青山的野狼谷，陪伴狼群长大。后来，他被韵升识破身世，回归烈山宫。蚩尤认下失散的儿子。以质子的身份，让他质押有熊，只想让他多长见识，褪掉野性。

黄帝欣然交换，派出八子貊阳，入住烈山宫。他视农耍眯为己出，让他文拜仓颉，武拜容成。

“看招！”思忖间，农耍眯已经杀到。尖厉的狼指套，近攻到面颊。

荀阳躲避十几招，使出歧伯的凌空点水。每一次脚尖着地，借力凌空，轻盈的身子，定格在一隶首丈高处，专攻击农耍眯的上部，让他灵活的优势，难以发挥。

此时，寒彻率溟水淖兵发起攻击，跟荀阳的族兵交手。

荀阳的族兵，何曾见到杀而不死，死而不休的淖兵。

不一会儿，地面死伤近百。

昌意苏醒，看见三弟处于劣势。急得扼腕叹息。

“让我去！”昌仆拿起刺矛，唤来若水兵照顾昌意。孤身冲过去。

夸父正替寒彻、农耍眯打援。

看见北门外走出一个瘦弱的小将。戒备的神情，一下变得不屑。

他把乌木棍插入泥土，隆鼻仰息轻哼：“无名小辈，不足挂齿。叫姜榆罔来！”

“闲话少说，看招！”昌仆也不废话，挺举刺矛，一招直捣龙潭。杀向他的心窝。昌仆劲刺的速度极快，但她还是手下留情，偏离心脏寸余。抵上护甲时，特地往后抽了一下。

夸父当然知道她的心思，有力的大手抓住她的矛柄，柄梢挑动她的身子，旋转两周，再嘻笑：“这般气力，仿似女人……”

昌仆被他奚落一番，满面潮红。正寻机再战，却见一群人飞步走来。

人群近身，一个身披红绸大氅，须发皆白的老人。他面色红润，精神矍铄。里面青色葛布裾腰间，插着一根黑白纹绳鞭。软甲兽皮蹬在夸父面前站定，不亢不卑仰望他。

“炎帝，你让夸父久等了！”夸父望了望随同的东源、泽川，昌意。用居高临下的口吻：“本王只有一个请求，解黜刑天，让他离开大典山。炎帝若是应允，夸父立即撤兵！”

“刑天犯下大错，废黜他护天将，算是网开一面。”炎帝不甘示弱，他回瞪着他，目光交织片刻后，一字一顿：“榆罔心意已决，不改初衷！”

“姜榆罔，既然你不识务，休怪本王！”夸父恼羞成怒。他右手抓起地上倒插的乌木棍，左手指勾点炎帝，再环指众人，口气狂妄：“本王不擅单打独斗，你等一起上……”

东源鹿首面具嗤哼一声，挥动干槭，欲图一战，灭灭他的威风。

炎帝非常了解夸父。东源不管是战技，还是形夭术，跟夸父比较，两人平分秋色。能灭其威的人，须加上泽川！他拦住东源，对泽川使个眼色。

“阿公，让想象与他一战！”

“父王……”

稚气的声音，以及姜炎居的担忧，一并响起。

几头大象，载着十来个人，朝这边奔来。冲到跟前的象背上，滑下一位少年，他手拿蟒骨钩刀，走到炎帝跟前。然后，合抱刀柄，跪地一拜：“想象参见阿公！”

“这位是？”炎帝双眼迷茫，忘记扶他起身，转头儿子姜炎居。

“阿爹，此乃三子姜伯陵！”炎居指着想象。

闻听是自己的孙子，炎帝赶紧扶起他，激动地上下打量。

“为何唤名想象？”他觉得名字离奇，笑问炎居。

“回禀阿公，此乃伯陵私自更改，非阿爹所为。”想象细眼眯缝着笑，急忙解释。

夸父等得不耐烦，他和昔燋黑脸相觑，闷沉问：“谁来应战？不然，你等一起上！”

“阿公，你等退下，让想象一人战他！”想象挥退众人，摆开架势。他单腿曲膝，右手抚住额头，作个冥想的姿态。

夸父不解其中的意思，刚巧昔燋示意耳语。赶紧躬头侧听。

“赤帝，连山八十一洞，武崇象形，一般仿生常见之物，多加小心。”

“连山盛产巨蛟，莫非他仿生此物？”夸父嘴里说，心底还是多加防备。因为，连山不仅盛产巨蟒，也盛产额巴猿。他紧握乌木棍，全神贯注。

想象往后空翻，侧仰脸面朝天，脚蹬朔起地面的泥土，箭一般冲向夸父。

夸父只觉得尘土飞扬，还没来得及反应，一个人影飞身上窜，一只手勾住他的颈脖，一柄蟒骨钩刀划过眉心。

夸父大惊，本能偏头。没曾想，他的钩刀柄撑住地面，借力把他压倒。

夸父高大的身躯，转眼崩塌。后脑勺着地的瞬间，他眼疾手快，用乌木棍撑住，化解了颜面扫地的窘境。

他如此神速接近，出其不意的打法，让夸父看出路数。这小子师从连山第三十二洞头领阿庆。仿生之物，分别为大象、巨蛟、额巴猿……

知道了路数，夸父稳定身形。准备用巽手无形，来生擒他。一雪坠地之耻。

他放下乌木棍。双手交叉劲舞。随着速度加快，掌风四面八方，在想象耳畔响起。他难以判断，掌风孰真孰假。不料，肩上中了一掌。呈露的肩胛，现出五指红印。

“巽手无形，果然了得！”想象瞪圆细眼，绒须如数家珍：“话说当年，隗魁赤帝姜句芒，欲传位姜节茎，被其拒绝，因而，这一秘技与神农失之交臂。”

“此说并非空穴来风，既为石年之后，本帝倒想看看，你如何破解。”夸父再度变招，双掌夺袭，狂厉声如松涛拍浪，席卷之力似摧枯拉朽。

想象欲跳出阵外，可惜迟缓一步。

去路被掌风弥漫。他一边尖耳细听，一边念出声：“啸聚声弱，皆为虚形，巽声浓烈处，即为真身。想象明白！”

他飞跃身子，朝着掌风浓密处，伸手一指。但是，他感到一只有力的大手，环抱住腰际。

两人同时停手。定格各自的招术。

众人惊眼愕然，看见奇趣一幕。

想象被夸父环腰箍住，曲抬膝盖。想象则并拢二指，指尖顶住夸父的双眼。

二人若不收招，一个被拦腰折断。一个双眼被挖。

“哈哈哈……”

“呵呵呵……”

夸父、想象开心大笑。各自收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