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塔雷莎·福克斯通坐在窗边,眺望着达隆米尔湖,对自己过去一年的经历陷入了沉思。
她决定去达拉然学习魔法真的是一个明智的决定吗?要知道,她对奥术没有一丝一毫的天赋,无论是理论还是实践。很多同期甚至晚入学的学弟、学妹,如今的实力都远在她之上,例如吉安娜门下的金迪·火花、罗宁门下的莉莱·克丽丝芙还是吉米多维奇门下的赫尔库拉,如今都已远远超过了魔法学徒的水平。
但她也并非完全没有收获。首先,她的父亲塔米斯在达拉然找到了一份的工作,安定了下来,为某位她不认识的大法师管理法师塔的琐碎事务,算是重操旧业,又当上了管家。
其次,吉米多维奇教授也没有抛弃掉她,总的来说对她算是倾囊相授。当他到这所新创办的“雅各宾魔法学院”来担任主任时,他的所有学徒也都被带了过来。当然,他们在镇子里另有实验室和住处,并不会像那些水手、石匠、铁匠、厨子、农夫和民兵一起在巴罗夫庄园里学习。
还有,塔雷莎听说最近洛丹伦王国已经在逐步地把军队从前线撤走了,和平正在慢慢降临阿拉希高地。这很好,至少萨尔弟弟不会再有灭顶之灾的危机了......
“师姐,你在想什么呢?这么早就到实验室来了?”赫尔库拉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快步走进小屋,大大地拉开了门帘,温暖的阳光瞬间充斥了整个空间。
本来给赫尔库拉担任导师的人理应是克尔苏加德,但如今克尔苏加德在外面当了校长,事务繁多,还要忙着搞他自己的研究,所以只好由主任来负责他的教导工作。
弗里德里希教授给赫尔库拉的印象非常不错,他也并不反对更换导师,更何况一位年龄相仿而风趣幽默的导师肯定比总是不苟言笑、一脸严肃的中老年更有吸引力。
当然,年轻的魔法学徒不知道这一切会怎样扭转他的职业和研究轨迹,将他的命运引向别的方向。
塔雷莎轻轻地摇摇头,只是深吸了一口仿佛带着阳光炽烈芬芳的空气,纤细的双臂高高扬起伸了个懒腰,在这种姿势下,那饱含青春汁液的动人曲线自然展露无遗,只不过很可惜赫尔库拉师弟只想好好学习,对此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兴趣。
他目前的课题内容是研究一个特殊的金属小球。这个小球由约摸32块金属片构成,空间结构异常复杂,而且浑然天成,非常自然地链接在一起。
肯瑞托在索拉差盆地的极地科考站用魔法面包雇佣狼獾人和智鱼人寻找邪铁矿、神铁矿等各种珍稀矿物时,意外地发现了这个小球,不过大法师们并没有发现它有什么特殊之处,都对它不怎么感兴趣,于是这个小球兜兜转转便落到了弗里德里希教授的手里。
“索拉差盆地位于北极,但气候却接近热带雨林,想必和创世泰坦在此留下的遗迹和秘密设施脱不了干系。”赫尔库拉想起当时教授对他说的话,“这些泰坦的智慧,只要我们能从中窥见一二,就足以用来改进荒芜之地和洛克莫丹的气候,说不定还能够扭转暮色森林的荒芜化进程。
记住,赫尔库拉,我们要为魔法服务,而魔法终究是要为人民服务的。”
根据过去几个月的研究,赫尔库拉初步判定这个金属小球具有储存奥术能量的性质,而且它的“比能容”(单位体积的能容量)还很高。此外,这个金属小球似乎还能转换储存在其中的奥术能量的性质——哪怕完全将纯粹的冰霜奥术能量灌注其中,过了几天后,赫尔库拉也能在其中同时侦测到火焰和冰霜,而且只要放置时间足够长,火焰和冰霜能量就会逐渐地趋于一个固定的比例。
这毫无疑问是一个伟大的发现。无论是奎尔萨拉斯还是达拉然,目前都不具备这样的技术。他们一直以来都是使用法力水晶和符文石来储存奥术能量,而它们的比能容远远不如现在赫尔库拉手上的力场装置。
而且,达拉然和奎尔萨拉斯都能做到四季如春,但那是因为它们都建立在重要的魔网节点上,而且伴随着大量能源的消耗,显然不具备可推广性。
显然,这个金属小球必然能在达拉然引起巨大的轰动!
不不不,现在就下结论还是为时过早了点,赫尔库拉尝试着平复自己扑通扑通跳动的心脏,然后尝试着往这些金属片中注入不同比例、不同强度的能量,以获取更多的性能与指标数据。
随着一块又一块法力水晶能量的注入,金属片逐渐悬浮起来,虽然彼此有着一定的空间距离,但却宛如整体,仿佛有看不见的绳索将它们连接起来。
一点蓝紫色的光芒在三片金属片的中间位置浮现,散逸无序的奥术能量被压缩成了一个稳定的能量球体,并且在不断地壮大。
按照实验室守则,赫尔库拉应该到此为止了。
然而,他并没有停下来,仍然在源源不断地将一打又一打的紫色法力水晶从仓库中取出,然后令其在耗尽能量储备后变得透明。
金属小球的体积也在不断地扩大,其中的颜色也愈发深邃......
塔雷莎则在师姐玛理莎的带领下,完成教授交给她们的任务:照顾一批东部王国主要农作物的实验植株。
这批实验植株的种子是从达隆郡镇长莫里斯的手上缴获的,它们明显具有高产的性质。当然,诅咒教派是打算先利用它们的高产吸引农业从业者入教,再用它们填满各地的粮仓,最后再投毒将其转变为瘟疫的播种机。
根据达拉然此前对暮冬镇瘟疫谷物的研究,费利克斯发现,缴获的种子,尽管还没有被瘟疫侵染,却已经和瘟疫谷物出现了结构上的相似性。
而且,克拉文·摩特维克、沃特什等人离开西部荒野前研究也表明,要污染普通的农作物并让其携带死灵魔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因为粮食作物通常是“自然亲和”的,与德鲁伊魔法更加亲切,而与死灵法术不相契合,摩特维克和沃特什需要花费一整天的时间,才能污染一百磅的粮食。
对于诅咒教派来说,污染普通粮食谷物肯定不行。他们的侍僧大多也是从穷人中招徕的,没什么文化,最多找个地方速成点死灵法术,魔法水平远不能和摩特维克、沃特什这种科班出身相提并论。
摩特维克污染一百磅粮食就需要一整天,那侍僧污染一座仓库还不得要花上几个月?
显然,诅咒教派至少对实验粮食作物动了两个手脚:一,增加它的产量,这样诅咒教派就可以利用它们的高产量来吸引贫穷的农夫入教,并且用它们填满各地的粮仓;二,调整谷物的微观结构,使其对死灵魔法具有更高的亲和力,从而让对它的污染变得更加快捷。
费利克斯进行了一次测试,结果表明,克尔苏加德校长仅需要半个小时,就能让数吨动了手脚的谷物染上死灵能量。
那么,如果只动第一个手脚,不动第二个手脚,高产而安全的粮食作物是不是就有了?
“这些事情你们去办。”教授当时是这样对玛理沙和莫加妮说的,“我的事多,我要把精力放在教学上面。”
魔法育种工作的显著特点是,其难度不是很大,但却非常繁琐,简直就像是搬砖一样,需要小心翼翼地对种子和谷物的微观结果进行调整,并确保其增殖的特性没有消失。有时稍微遭遇一点意外,一切就得全盘推倒重来。
不过好在莫加妮、玛理莎和塔雷莎等人足够地耐心细致,哪怕出了问题也很少抱怨,而是会以饱满的热情重新投入到“搬砖工作”当中。
突然,赫尔库拉的力场装置出现了一点奇妙的能量波动。年轻的魔法学徒反应极快,几乎是在第一时间就意识到了大势不妙。
然而这间实验室是临时搭建的,并不具备达拉然法师塔那样严密的防护法阵,于是赫尔库拉立即作出了明智的选择:
“快跑!”他大喊道,“要爆炸了,快跑!”
实验室里的众人手忙脚乱地运用闪现术想把自己传出去,而塔雷莎却在情急之下念错了咒语,看着身旁突破了金属小球、迅速膨胀的紫色光团,卒惶急不知所为,不过还好玛理莎和莫加妮迅速读了一个缓落术,接着分别便抱着她的头和身躯,一起从窗口跳了下去。
当她们还在半空中时,世界突然变成纯白一片,实验室的墙壁碎裂了。
然后周围的一切突然变成了紫色。刹那间,一切都炸裂成一片淡紫色的云烟。奥术能量如一片紫色的海洋,席卷了实验室所在的高塔。
巨大的爆炸声冲击着塔雷莎的双耳,那是彻底、绝对、深不见底的恐惧。接着,她便失去了知觉。
塔雷莎恢复神志之后的第一个感觉就是痛苦,尽管脑部的重创使得她完全不记得自己为何如此痛苦。每一滴血液、每一条肌肉和神经、每一寸皮肤都像是被冰冷的火焰灼烧着。她仍然紧闭着双眼,低声呻吟着动了动身子,却因痛苦的剧增倒抽了一口冷气。就连呼吸也疼痛难忍,而她从唇边吐出的气息似乎异样的寒冷。
她睁开双眼眨了一眨,然后坐起身来。她拂去脸上的沙土,咬紧牙关强忍痛苦,努力回想着究竟发生了什么。
这时她终于回想起救了自己一命的师姐。玛理莎和莫加妮依然倒在地上昏迷不醒,而一阵突如其来的清风将她的头发卷起,让塔雷莎能够清晰地看到玛理莎的发绺。
师姐的头发原本是金色的,而它现在却被强大的奥术辐射变成了月光的颜色。
塔雷莎突然不知为何哭了起来,赫尔库拉则站在一旁,不知所措。毕竟今天的一切意外都是他的违章操作导致的。
师姐会有事吗?如果她死了怎么办?弗里德里希教授和肯瑞托议会将怎么处罚自己?
就在他胡思乱想之时,玛理莎·杜派格艰难地张开了眼睛:“谷物......快.......抢救.......”
塔雷莎和赫尔库拉这才如梦方醒,匆匆忙忙地冲进如今已沦为废墟的实验室。
破败不堪的建筑内,到处都是崩坏的瓦砾,连四周的空气都不断发出噼啪声、嘶嘶声和嗡嗡声。塔雷莎注意到了一本被爆炸所撕碎的书本,她不由自主地想要把它们捡起来,然而她的手刚一触到书的扉页,整本书就统统化为碎片。
塔雷莎来到实验台旁,目光注视着那些浑身闪着紫色光辉的谷物。她伸出手去,木质实验台和谷物,全都碎裂成了闪亮的紫色粉末。
她捧起一把紫色的沙粒,想要把她们过去几个月来的所有成果紧紧握住,而这些沙粒却从她的指缝间缓缓地流淌下来。
“对不起。”赫尔库拉低声说,“我——”
塔雷莎没有回话,她只是吸了一口气,鼻子发出啜泣的声音,又把目光投向实验室的中央。
尘埃散尽,金属的小球依然稳稳地位于倒塌的墙壁之上,并且奇迹般的没有任何损伤,只不过曾经急剧膨胀的奥术球体又重新变成了手掌般的大小。
塔雷莎突然有些想笑。她们过去几十个日日夜夜所辛劳的一切全都被摧毁了,然而这个金属小球就这么安然无恙?
如果她没能从这间地狱般的实验室中逃出去呢?如果师姐不幸遇难了呢?
她可能会死,她们可能会死。塔雷莎从来都没有想到过这一点,甚至连去想象自己的死亡都是一件非常古怪的事情。明明在今天和明天,她还有那么多的事情要去做。
然而研究魔法注定是危险的。她很清楚,从来没有哪位大法师是依靠墨守成规来取得重大突破的。
“对不起。”注视着此时冷静得可怕的塔雷莎,赫尔库拉更加局促不安了,然而他却完全不知该怎么办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