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劳动者代表大会的预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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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问答应好的狼肉、秃鹫肉和粮食什么时候能发给我？”抽中签成了“劳动者代表”的幸运儿（或者说倒霉蛋）铁匠铺工人维尔纳局促不安地询问一旁的迪菲亚盗贼，他在这个诺大的会场里简直度日如年。“我想回去了—您得知道，烧红的烘炉还在等着呐。”

“抱歉，但是您得先旁听完整个会议然后做出您的选择，”盗贼解释道，“这样我们才能——”

“但是为什么要找我啊？”维尔纳说，抽中的签还不能转让，这让铁匠更不满意了。“如果不是答应要送我一些烤肉，我才不来哩。我啥都听不懂，这种事情你们和埃尔加丁镇长一起，商量着做出决定不就行了吗？”

“很好。”维拉迪摩点点头，接着瞥了一眼铁匠身前挂着的铭牌。“那么维尔纳先生，为了提高管理效率，我们决定要提高铁匠铺管理人员的收入，但同时为了降低成本，这意味着你每天的工作时间得从九个小时延长到十一小时，并且收入要减少四分之一，你看吼不吼哇？”

起初维尔纳还没听懂眼前这个一身正装的迪菲亚盗贼在说什么，但他的脸色逐渐变得惊恐，然后有些心惊胆战地试探性回答道，“那.......那可不行。”

“最近，我们的牧师尼麦兹修士在向委员会和埃尔加丁镇长诉苦。”莫根走过来说，“他抱怨他最近接待的病患实在太多了，整个人忙都忙不过来。鉴于此，他希望以后可以限制每天的接诊时间。”

“啊？”维尔纳依然听得云里雾里的，希望能得到更明确的解释。

“我记得您的儿子是一名猎人，维尔纳先生。”莫根显然对每一位中签的劳动者代表都做了背景调查，因此这些信息对他而言犹如探囊取物。“或许这就意味着，假如您的儿子被狼、鱼人或者八脚蜘蛛给打伤了，他需要和尼麦兹修士预约，然后一周以后，或许更久，才能得到治疗。”

“什么？”维尔纳倒吸一口冷气。这可不行，铁匠知道，中了蜘蛛的毒液，如果不能及时用圣光治疗术消毒，很可能一条腿就废了！

“以前不是好好的吗，为什么现在会这样呢？”铁匠脑子很乱，但接着他便想起了什么，“等等，我记得以前不是还有一位亚伯·克隆比先生吗？那时我的儿子用过他制作的药剂——”

“亚伯·克隆比先生已经和其他一些药剂师一起离开月溪镇了。”莫根摊了摊手，“因为藏宝海湾的哥布林商人们给他开了更高的收入。很不幸的是，现在所有的病患全都挤到修士这里来了，他已经不堪重负。

最近尼麦兹牧师每天都要花十四个小时来为受了各种各样伤的人治疗。您连工作十一个小时都不愿意，那么您认为这对他公平吗？”

“不公平，但是.......”维尔纳心虚地说，“可以不让那些亚伯那样的药剂师先生离开吗？”

“这恐怕办不到。”莫根说，“铁匠先生，我们不能阻止亚伯·克隆比追求更高的收入、更美好的生活。你总不能让我在西部荒野南边和荆棘谷交界的地方修一堵墙，防止药剂师们逃跑吧？”

其实我觉得修一堵墙不让他们跑没什么毛病，维尔纳想。但注意到迪菲亚兄弟会副会长莫根的语气和表情，似乎这样做是一件大逆不道的事情，维尔纳自然也不好再提。

“那么，”铁匠心虚地问，“你们能想想办法把他们给请回来吗？”

“那么我们就不得不答应他们的要求，并且给他们开更高的薪水，但我们的钱是有限的。于是，我们要么提高对农夫的税收——这恐怕他们不会同意。”莫根指着会场另一边情绪激烈、面红耳赤的其他代表们说，“要么就只能减少你和你同伴的收入。”

维尔纳很为难，因为似乎怎么都不会有好的结果......

“那些绿皮哥布林真他妈该死！还有伯拉勒斯的女肥猪！”突然，会场另一边有人大声地叫到，“如果不是他们，情况怎么会变成这样？”

莫根皱了皱眉头，那帮农民这样对尊敬的地精商人们评头论足显然是不合理的。要知道，由于大幅减少了农业税、提高了粮食收购价，如今迪菲亚兄弟会财政最重要的合法来源就是商业税。

因此，可以说地精商人就是我们兄弟会的“衣食父母”啊！我们要想商人之所想，急工厂主之所急。谁和商人、工厂主过不去，他就是和我们迪菲亚兄弟会过不去！

当然，约瑟夫、费利克斯和莱特芬格似乎在北方动用非法手段融了不少的资，但莫根知道，这种收入肯定是不能长久的。

终于等到把这些惹人厌烦的铁匠、木匠、纺织工、农夫们全都打发走了，莫根抱怨道：“为什么要采用抽签的做法？看看吧，维拉迪摩，这帮人什么也不懂，难道要让他们来决定兄弟会的命运？我早就说过，我们应该采取投票的方式.......”

那当然要采取抽签的做法了。维拉迪摩心里非常清楚，如果采用选举制，那么每个农庄、工厂当选为“劳动者代表”的一定是那个居民点里最出名、最具影响力的人，不是前农场主，就是厂长、商人，或者迪菲亚兄弟会派出去的驻村代表。

这些人可能确实比农夫和工匠更懂，但他们为谁考虑就不得而知了。总之，目前的选举一定选不出真正的一线劳动者——他们自己都对参与政治没有热情，除非提前说好发多少吃的。

此外，投票的人什么都决定不了，计票的人决定一切，那么又是谁在负责计票呢？

考虑到所有这些因素，那还不如不选举。如果最后发现选出来的“劳动者代表会议”不对劲，里面全是商人、工厂主，然后再动用武力加以解散，那不成了自己打自己的脸吗？

不要说什么“本意”，任何政策的制定者都不得不考虑到执行的情况。迪菲亚兄弟会是一个草台班子，维拉迪摩心里很清楚，那么原始的办法或许执行起来更加有效。

计票是在小屋子里进行的，而抽签是在大庭广众之下进行的，篡改选票和篡改抽签结果的区别，相当于暗地里弑君和当街弑君。

在艾泽拉斯的历史上，被“死于中风”、“死于落水”、“死于刺客”的人类国王还真有那么几位，比如斯托姆加德王子加林·托尔贝恩就宣布他的父亲索拉斯死于兽人刺客之手。

但是，在大街上或者王座厅里被篡位者当众一剑刺死的国王一个都找不到——

当然，迪菲亚常务副会长维拉迪摩不知道的是，或许泰瑞纳斯·米奈希尔二世能有幸为此开创先河。

在一个小房子里悄悄地计票，然后宣布自己或自己支持的人当选，是“体面”的；但别人抽中了签，然后当众花钱买过来，或者武力抢过来，那就太不“体面”了。

不管愿不愿意承认，人类社会之所以构成一个社会，“体面”在其中扮演的角色必不可少。

“首先，我并不认为他们什么也不懂，他们只是缺少相关经验。”维拉迪摩反驳道，“莫根，当初我们也不只是两个普通的石匠么？我记得很清楚，当时石匠工会需要一个人来负责‘收货’和管账，我们才临时把你推了上去，那时你对这些很懂吗？

只要我们耐心地为他们解释一下，他们当然还是知道好坏的。

其次，我们的经费很紧张，莫根，这你是知道的，我们没钱来选举和计票。”

“总之我持保留意见。我不认为让这些人参与会议和表决是什么有益的事情。”莫根说，“走着瞧吧，维拉迪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