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家影戏公司,顶楼办公室的里间,挂着一幅西洋油画,画的是凌妙影正在湖边沉思。
油画下边有一张床,何家庆正在床上睡觉。
清晨,何家庆一睁眼,看到了一名男子,盘着两颗核桃,坐在了床边。
换做以往,何家庆会以为这是噩梦,可现在他知道这不是噩梦,这比噩梦可怕的多。
张滚利手指一颤,核桃在掌心转了两圈:「寿数我给到了,是不是也该商量下还债的事情了。」
何家庆笑了笑:「张大哥,要的太急了吧?」
张滚利拿出借据:「借寿命都是这个规矩,寿数给到位,就得立刻还债,不然等你死了,我找谁要帐去?」
借命还真是这个规矩,何家庆算准自己熬不过去了,找张滚利借了一个月的命,张滚利给了何家庆二十七天的命。
为什麽只给二十七天?
这也是他们这行的规矩,借一个月是三十天,但张滚利只给九成,这叫九出还的时候,得还一个月的本金,还得多加三成利息,这叫十三归。
而今二十七天性命给到位了,何家庆必须立刻还债,因为张滚利也不知道何家庆还能活多久,否则身死债消,张滚利就赔大了。
何家庆起身道:「张大哥,你看看我现在的状况,身上的病早就好了,欠的债肯定能还的上。」
张滚利上下看了看:「我不会看病,但你伤的可不轻。」
何家庆确实伤的不轻,颅骨都被绿花子打裂了,脑袋有些变形。
「这都是外伤,不碍事。」
张滚利笑一声道:「碍不碍事我不管,只要你还有一口气在,到了日子就得还债。」
何家庆道:「张大哥,你宽限我今天晚上就行,今晚十一点,连本带利,如数奉上。」
张滚利走了,何家庆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赶紧联络了何海生。
「三叔,路上没什麽事吧?」
「一路顺利,今晚肯定能到绿水城。」
何家庆起了床,拾了一下衣服,离开了影业公司。
油画上的凌妙影,神情忧郁,似乎在目送何家庆出门。
何家庆来到了和平大厦对面的龙门路,在路边转了两圈。
在他左手食指上戴着一枚戒指,从造型上,线条凌厉,做工精致,这可不是装饰品,这是他们这行专门用来开锁的戒指。
戒指在何家庆的食指上自行旋转,它正在帮何家庆找不可名之地的入口,找绿水弓的家。
何家庆怎麽知道绿水弓的家在这?
当初何家庆假扮周昌宏,回了一趟绿水城,在龙门路被绿花子堵了个正着,
进了绿花子的家门,差点送命。
这个家门,何家庆当然记得。
他买了份报纸,貌似边走边看,实际上正在不断改变探测的地点。
来来回回换了十几处地方,戒指始终没有感应。
何家庆打算往远处多走两步,一名女子撑着纸伞迎面走了过来,见何家庆只看报纸,不看路,女子且白了他一眼,绕着他走开了。
吉祥戏院,张滚利搓着核桃正在听戏,台上唱的是《荒山泪》,扮演张慧珠的是名角儿程菊清。
台上唱的投入,台下听得动情,张滚利的眼泪,一颗一颗不停的往下掉。
画修穆月娟,收了手里的纸伞,坐在张滚利身边,给他递了条手帕。
张滚利没接,用自己袖子擦了擦眼泪。
穆月娟皱眉道:「这怎麽意思?嫌我的手帕不好?」
张滚利摇摇头:「不是嫌你手帕不好,是我怕自己出不起价钱。」
「嘴脸!」穆月娟冷笑一声,「你当我是你麽?掉下根毛来,也得要回去三根!」
「穆姑娘,有事快说,戏票是我花钱买的,眼下正唱到了扎心的时候。」张滚利貌似很喜欢这出戏。
「扎心?你还有心麽?」穆月娟问道,「何家庆是不是欠了你钱?」
张滚利没直接回答:「这事和你有关系麽?」
穆月娟笑道:「有啊,我一会就要把他给杀了,等他死了,这钱你也没处要去。」
张滚利点点头:「杀吧,我那几个小钱,不要也无妨。」
两人就在戏院里说话,可周围没有一个人能听得见。
穆月娟拿出来一幅画轴,塞到了张滚利手上:「这我新画的,你看看成色怎麽样?」
张滚利打开画卷扫了一眼:「你这是要典当?开什麽价码?」
「不要钱,画送你了,就想从你这要点消息,何家庆为什麽找你买寿命?」
张滚利道:「因为他中了绿花子的病灶。」
「而今病好了麽?」
「眼下说不清楚,只要他能熬到明天不死,那就真是好了。」
穆月娟又问:「绿花子的病灶极难化解,你觉得是绿花子饶了他,还是有别的缘故?」
张滚利道:「我又不是绿花子,这里边的事情说不准,但我有好几天没见到绿花子了,也不知道他去了什麽地方。」
「你觉得绿花子还活着麽?」
「这件事也说不好,不过我觉得,如果绿花子还活着,何家庆应该不敢在他家门口晃悠。」
穆月娟沉默片刻,甜甜一笑:「这趟买卖,我想包下了,你应该不会跟我抢吧?」
张滚利又把画卷展开来看了看:「单就论这幅画,成色还是差了些。」
穆月娟点了支烟,抽了一口,香菸在手里一转,变成了一支画笔:「要多少,你开个价,等咱们这边谈妥了,绿水城的生意你不能再出手,何家庆的消息,你也不能再卖给别人。」
唱机把绿水弓的要饭钵子做了些改良,交给了李伴峰。
李伴峰盯着钵子看了许久。
钵子依旧脏兮兮的,斑斑点点,分不清污泥还是油迹,里边放着一把勺子,
在钵子底平躺放着。
李伴峰看了看勺子把的方向,问娘子道:「这应该是个指南针吧?」
唱机赞叹道:「相公好眼力,这东西长得确实像司南,但它指的不是南边指的是不可名之地的入口。」
李伴峰转了转钵子,里边的勺子也跟着转:「娘子,却如何用它指引方向?」
「在这里自然指引不了,离入口百尺之内才有感应,等找到了入口,这把勺子自己会转一圈,届时相公推着勺子把接着转,先慢,后快,转到合适的速度,
就能进入不可名之地。」
娘子都交代清楚了,李伴峰带上钵子,准备去龙门路,转念一想,一个普通人,拿着要饭钵子在街边乱转,容易引起怀疑。
钟摆是个懂事的,拿来了画笔:「主人,我给你装扮一下。」
几笔勾勒之间,李伴峰满脸泥污,已经有了几分叫花子的神韵。
娘子喷吐一团蒸汽,在李伴峰头上萦绕片刻,却把头发弄得黏腻凌乱,往上边再撒些尘土,一头擀毡发型便做成了。
「相公啊,再拿一套穿破的衣裳出来,让小奴帮你拾拾,且带着这身装扮出去,绝不会惹人生疑。」
李伴峰对着镜子看了看,回手把放映机拿了出来:「做戏咱就做全套,横竖是扮花子,还不如乾脆扮个绿花子!」
放映机把绿水弓的模样投射在了墙上,娘子看了片刻道:「这还真有点难处,绿花子的脸太长了,得给相公多接上一节,还有这一脸的脓疮,得做的仔细一些。」
唱机和钟摆忙活了一个多钟头,觉得差不多了,才让李伴峰出门。
李伴峰拿着钵子,一直走到龙门路,这钵子里的勺子开始动了。
勺子把指向了东边,李伴峰贴着路边往东走,勺子把来回颤动,指向有些不稳。
李伴峰正仔细观察勺子把的趋势,一股恶意忽然袭来。
抬头一看,李伴峰看到了一个熟人。
何家庆站在路灯下边,正用右手摩灯杆。
他找了整整一天,终于找到了不可名之地的入口,可想打开不那麽容易,他试了一个钟头还没半点起色。
而今两人就这麽相遇了,何家庆很震惊,李伴峰也有些紧张。
这什麽状况?
怎麽遇到他了?
他也要到绿花子家里做客?
我是跟他打个招呼,还是打一仗?
李伴峰挤出一丝笑容,晃了晃手里的钵子,默默看着何家庆。
何家庆看到满脸脓疮的绿花子,冲他晃了晃钵子。
大概有一秒钟的时间,双方的目光交织在了一起。
下一秒钟,何家庆撒腿就跑,不知去向。
何家庆一口气跑去了和平大厦,进了自己的包厢,脱光了衣裳,开始检查自己的身体,生怕起个疹子,出个脓疮。
李伴峰愣了片刻,他没想到何家庆能跑的这麽快。
难道他刚才正做见不得人的事情?
李伴峰走到路灯旁边,仔细看了一会,没觉得有什麽特别之处钵子里好像有点动静,李伴峰低头看了看手里的钵子,钵子里的勺子缓缓转了一圈。
这是找到不可名之地的入口了?
这麽顺利麽?
李伴峰转动勺子,先是慢转,接下来快转,转到一分钟五百多圈的速度,李伴峰依旧没觉得有什麽变化。
但耳环感知到了变化:「爷,周围动静小了。」
李伴峰往四下看了看,龙门路上有不少行人,走路的,坐车的,站着闲聊的,边走边说的。
他们之前就在这条路上,而今突然觉得他们变远了许多。
李伴峰拍了拍放映机:「打一束光出来。」
放映机问道:「对着哪里打?」
李伴峰指了指街边一名男子,那男子正在叫黄包车。
放映机把光束打在了男子的身上,男子身上连个光斑都没留下。
李伴峰走到男子近前,在他眼前挥了挥手。
男子毫无反应。
李伴峰直接上前摸了男子一下,手掌从男子的身体里穿了过去。
这是不同的空间。
李伴峰在绿水城里不知走过多少次,他对龙门路非常熟悉,对面的和平大厦,身后的慕缘茶馆,左边的同德药铺,右边的荣发布行,这些建筑不用多说,
就连路边有几个灯杆,李伴峰都非常清楚。
可这些东西能看见,摸不着,因为不在同一个空间里。
为什麽会出现这种状况?
在外州岁晨路,李伴峰和绿水弓厮杀的时候,也曾被带进过暗维空间,在那里,李伴峰只能看到一片漆黑,可为什麽到了这里,李伴峰看到的景象和外边一模一样?
因为这是不同的暗维空间。
龙门路的暗维空间是绿花子的家,岁晨路的暗维空间是绿花子临时选择的作战地点。
李伴峰在路灯下摸索,摸不到灯杆,但好像摸到了一张桌子。
再去茶楼门前摸索,摸不到门板,但好像摸到了一个瓦罐。
绿花子的家实在太邪门了,李伴峰不知道该怎麽去探索。
从视觉的角度判断,李伴峰觉得自己家正站在马路中央,从嗅觉的角度分析,李伴峰好像踩中了绿花子的夜壶,
这麽误打误撞可不是办法,绿花子做事狡诈阴险,难说他会不会给李伴峰留下点惊喜。
李伴峰拿出了放映机,让他在这附近录一圈,且看回答随身居后能不能有什麽发现。
放映机正在录像,手套喊一声道:「当家的,有宝贝。」
「宝贝在哪?」
「我说不清楚,这地方让人转向,等我再去看看。」
何家庆站在包厢的阳台上,看向了楼下的灯杆。
刚才在路边碰见的绿水弓,这麽一会功夫,已经消失不见,毫无疑问,他回了自己的住处。
李伴峰为什麽会把绿花子放走,那一脚一别方里明明已经用出去了,为什麽没把绿水弓送到最致命的地方?
转念一想,何家庆又觉得事情不太对劲。
绿水弓和李伴峰交手时,一直朝着李伴峰要钵子。
当时李伴峰准备用一别万里之技,而绿水弓的钵子貌似已经丢了。
可刚才见面的时候,绿水弓手里还拿着个钵子,他什麽时候又把钵子找回来了?
那人真是绿水弓麽?
绿水弓是何家庆最不想见到的人,思来想去,何家庆不敢冒险,近些日子他也不打算在龙门路露面。
到了晚上,胸前纽扣颤动,何海生送来消息,他已经到了绿水城,
何家庆在意得居备了酒,给三叔接风。
看着一桌酒菜,何海生微微摇头道:「家庆,咱们简单吃点就好,我想连夜返回越州。」
何家庆道:「什麽事情这麽着急?』
何海生叹口气道:「韩明启被暗星局抓了,大头也被关起来了,虽说祝俊龙他们及时转移了,但韩明启知道的事情不少,他要是都说出来了,咱们还得他另有应对。」
何家庆摇头道:「我也正担心这事儿,所以觉得你不该回越州,我担心暗星局的人会找到你头上。」
何海生笑道:「放心吧,我在外州待了这麽多年,想找我可没那麽容易,不过有件事,你可得如实告诉我,绿花子到底死了没?」
何家庆叹道:「我现在是真吃不准。」
何海生把脸一沉:「混小子,是吃不准,还是不跟我说实话?」
何家庆苦笑一声道:「叔,你连我都不信?这事儿干系着我性命,我能跟你说假话麽?」
何海生有些担心:「要是吃不准,就尽量躲绿花子远点,和他接触过的都知道,绿水弓有仇必报,除非他死了,否则之前的事肯定完不了。」
叔侄二人喝了几杯,何海生非要回越州,何家庆也拦不住,两人就此话别。
回了影业公司,何家庆且在办公室等着,晚上十一点多些,张滚利悄无声息进了屋子。
「准备好东西了没?」张滚利不废话,往椅子上一坐,从怀里拿出了算盘。
借命,拿什麽还?
最简单就是还命。
张滚利借了何家庆一个月的命,给了二十七天,算上利息,何家庆要还他三十九天的命。
这利息有点离谱,但张滚利一直是这个规矩,两人立过借据,这都是说好的事情,彼此间没什麽可矫情的。
「你要准备好了,我就收帐了!」张滚利把核桃在手里搓了两下,准备从何家庆身上收命。
何家庆摆摆手道:「张大哥,别急,命不能给你。」
张滚利皱起眉头道:「这话什麽意思?要赖帐麽?」
何家庆笑道:「三十九天的寿命,小弟赔得起,犯不上赖帐,只是小弟有伤在身,还命还得伤了元气,小弟怕招架不住,咱们能不能换个东西抵命?」
张滚利搓了搓核桃道:「你想用什麽东西抵命?」
「用丹药,丹药能换修为,修为能换光阴,省下光阴,就算省下了性命,两边价码也算对等。」
张滚利笑道:「你想的不错,确实可以用丹药顶寿命,但咱们这个换法,可不是一天换一天,寿命要比修为值钱,不同成色的丹药,还有不同的算法,要是用金元丹来换,两边一换二十。」
一换二十的意思就是,欠三十九天性命,用七百八十天的丹药来还,折算成金元丹,将近八颗。
杀了一个七层修者,交给红莲炼化,都未必能炼出来八颗金元丹,张滚利是真狠。
何家庆从怀里掏出八颗金元丹,摆在了张滚利面前,张滚利看过成色,连连点头道:「好东西,品质没得说,我还得找你些零头。」
何家庆摇摇头道:「张大哥说那点零头的事情,可就见外了,今后再找你做生意,还请多给小弟些照顾。」
张滚利笑道:「爽快,何老弟,今后再有难处,只管来找张某,借据你留下,张某告辞了。」
何家庆验过借据,确系是真,便把张滚利送到了办公室门口。
两人客套几句,张滚利离去,何家庆手指交错,把借据烧了,把纸灰和房间里的灰尘混合在一起,打开窗子,顺着外边的夜风吹散到了远处。
在办公桌前揉揉额头,何家庆稍微有些困乏,正打算睡去,忽然闻到了一股脂粉香气。
这谁呀,大半夜的过来撩人?
沈容青也住在这座大楼里,但她不是这个性情,也没有这样的手段。
何家庆起身,在屋子里扫视了一圈,双耳一颤,隐约听见了些水声。
抬头一看,挂在墙上的西洋油画之中,原本坐在河边沉思的凌妙影,变成了一个撑伞的女子。
女子收了伞,从画里走到了何家庆面前:「何公子,久违。」
何家庆一惬,问道:「这位前辈,我们见过麽?」
女子嘴唇微翘,有些嗔怪:「当初在圣贤峰上,咱们也算相识一场,你怎麽转脸就不认人?」
何家庆看看女子,又看了看墙上的西洋油画,对着女子行了一礼:「晚辈若是没看错,您应该是画修宗师,穆月娟,穆老前辈。」
穆月娟更不高兴了:「前辈这个词儿,听着本来就刺耳,你还非得加上个老字,就不能叫我一声姐姐?」
先看穆月娟这长相,再看穆月娟这身段,看看她一喜一怒,听听她一笑一嗔,寻常人在这,魂都被她勾了去。
可何家庆很淡定,他先向穆月娟澄清了一个事实:「当初您在圣贤峰上见到的那个不是我,那是有人冒充何某,何某为这事可受了不少冤屈。」
穆月娟呵呵笑道:「何公子,说这种话却没意思了,姐姐我不是来找你要圣人的,也不是来找你要玉玺的,你跟我扯这旧事有什麽用处?」
确实没什麽用处。
何家庆是被冤枉的,穆月娟参与了这件事情,心里自然清楚。
穆月娟接着说道:「姐姐我也听说了,为了圣贤峰的事情,你和绿水弓起了争执,这老花子丰狠,还想要了你的命姐姐我这次来,是想帮你把这事儿平息下去,那绿花子跟我还算有交情,我劝他两句,他应该能听,要不咱们现在就去他住处坐坐?」
何家庆连连摆手道:「前辈可不要吓我,绿水弓对我下了死手,我要是去他住处,哪还有命回来?」
穆月娟一脸惊讶道:「哎哟何公子,你还有怕的时候?我今天见你在绿花子的门口待了大半天,看你那样子,却不是在躲他。」
在龙门路上遇到的,果真是穆月娟。
何家庆笑容不变,嘴上不语。
穆月娟来到何家庆近前,轻轻托起了何家庆的下巴,柔声细语道:「何公子,你做了什麽,姐姐都知道,绿花子家里有不少好东西吧,你这次收获应该不少吧?」
何家庆微微摇头道:「姐姐太看得起我了,我根本进不去绿水弓的家门,我实在没那个手段。」
穆月娟笑道:「少年郎就该张狂一点,说话不必这麽老成,你要是没进去绿花子的家门,却拿什麽给张滚利还帐?那种成色的金元丹应该没那麽好找吧?
我若是没猜错,那些金元丹应该是绿花子搜集来的,用来搞赏他的弟子的,
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何家庆心头阵阵发紧,从刚才跟张滚利还帐开始,穆月娟就在这个房间里,
我居然没能察觉。
等等,我没察觉,难道张滚利也没察觉?
他知道穆月娟在这,也应该知道穆月娟为什麽而来,穆月娟有可能就是他带来的!
张滚利这个鸟人!
何家庆控制着情绪,向穆月娟解释道:「前辈,我给张滚利的八颗金元丹,
是我用红莲炼制的,玄生红莲曾经在我手上,你应该听说过这个消息,
我真的没有去过绿水弓的住处,我也没拿过绿水弓的契书,前辈,我真的没有骗你。」
穆月娟的手指还在何家庆的脸庞上滑动:「何公子,这谎话能骗得过别人,
想要骗我,可就有些无趣了,
玄生红莲此前一直在叶松桥地头神的手上,这事儿我早就知道,你编出来那些谎言,什麽陆小兰,什麽李伴峰,这些都是假的!」
何家庆无语,这局面可真荒唐,他承认他拥有过玄生红莲,穆月娟居然不相信。
穆月娟撩了撩何家庆的发丝:「按照普罗州的规矩,我不能随便抢地头神的东西,但现在绿花子死了,我出手接管就不算坏了规矩,
好孩子,绿水城太大了,你拿不住,也不该拿,他的丹药,他的法宝,他的好东西我都可以送给你,可有一件东西,你不能带走,你得把他的契书留给我。」
说完,穆月娟放声而笑。
笑声未落,穆月娟指尖一颤,白皙的手指,突然变成了一支画笔。
画笔如果在何家庆画一道印子,就能把何家庆的脸给切开。
何家庆抢先一步抬手,先在穆月娟脸上留下了一道墨迹。
穆月娟一证,墨迹过处,皮肤开裂,穆月娟流血了。
「妙手空空!」穆月娟十分惊讶,她没想到何家庆会在不知不觉间偷走了她的技法。
转眼再看,何家庆已跳到了窗外。
穆月娟随后紧追:「何公子,我真是为你好,绿水弓的地界,你真的收不下!」
「咱们慢慢收着,千万别着急!」李伴峰和手套正在拾绿水弓的宝物。
绿水弓的住所很大,好东西很多,但因为住所本身不可见,李伴峰看到的都是住所外的场景,住所里到底是什麽格局,他现在还没摸索清楚。
「当家的,小心点,这屋子里也有不少陷阱。」
刺啦!
一个纸人踩中了陷阱,被撕得粉碎,旁边又来一个纸人,接替前一个纸人继续调查。
在绿水弓的住所里,李伴峰一共布置了三百七十二个纸人,通过这些纸人的定位,李伴峰大致摸索出了住所的轮廓。
他用了整整十六个钟头,在绿水弓的住所之中,找到了六颗玄蕴丹,一百九十三颗金元丹,剩下的紫焕丹,玄赤丹,数量太多,李伴峰还没来得及去数。
「奇怪了,怎麽只有丹药,连一件法宝都没有?」手套四下翻找,在两个纸人之间闻到了些味道。
「当家的,这下边有好宝贝,估计是一件层次不低的灵物。」
李伴峰和手套仔细翻找,摸到了冰冷的地面,李伴峰在摸索之间找到了一处暗格。
暗格上了锁,虽然看不见,但李伴峰摸得出来,这里上了不止一道锁。
手套很有把握:「当家的,你别急,用不上半个钟头,我就能把这道锁给打开。」
刀鬼岭,崔提克还在暗中观察战局。
绿水弓的顽强让崔提克感到震惊,他在刀鬼岭上血战了几天,却没有被刀劳鬼的毒液伤到过。
刀劳鬼阵亡的数量也很惊人,照此下去,绿花子再支撑一段时间,还真有可能冲出刀鬼岭,在不感染刀劳鬼毒液的情况下,冲出刀鬼岭。
转眼之间,绿水弓又击退了一波刀劳鬼,万晋贤身边能调动的刀劳鬼越来越少,有许多刀劳鬼对方普贤的能力提出了质疑,
「呼呀呀,呼呀,呀呀呼!」一名刀劳鬼表示,万晋贤不是个聪明的人,跟着万晋贤只能送死,大家另外选择一位首领。
「呀呀呀呼呀!」另一名刀劳鬼表示,万晋贤不是个勇敢的人,很多刀劳鬼都阵亡了,但他每次都能活着回来。
还有一名女性刀劳鬼情绪最是激动,她说万晋贤很短,不是一个中用的人!
绿花子站了起来,他貌似要突围了。
经历了这麽长时间的麋战,刀劳鬼的斗志已经所剩无几,一旦让绿水弓冲出第一道包围,他很可能一路摧枯拉朽,冲出刀鬼岭。
万普贤为了证明自己的实力,准备独自前去拦截绿水弓。
这场战斗几乎没有悬念,万晋贤无论在任何状态下,都不可能是绿水弓的对手,可他还是冲了上去。
砰!
万晋贤撞在了绿水弓身上。
噗通!
绿水弓倒地了。
他倒地了?
怎麽可能?
崔提克无比惊讶,虚弱的绿水弓倒在了地上,站不起来了。
PS:绿水弓出了什麽状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