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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迪菲亚兄弟会已经完蛋了.......愚蠢的盗贼趁着贵族们的疏忽才得以暂时兴风作浪,但你们的好日子已经结束了......”
“联盟的战争机器马上就会动员起来,转向南方王国.......”
“都是因为你.......因为你.......”
一股莫名的恐惧从约瑟夫的心中陡然升起。
就在昨天,艾什凡家族屈服了,他们向所有士兵发放了补贴,还满足了游行工人们的要求,他约瑟夫还是工友们的领袖、群众的英雄;
但今天,他已经被普罗德摩尔海军部豢养的密探所逮捕,然后放逐到了这个诡异的洞穴深处,仿佛一片梦境,好似......走进了自己的坟墓。
约瑟夫只听过一个传言,所有被流放到此地的罪犯,没有一个能活着回去,他们要么发疯,要么死于非命,有的还兼而有之。
“呵,兹洛斯·枯败之界,这地方还真不是浪得虚名啊。”约瑟夫吐了一口唾沫,小心翼翼地躲避着四周的怪物,带着好奇心打量着四周的一切。
“鄙陋无知的匹夫,你们肮脏龌龊的计划已经完蛋了.......等到主人脱困.......”
这低语声永无止境,一开始约瑟夫还准备置若罔闻,但现在他终于发出了一声怒吼:“蠢货,我们的事业是正义的!胜利属于兄弟会!”
低语声终于消失了。
但紧接着,四周一切恐怖阴森的景物都消失了。他又回到了死亡矿井,和朝夕相处的兄弟们待在一起,就仿佛过去的一切都只是一场梦。
“你太让我失望了,约瑟夫。”是会长,他的声音中充满了遗憾和惋惜。
“你本来有机会阻止那些贵族的阴谋,但你却带着兄弟们正中了他们的下怀......你用兄弟们的鲜血满足了马库斯·乔纳森那个无耻的屠夫......教堂广场的血,三天三夜都流不干........”
“对不起会长,我们不应该去‘抗议’的。”约瑟夫有些惊恐地回应道,“当时我们就应该躲在下水道里偷偷溜走......”
“这些冒险者必须从世界上消失。”是费利克斯,他的声明冷血而残酷,同时还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他们是贵族的子弟,他们是领主的武装,他们一定会向暴风城告发我们的!”
这时,费利克斯的脸突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五六张同样熟悉的脸庞——那都是和约瑟夫一同被捕的盗贼,只不过他们没能撑到冬幕节的劫狱。
“他们本来已经束手就擒,正义触手可及,但是你却释放了他们......约瑟夫,你在监狱里最终等来了自由,而我们却只能满怀缠怨,不甘地死去.......”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你太感情用事了,约瑟夫!”维拉迪摩指责的言辞同样激烈,“你们本来应该成为兄弟会埋藏于伯拉勒斯的一颗暗雷,在我们最需要的时候引爆.......但是现在,一切都完了,伱还会死在这里.......”
“我只是......只是......”
这一切毫无休止地持续了几天几夜,几乎要把约瑟夫逼疯——他现在有些分不清梦境和现实。
到底什么是真的,什么是梦?
如果没记错的话,他本来成功了领导了一场罢工,接着便被海军上将戴琳手下的密探暗中逮捕,并放逐到一個可怖的地方;
但这一切却过于缥缈,好似梦境。如今的他,永无休止地呆在这里,陷入了一个轮回的怪圈,直面心灵的审判......
等等,梦境?
他现在是否正处于梦境中呢?
约瑟夫对某个被称作弗里德里希的肯瑞托教授的新理论有所耳闻,尽管这个理论还未经证实——艾泽拉斯存在一个梦境位面“翡翠梦境”,那是世上唯一未经玷污的极乐世界。
当一个人站在艾泽拉斯一个特殊的位置时,他就能够碰触到梦境位面中的同样地点,这使得他能够在两个位面间迅速移动。因此,当一个个体进入翡翠梦境时,他并没有进行物理上的运动,但却已经跨越了无形的结节,就像门帘在他面前打开了一样。
他,会不会就正处于这个叫做“翡翠梦境”的位面中?有某种不可名状的力量侵入了这个梦境位面,所以他才会在里面永无休止地面对自己的罪与罚?
“不,这一点我没有做错!”约瑟夫坚定地喊出了声,“我们石匠工会遭遇了压迫和不公,这里的工人们同样遭到了不平——我们绝不能在他们的苦难面前转过身去,这就是我们和那些高高在上的贵族姥爷们的区别。”
他突然露出了一个微笑,也不知道附近有没有观众。
“但是你们和联盟的力量相差太悬殊了,”一个隆隆的声音说,约瑟夫推测那可能就是造成梦境被污染的源头之一。
“你们的事业会遭遇不可避免的失败。然后你,还有你的兄弟,全部都得死。说不定,地狱里还会给你们留一个特别的位置。”
“只要人间不平还在,我们的事业就永远都不会停止。”约瑟夫大笑,因为说实话,从成为反贼开始,他本来就没想过自己能活到胜利的那一天。
“地狱里留一个特别的位置?那又怎么样呢?到了地狱里,我还要接着和地狱看守者对抗!”
这时,一切虚幻终于消逝得无影无踪,那个隆隆的声音也随风而逝,约瑟夫发现自己突然又回到了“兹洛斯·枯败之界”这个流放地。
那么接下来,年轻的盗贼就应该想办法离开这里了,躲藏在库尔提拉斯王国的某个角落,或许是自由镇,组建新的工会和“融资集团”,继续他的事业,与以戴琳为首的、腐朽的普罗德摩尔海军部暗中斗争。
“主人,我们就这样放他离开吗?”女巫布里亚双手合十,“我们本可以轻轻松松地将他抹杀于此的。”
“我们真正的目标是库尔提拉斯,我忠实的仆人。”
德鲁斯特的首领高莱克·图尔隆隆地说,“而这个人类目前对我们并没有任何威胁——真正的威胁是霍金斯·普罗德摩尔和阿罗姆·维克雷斯这两个海盗的后代,我巴不得这两个家族断子绝孙——这个人类致力于和库尔提拉斯的统治者作对,这正是我们所需要的。至少在库尔提拉斯的统治者们彻底完蛋以前,这个人类和他背后的势力都是我们的盟友。”
接着,高莱克·图尔蓝色而空洞的眼睛注视着枯败之界的一切,头顶上的树枝状角有节奏地摇晃着。
距离他最后一次看到蓝天已经过去多少年了?他有多久没有闻到松树的刺鼻气味,听到脚下树叶的嘎吱声了?
高莱克·图尔抬起头看了看这里的天空,那是褪色的骨头的颜色。在告别了效忠的女巫后,他走在荒芜的土地上,想知道一切为什么会变成今天这样。
他想念德鲁斯瓦。他最后一次看到它时,德鲁斯瓦和秋天的枫叶一样美丽,色彩明艳。那时候,森林曾经遍布整个大地,为生存于此的德鲁斯特人提供了他们所需的一切。
小时候,他记得他和他的族人跑过森林,在葱郁树木的掩护下玩耍。阳光照耀着深红色的树叶和摇曳的土地,德鲁斯特们生活得宁静而幸福——
直到那帮来自吉尔尼斯的水手们抵达德鲁斯瓦。
高莱克·图尔永远都不会忘记,那群海盗的头子叫做霍金斯·普罗德摩尔,他的副手则是阿罗姆·维克雷斯上校。
高莱克永远都不会忘记那些岁月。
这帮矮小的生物是有罪的,他们渴望暴力和征服,徘徊到不属于他们的土地,德鲁斯特生存的地方也不例外。
这些贪婪无比的家伙把他们的木制船开到德鲁斯瓦的一处又一处海滩,然后厚颜无耻地宣传这片土地属于所谓的“库尔提拉斯”,一个德鲁斯特们从来没有听说过的名词。
起初,德鲁斯特人对此漠不关心。人类建造了城镇大厅、农场、铁匠铺和伐木场,并开始耕种土地满足他们的需求。
在第一棵树木惨遭砍伐的时候,很多德鲁斯特都对此感到诧异。既然人类可以和他们一样用石头和泥土来建造家园,那他们为什么要砍倒森林呢?
高莱克对这种极端野蛮的行为保持警惕,但他并没有选择为这些土地而向人类发动战争。毕竟德鲁斯瓦足够大,容得下人类和德鲁斯特两个种族。
那么,战争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高莱克终于陷入了最痛苦的回忆中,那是有关他的女儿的——而普罗德摩尔和维克雷斯则必须为此付出代价。
历史总是由取得胜利的殖民者所书写的。
根据库尔提拉斯官方的说辞,2700年前,来自吉尔尼斯的人类水手抵达了库尔提拉斯,和平地生活于此,从来都没有主动冒犯过德鲁斯特。
但是,高莱克·图尔却不识好歹,带领德鲁斯特,毫无征兆地对和平的人类定居者发动了战争,只有以奥尔法为首的棘语者善解人意,和早期的库尔提拉斯领袖们缔结了良好的私人友谊,并率领着他的部众加入了人类社会,与人类达成了妥协,将大部分领地移交给了人类,还教授人类德鲁伊之道。
不过很不幸的是,随着时间的流逝,现在唯一还活着的德鲁斯特德鲁伊只剩下大棘语者奥尔法自己,其余的全部都是人类。
至于不识好歹的高莱克·图尔等人,英雄的阿罗姆·维克雷斯上校很快便发现了他们的弱点是大蒜和银,并最终追到雪山之上击败了高莱克,并最终杀死了他。
最终,维克雷斯上校因为赫赫战功被封为德鲁斯瓦的公爵,而追随高莱克的德鲁斯特们则像小丑一般纷纷倒下,连他们的尸体也最终成为了人类冒险者的战利品。
然而事实和库尔提拉斯官方的宣传口径显然有所出入。
高莱克也没有彻底消亡,他一直都在策划着卷土重来,给库尔提拉斯人以最沉重的打击。
几千年前,高莱克曾经有一个像夕阳一般美丽的女儿,她深受整个德鲁斯特部族的喜爱。女孩并不符合人类的审美,这也足以证明这帮贪婪的家伙们不懂得欣赏自然的美。
凯伦玛·图尔毫无疑问曾经是德鲁斯瓦的宠儿。她总是充满好奇心,总是在冒险,与各种类型、不同性情的动物们交朋友。
她会和狼群一起玩耍,或者和牛群一起仰望星空。得益于德鲁伊的才能,她还能倾听森林的声音,而即便是最暴躁的荆棘野兽也会对她的甜蜜天性感到温暖。
于是,她听到森林在哭泣。于是,凯伦玛与生俱来的好奇心把她吸引到人类身上。
那一天——高莱克实在不愿意不愿意承认这一点——但事实如此,他一开始完全没有为女儿的失踪而感到丝毫担忧。
高莱克正在收集蜂蜜,但他却突然听到一声熟悉的尖叫。德鲁斯特的领袖连忙扔下他已经收集到的一切,随着叫声跑到森林的边缘。
“凯伦玛,我的女儿,你在哪里?”
凯伦玛最要好的朋友之一,一个叫做奥尔法的德鲁伊,从首领的身旁窜出。
“酋长,我看到凯伦玛去那些叫做人类的生物对话了!”他呜咽着。
高莱克几乎陷入了窒息。他注意到附近有一个人类的村庄正冒出袅袅炊烟,便立即向其冲去。
高莱克听到了一种陌生的语言。根据语气,听起来像是欢呼声。
“居住在密林中的这种生物是我们不幸的根源!人们无缘无故地消失在森林里,牲畜莫名其妙地生出怪病,雪山上的野兽会发疯,这一切都是因为这种野兽的存在!”
图尔走到村落的中心,那里聚集了很多的人。令他最感到惊恐的是,自己的女儿凯伦玛正被绑在一桩木质的十字架上,周围是被砍下来的木头,似乎被浸泡在某种具有刺鼻气味的液体里。
人类不停地把石头和腐烂的食物向她扔去,凯伦玛哭了起来。伴随着她的尖叫声,人群显然更加兴奋了。
“我将要割掉这只野兽的头皮。”领头的人说,“我确信,这是使这种野兽无法再继续威胁我们的唯一办法。”
尽管高莱克·图尔完全听不懂人类的语言,但当他看到这个被手下们称作“维克雷斯上校”的人类提着刀走向他的女儿时,德鲁斯特之王再忍仍不住了。他咆哮了起来,引起了人类的注意。
“杀了这头野兽!”
几个人拿着武器冲向图尔,用金属刺痛了他的肉体,鲜血从伤口中渗出。图尔在愤怒和恐惧中大叫,接着便凭借着力量上的优势把他们扔到一边,让这些矮小而脆弱的生物狠狠地撞在农场木屋的墙壁上。
“不好,立即烧死它!”
维克雷斯上校连忙把点燃的火把扔向了凯伦玛,还有为庆典所准备的一切可燃食物,其中包括大蒜。十字架和周围的木头很快燃烧了起来,火光照亮了四周的一切。
火焰的包裹下,空气中弥漫着大蒜刺鼻和肉体燃烧的腐烂味道,凯伦玛的叫声很快便归于沉寂。
不,这不可能是真的,这不可能.......
图尔粗暴地把所有阻挡道路的人类全部抓起来撕成碎片扔到一边,自顾自地冲到了火堆旁,直接跳了进去。
“圣光啊,这只野兽太强大了!”
“维克雷斯上校,我们去向普罗德摩尔将军求援吧!”
维克雷斯,普罗德摩尔。高莱克记住了这两个姓氏。
当火焰和弥漫的大蒜气味侵蚀着他的呼吸道时,高莱克痛苦地大喊大叫,但他还是把凯伦玛从火焰中救了出来。
“大家别害怕,它已经没有之前那么强大了!”维克雷斯上校处变不惊,他冷静地说,“我推测,这种野兽可能害怕大蒜和火焰!我们先用大蒜和火把来对付它试试!”
稳住阵脚的人类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按照上校的吩咐,运用这些看上去不怎么靠谱的武器来攻击高莱克和他的手下。令人们感到震惊的是,野兽们真的败退了,人群中爆发出一阵劫后余生的欢呼。
与人类的欢呼声形成鲜明对比,德鲁斯特之王背着女儿被严重烧伤的身体落荒而逃,直到远远地离开维克雷斯的庄园。
“凯伦玛,凯伦玛!”高莱克把女儿放在地上,焦急地摇晃着她的身躯,但这时奥尔法走上前来,轻轻地跪在凯伦玛的身边,把一只手放在她的肩膀上。
“她已经走了。对不起,我的酋长。”
“不,她只是受伤了!救救她,奥尔法!”
“凯伦玛的灵魂已经去和她的母亲团聚了。”德鲁伊轻声说道。
“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她的灵魂回来?”高莱克抓住奥尔法的肩膀咆哮着,眼睛里噙满了泪水。
奥尔法的脸上同样露出了痛苦的神情。犹豫再三,他终于开口道:“对不起酋长,凯伦玛已经回归了自然的怀抱,我不能这么做。这样做是有违德鲁伊之道的。”
高莱克点了点头,接着便用力把德鲁伊推倒在地,在他身上踩了一脚,接着便转身离开。
“我的酋长,”奥尔法顿时大惊失色,“你要去做什么?”
“你慢慢地去恪守你的德鲁伊之道吧,奥尔法。而我要让那些矮小而贪婪的生物知道,”高莱克那时咬牙切齿地说,“这片土地是神圣的,而他们必须要付出代价。”
......
高莱克·图尔至今仍没有忘记。
他永远都不会原谅维克雷斯和普罗德摩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