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绍芬一路疾行,李伴峰在后紧随。
这一路,李伴峰走得心惊胆战。
这女人道门诡异,出手狠辣,稍有不慎,李伴峰就有可能送命。
之所以敢跟着她,是因为李伴峰看准了她感知能力不强,此前把“李伴峰”埋进了泥沼里,居然没看出来“李伴峰”是白菜做的。
一路跟到了一座荒村,乔绍芬进了一座大宅,李伴峰不再往下跟了。
这就是乔绍芬的住处,她所说的无亲夫人,应该也住在这。
李伴峰没有久留,立刻离开了荒村,回到新地转了一夜,没能找到合适的路线。
他本想通过新地绕行,走回秋落叶地界,没想到这个过程如此艰难,纵使知道方向,也找不到能走的道路。
快到黎明,李伴峰绕回了无亲乡,利用机关打开了界线,从正地回了秋落叶的地界。
地界上一片寂静,回到正地之后,人们很快又恢复了昼夜规律的生活。
等到天亮,各家各户相继起床,开荒人各自寻找出路,三头人重修房屋,拾掇农田。
上午还算平静,到了下午,开荒人急着回家,还都找不到出路,地界上的争吵声此起彼伏。
秋落叶把万年牢的状况告诉给了李伴峰,李伴峰想去见见这位万年牢,水涌泉劝李伴峰先缓一缓。
“老七,你是想通过新地绕到无亲乡,这事找万年牢没用,现在地界变了,万年牢自己都不知道无亲乡在什么地方,他之前还把我们当成了无亲乡的人,
秋大象和他打了一仗,当时万年牢势单力薄吃了亏,这次咱们再去找他,他肯定会做防备,还有可能布下陷阱,咱们还是小心为妙。”
李伴峰反复斟酌,还是决定在万年牢的地界走一趟,正要出发,娟子把李伴峰请到了屋里。
“七爷,有件事,我一直犹豫着该不该跟您说…”从表情来看,这事让娟子很为难。
猛子在旁边催促道:“都什么时候了,没看到七爷正着急么?赶紧把东西拿出来吧!”
小山也在旁边劝:“姐,就给七爷看看吧。”
李伴峰起身道:“不该让我看的东西就别给我看,不要为难自己。”
他并没有责怪娟子,他说的是真心话,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李伴峰从不要求周围人对自己无条件的坦诚。
娟子拦住李伴峰,从怀里拿出一张地图:“七爷,这是恩人给我的,我答应过恩人绝不给别人看,
而今破了这一次例,拿给七爷看看,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以后恩人要是知道了,就罚我一个人。”
李伴峰看了一眼,立刻就明白了这张地图的重要性。
这是一张新地的路线图,娟子就是靠着这张图,从罪人城一路走到了秋落叶的地界。
而今这张图已经不准了,因为秋落叶的地界变成了正地,插在了无亲乡和墨香店之间。
但这张图记录了周围的新地格局,图上的一些山川、河流,李伴峰昨晚在新地里见过。
靠着这张图,李伴峰能找到路!
这张图是谁给娟子的?
娟子不愿透漏恩人的身份,李伴峰也并不打算追问。
旅修对地图非常敏感,李伴峰把地图还给了娟子,他只看了一遍,图中的每条路线都记得清清楚楚。
水涌泉还在和秋落叶商量,怎么从万年牢那里借路。
李伴峰替水涌泉把路画出来了:“水大哥,要是急着回去,我们也不敢留你。”
水涌泉摆摆手道:“别留我了,我是真急,你们这都成了正地,我那连开荒的都没人回应。”
李伴峰笑道:“我正要和伱商量正地的事情,要是不急的话,就留下来做场生意。”
水涌泉诧异道:“生意?这事先别想了吧?先给你手下人找条出路。”
“生意就在出路里,水大哥,看着秋大哥的正地,你不想要一块?但一块我这没有,半块倒可以商量。”
“半块正地?”水涌泉不太明白李伴峰的意思。
秋落叶在一旁漏出了笑容。
水涌泉皱眉道:“笑什么,你听明白了么?”
秋落叶摇头:“不明白,也不用明白,我听老七的。”
李伴峰道:“能不能成事,还得看水哥,关键不能让咱们漏了行迹。”
秋落叶笑道:“这你放心,老水别的本事没有,藏形可是真功夫,当时打我家的时候,我可一点动静都没发现。”
李伴峰笑了:“秋大哥听明白了,水哥,你明白了没?”
入夜,乔绍芬在新地入口附近检查了一遍,又在边境线上绕了一圈。
她看着秋落叶的地界,神情一如平常的冷漠。
关防使和这群人有仇,乔绍芬可不想受到任何牵连。
出来一个就杀一个,乔绍芬不仅明确了态度,还明确了手段。
无亲乡不大,乔绍芬走完了一圈,没有发现外乡人,便回到了荒村。
村子口坐着一名男子,身材又高又壮,挑着两担红薯,正坐在石头上歇脚。
乔绍芬上前看了一眼,问道:“你是哪来的?”
男子抬起头,老实巴交道:“本乡的。”
乔绍芬不信:“本乡的,你敢来这村子?”
这座荒村,是无亲乡的禁地。
男子眨眨眼睛道:“俺以前也没来过,俺今晚走夜路,不知咋就走到这条道上了,俺是打算明天一早赶集去的。”
乔绍芬问道:“你说你是本乡的,你家住在哪一村?村长姓什么?家有几口人?”
“我是住在…”秋落叶表情严峻的看着乔绍芬,没有继续往下说。
这段其实有词,李伴峰事先替秋落叶准备好了戏词。
可是词太多了,秋落叶没背下来。
乔绍芬冷笑一声:“答不上来,可就不能怪我了。”
其实他答上来也没用,从看到他进了荒村那刻起,乔绍芬就没打算放过他。
乔绍芬咳嗽一声,啐了一口唾沫到秋落叶脚下。
唾沫没等落地,水涌泉钻到秋落叶脚下,哧溜一声,把这口唾沫吸进了嘴里,转而吐出了一坨淤泥。
秋落叶笑道:“老水,滋味不错吧!”
水涌泉骂道:“这东西是个泥修,我这下委屈大了,秋大象,等完了事,得让我先挑地方!”
乔绍芬一惊,意识到事情不妙,她转身要跑,忽见一个人影在身前闪过。
这是谁?
乔绍芬感觉胸腔一震,喷出一口血来,肚子里仿佛有东西炸开了。
李伴峰躲在远处暗自锁眉,刚才他对着乔绍芬用了走马观花。
走马观花就这种程度的伤害,这个乔绍芬到底什么修为?
李伴峰觉得伤害程度不够,但对水涌泉而言,能争取到这份时间已经足够了。
他从身后解下了水葫芦,朝着乔绍芬泼洒了过去,万千水珠如同子弹一般,打的乔绍芬满身都是血窟窿。
这是滴水石穿,水修三层技。
技法层次不算高,但杀伤力很到位。
乔绍芬血是没少留,可窟窿很快愈合了,李伴峰惊讶于乔绍芬的恢复速度,但水涌泉没有丝毫惊讶。
这就是高层泥修的特点,水滴石穿打在泥修身上,就仿佛是用利器在烂泥上戳了个窟窿。
水涌泉又一挥水葫芦,一片水幕包围了乔绍芬。
这个手段,李伴峰见过,这是高层技法,水修八层技水泄幕封。
一旦被水幕困住,可千万别动,这水幕和刀子一样,能把人切成肉泥。
乔绍芬想都没想,直接从水幕钻了过去。
哪怕她有这么高的修为,穿过水幕一刻,还是变成了满地肉泥。
变成了肉泥也没关系,一团肉泥在地上蠕行片刻,随即膨胀起来,重新化形,再次变回了乔绍芬。
虽说有点缺皮少肉,可乔绍芬依然没受重伤。
她拔下头上发钗,扔向了水涌泉,一片淤泥倾泻而下,差点把水涌泉给困住。
水涌泉摆脱了淤泥,衣袖突然加长,缠住了乔绍芬。
乔绍芬想把衣袖扯断,可这衣袖是水做的,手抓进了水里,由她怎么扯,根本使不出力气。
可她想从衣袖里挣脱,这衣袖却又变成了固体,从头到脚紧紧束缚着乔绍芬,似乎随时都能把她勒死。
这是水修九层技,一衣带水,衣袖是固体还是液体,完全取决于攻守之间的用途。
一声闷响,乔绍芬身体被水涌泉的袖子勒爆了,整个身躯再次炸成了烂泥。
烂泥还在蠕动,眼看又要复原,秋落叶想上前踩一脚,被水涌泉制止了。
“老水,我看你们打了好几个回合了,”秋落叶实在忍无可忍,“你俩一来一去,一点不着急,你是不是看上她了?”
水涌泉笑道:“适才都是前戏,现在来真格的了!”
说话间,乔绍芬已经恢复了人形,水涌泉平摊双手,站在原地没动,在他周围升腾起一阵雾气。
眼看乔绍芬要逃走,李伴峰用跬步近身,在她身边用踏破万川跺了一脚。
碎石翻飞,打在乔绍芬身上,李伴峰没指望能打伤她,水涌泉的技法都不灵,李伴峰的技法威力肯定也不够,他只需要帮水涌泉争取点时间。
没想到乔绍芬还真就受伤了,碎石穿过身体,留下了满身窟窿,但这一次,窟窿没有迅速愈合。
乔绍芬发现情况不对,她血流得不多,但伤口疼得厉害,身上的关节也出现了阵阵滞涩。
她从伤口上抠出一点血肉,想要抹在李伴峰身上,李伴峰闪身躲过了。
要是没躲过,李伴峰会立刻被淤泥裹住。
趁着李伴峰远离,乔绍芬还要逃走,秋落叶在身后,一脚把她踹翻在了地上。
按理说,秋落叶这脚伤不到乔绍芬。
乔绍芬如果化身淤泥,反倒可以把秋落叶困住。
可现在乔绍芬化不成淤泥。
她朝着秋落叶吐出一口唾沫,还想制造一个泥潭,做最后挣扎。
可她吐出来的不是唾沫,是干灰。
和两个地头神加一个李伴峰周旋到现在,乔绍芬修为不低,战力也是真的强。
可她中了水涌泉的算计,在战术上被吃死了。
听过李伴峰的描述,水涌泉当时就怀疑乔绍芬是泥修,但他不确定这是乔绍芬自己的手段,还是用了某种法宝。
于是他让秋落叶做饵,引乔绍芬先出手。
乔绍芬出手之后,水涌泉吃了乔绍芬一口唾沫,目的是为了确定她的道门。
确定她是泥修之后,水涌泉的战术也就确定了。
先用水滴石穿,再用水泄幕封,再用一衣带水,这些技法都无法对泥修造成致命伤害,按水涌泉的话讲,这是前戏。
前戏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换水,把乔绍芬身上的水,慢慢换成水涌泉的。
高层泥修的本质就是一团淤泥,想把淤泥里的水都换出来,可没那么容易,水涌泉为此连续使用了技法。
换到差不多一半,正戏来了。
等正戏来了,就到了致命一击的时候,水涌泉用了水修云上技,以水投水和覆水能收。
先让自己的水,和乔绍芬剩下的水充分混合在一起,混合到性状相似,能够接受水涌泉的召唤,这就是云上技法以水投水。
技法成功后,水涌泉把大部分水都收了回来,他身体周围的雾气,就是他收回来的水分,这是云上技覆水能收。
李伴峰脚步快,在此期间,由他帮助水涌泉拖延时间。
施展过这两项技法后,乔绍芬从稀泥人变成了干泥人,战力急剧下降。
水涌泉也不能和乔绍芬交手了,否则一用技法,就等于给乔绍芬送水。
凭李伴峰现在的修为,也很难在短时间内杀了乔绍芬,如果让乔绍芬拖住时间,找到水,她还有机会复原。
但水涌泉和李伴峰都不需要和乔绍芬交手了,因为现在轮到秋落叶了。
乔绍芬一甩头,披散的头发化作了淤泥里的蠕虫,在秋落叶身上不断啃咬,还把毒液注入到了秋落叶的身体。
秋落叶不怕虫子咬,也不怕这点毒。
他带着笑容走上前去,一脚踩碎了乔绍芬半截身子。
乔绍芬嘶声喊道:“英雄好汉,饶我一命,你让我做什么都行,我给你认错,我给你磕头了。”
秋落叶笑笑道:“非亲非故,你磕头做什么,我也受不起啊!”
乔绍芬拼命挪动着半截身子,她还想寻找水源。
只要能拖住一点时间,只要能找到水,她就能恢复过来。
可在秋落叶这,时间不那么好拖,李伴峰对此深有感触。
砰!砰!砰!
惨叫连连,闷响不断。
秋落叶一通拳脚下去,把乔绍芬打成了一地碎渣。
伴峰心疼啊,娘子一顿饭没了,这些碎渣也不知道能不能拿回去炼丹。
但生意就快做成了。
三个人相视而笑,笑得越发兴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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