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点燃烈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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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之门十八年仲夏，当吉恩·格雷迈恩国王像往常一样打猎归来准备小憩片刻时，他听到了来自高弗雷勋爵的消息：城市的北门已经落入了达利乌斯·克罗雷领导的叛乱分子之手。

不过吉恩国王并不惊慌，因为事先已经有人通过密信警告过他克罗雷会谋反了，而且这也不是他第一次收到这样的密信。

早在去年，就有人用同样的方式警告过他，他的儿子和克罗雷悄悄地前往达拉然，参加了联盟在此的军事会议。

那时吉恩曾找过他的宫廷法师阿鲁高，希望阿鲁高能用占卜术或者思维窃取的法术来逆向分析密信的作者，却无果而终，吉恩只能认为是王室的支持者所为。

正因如此，他早已对此有了充足的心理准备，只是云淡风轻地问了一句：“怎么，造反了？”

“不，我的国王，”高弗雷勋爵回答道，“这是一场革命。”

正和反叛军所设想的一样，吉尔尼斯城在燃烧。

烟雾滑过大街小巷，而火炮发射的声音在天空里回响。吉恩站在壁垒上，往下眺望。他正站在童年时与父亲一同观赏橘色日落的同一个壁垒上，那时他曾和父王一起，在这里欣赏着这个宏伟的城市和他即将统治的国家。

“永远不要接受别人的援手，儿子……”那时的阿基巴德·格雷迈恩国王说道。他原本分明的五官，在薄暮之中成了模糊不清的轮廓。“最好还是要自己站稳脚步。这正是伟人与平凡人之间的区别。”

年仅七岁的吉恩，把伸出的手缩了回来，盘腿坐在最近才建造的冰冷石墙上。

这座壁垒是这个国家令人敬畏的力量见证，但是对于吉恩来说，最令他敬畏的还是那时站在面前的这个男人。

阿基巴德继续阐述他要强调的理念。“你觉得这一切是靠请求其他王国伸出援手才盖起来的么？”

吉尔尼斯城栉比鳞次的塔楼在高墙下绵延铺陈开来，看起来的确十分壮观：大片的屋顶悬在卵石铺成的街道上，还有商店、工厂，以及冒着腾腾烟气的烟囱。这的确是个充满前景的城市，可以看到这里的人民拥有的可塑性。

“当我像你现在一样还是个年轻的王子时，我的父亲连做梦都不会想到现在这样的光景！但是我有着这样的梦想，而且我亲手进行，看看我们现在拥有的……我做到了这些，没有受到暴风城的援助，也没乞求洛丹伦的援手，更完全没有对奎尔萨拉斯那些长耳朵的傲慢精灵卑躬屈膝。”

七岁的吉恩有听过吉尔尼斯在阿基巴德取得王位之前的故事。这里原本是个和现在完全无法比拟的国家。

“现在起身吧，孩子。起来，不要再叫我帮助你。因为这一切都会是你的，而当你得到时，你必须已经做好准备。”

“这是您的，父亲。吉尔尼斯永远会是您的。”

阿基巴德笑了，语气变得比较温和。“不，未来的国王。王子会成长为国王，白天会化为黑夜。这就是万物运行的道理。吉尔尼斯是你的，也是我的，但归根结底会是属于你的……来吧，我敢说天气开始转凉了。我们用餐吧。我相信今晚有烤野猪可以吃。“

吉恩很快便听话地站起身来。多汁雨燕野猪肉，吉恩相信是全艾泽拉斯最棒的厨师所料理，是吉恩在两个月亮之下最喜爱的东西。

“你说晚餐里会有调味苹果吗，父亲？”

“如果你想要调味苹果，儿子，你就吃吧。这就是王子和国王的生活方式。”两个人一边说着，一边走下壁垒。白昼最后几道光芒在暗灰色的天空呼啸而过。

那时一切多么美好啊！

但是那个美丽的城市如今现在正陷入危机。克罗雷领主的士兵，自称为北门反抗军，已经穿过了城门。吉恩国王视他们为叛匪，而叛乱就会遭到镇压，这是永恒不变的铁律。

然而事实上叛军或许并不认为自己是叛军。不，他们只是试图把国家从吉恩·格雷迈恩这个冥顽不灵的糊涂蛋和他身边的奸臣们手里拯救出来罢了！

“国民苦不堪言，你们的家人也一样吧？”吉尔尼斯旅的一名上尉正在自己的部下面前做着最后的战前动员演讲，“银松森林的老农，砍伐的木材根本卖不出去；都城和安伯米尔的亲人，被矮矮的一堵高墙相分割；在军队服役的士兵，领到的粮食连自己的家人都养不活；码头的工人没有工作，他们忍饥挨饿疲惫不堪。

大家听我说！利亚姆王子殿下绝不希望人民如此受苦。但糊涂国王身边的奸臣，对他隐瞒了国家的苦况，让他沉浸在自己的迷烟幻境当中，压制了王子殿下的声音！

以利亚姆王子之名，我们全力以赴鞠躬尽瘁，相信我，跟着我来吧！

攻击目标：王宫！”

内战紧攫着整个国家。首都到处起火，被吉尔尼斯自己的人民和士兵攻击。吉恩的老爹，阿基巴德·格雷迈恩伟大的理想正在消散，碎了一地人的梦。

很明显，银松森林的人民和士兵并没有通情达理地接受吉恩国王的方案，他们选择了公然反抗。

吉恩没有想到叛乱竟然会在社会层面得到广泛的支持，这完全出乎意料。他曾尝试和克罗雷那个骄傲的贵族进行理性沟通，他曾尝试说清楚这个城墙是往后发展的方法，他曾试图解释为什么协助联盟是如此错误的一件事，虽然连他自己的儿子都不同意他的论点。

但是达利乌斯·克罗雷，还有那些祖祖辈辈生活在银松森林的农夫、伐木工，以及他们的子弟，这些人并没有看到国王陛下所说的“事实”——他们坚持他们做的才是对吉尔尼斯的未来最好的作法，并将终结吉恩的“暴政”，渴望由王储殿下把国家引向更美好的未来。

当然，这一切幕后的真正策划者是不打算给他们任何“美好前途”的。管家温克尔，或者说恐惧魔王瓦里玛萨斯，这时早已找借口离开了克罗雷家族的庄园，以便将自己和政变撇清关系。这些信仰圣光的人类贵族在清算反叛者时通常不会清算不知情的人，这点恐惧魔王心知肚明。

不过有一点是让瓦里玛萨斯很是不满——玛尔加尼斯的要求实际上完全打乱了他的计划。

按照原本的方案，瓦里玛萨斯打算在几年后，先制造一点人间惨剧，再让吉恩对此漠不关心的态度显露无遗，然后由良心不安的利亚姆王子自己亲手“点燃烈火”来反叛他那信奉孤立主义的父亲，而不是由克罗雷领主发动这样一场仓促的叛乱。

......

政变的消息震惊了吉尔尼斯，更震惊了世界。

消息传到凯尔达隆的魔法学院，弗里德里希教授也被震惊了。原本的历史上也发生了所谓的“北门政变”，但那是在几年以后。

那时克罗雷早就把自己手下的精锐部队派去塞拉摩帮助吉安娜了，而此时吉恩仍然拒绝接纳洛丹伦的难民，任由他们饱受天灾之祸，克罗雷领主只是凭借自己的良心在发动叛乱，而且兵力不多，很快便遭到了镇压，本人遭到逮捕，那时他的女儿也已经成年了。

难道是有人在暗中策划一切，推波助澜？他必须要尽快掌握更加详细的情况，以便对吉尔尼斯政变作出评估。

例如，政变方的政治诉求是什么？他们的领头人还是达利乌斯·克罗雷吗？有没有其他贵族参与？

更重要的是，这场政变最终会演化为内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