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侯府热热闹闹的同时,皇榜已经张贴。
就在老夫人派人打听陆君礼下落时,苏慕烟也已经打听到了金科状元郎,果然是赵子卿。
若非老夫人设宴庆祝,苏慕烟倒还是想去给赵子卿庆祝一番。
而吴德辛,也如上一世一般,得了探花。
三人正打马游街,听闻全京城的女孩子都过去了,纷纷朝他们丢香包,热闹非凡。
季敏约苏慕烟一起去观摩状元郎赵子卿,苏慕烟刚打算出门,便被人拦住,说让她去将陆君礼找回来。
让妻子去快活林找夫君?
这种戏码,苏慕烟倒是从未演过。
既然是老夫人的意思,她只当遵从,便着小厮去给季敏回话,改日再登门给赵子卿庆祝。
让柳儿去找马夫准备马车,苏慕烟回屋换了套素净些的衣裳,又往脸上抹了曾淡粉,让自己看上去更加弱不禁风,毫无血色。
不像是去捉奸,倒像是死了夫君。
既然是去快活林抓人,那便得有个发现夫君眠娼宿柳的感伤与落魄。
坐着苏府最豪华的马车,车顶上吊着两个小灯笼,上面写着“苏”字。
带着柳儿,外加嬷嬷和丫鬟小厮,仆从等一行人,浩浩荡荡往秋沙江边的快活林走。
苏慕烟到底陆君礼包房门口时,他正在里面发脾气,打骂一个歌女,说她貌丑无颜,嗓子粗哑,唱得个乌鸦一般,也出来丢人现眼之类。
骂得那叫一个难听。
苏慕烟在门口时,就已经酝酿过,此时穿着鹅黄色纱裙,素素朗朗,银簪歪歪斜斜插着,如花似的脸蛋白得可怕,眼眶红红,玉手绞着手帕。
俨然一副对夫君痴情一片别被伤透了心的妻子形象。
从一进门开始,苏慕烟便一脸害怕惶恐又无奈心酸的模样,真是我见犹怜。
又因马球赛,许多人都认识她,便都跟上前来看热闹。
一名歌姬被骂出来,里面又传来摔杯子摔碗的声音,还有赵欣儿低声的劝导声。
苏慕烟悄悄在大腿上捏了一把,哽咽了几声,眼眶更红了。
“夫君,”她推门进去,愣了一下,挤出一丝笑意,小心翼翼说,“祖母摆了宴席,庆祝夫君凯旋。特地让我来接夫君回去。”
苏慕烟进来后,大门已然敞开,里面的杯盘狼藉便展露在众人眼前。
陆君礼坐在酒桌前,衣衫不整,满脸酒色,身边围绕着七八个美人还有七八个空了的酒坛子。
身边还站着个打扮华贵的妇人。
之前在马球场与安子良争执时,俩人都提起过,陆君礼去了西北,为了大夏国泰民安前去西北与敌人议和。
事后,大家谈起安子良与苏慕烟的赌注,便会顺道谈起陆君礼的议和之事,如今整个京城都知道,陆君礼议和回来了。
自然也知道,他并没有想她夫人所说的那样,为大夏国争光,反而差点误了大事。
因为,他隐瞒了自己双腿残疾的事情,欺瞒了太子,欺瞒了皇上,迫不及待想要立功,竟然将这么大的事情视同儿戏。
多亏了永安王季凌烨救场,事情才有了转圜之地。
议和之事,才谈定下来,并且原先议定的割让土地并赔款的事情也被季凌烨否决。
他说:“我大夏喜爱和平,不愿再动刀兵,但若是有人胆敢进犯,大夏将举全国之力,定灭之。”
那气势,将敌方将领直接镇住了。
大家纷纷猜测,先前说的割地赔款,是不是也是陆君礼提出来的。
他求功心切,不惜损害自己的利益也要谋求议和,是不是一开始便是他自私的计划。
如今,见到他竟这般在青楼颓然自弃,大家越发相信传闻是真的。
“陆夫人说凯旋,难道她还不知道真相?”有人说。
“恐怕是陆世子没脸说吧,连家都不敢回,定是没脸告诉家人此时议和之事的实情。”另一个接话,“可怜陆夫人还信誓旦旦说自家夫君是大功臣的,狗屁的功臣。”
大家开始议论纷纷。
“这事到底是真是假?”
“永安王都已经进宫领赏了,还能有假?为咱们大夏节省了这么多的城池和钱财,听闻皇上龙心大悦,又赏赐了一座宅子。就在永安王府不远处,比现在府邸更大更豪华。”
“那宅子,不是说是给太子准备的吗?赏给永安王了?”
“那可不,如今太子是越发不收待见了,加上此次又被陆世子给摆了还么一道,越发形势危急了。说不定哪一日......”
“这话可不能乱说。”
......
哐啷!!
陆君礼操起旁边的凳子,朝着门口砸过来。
“放肆,本世子和太子的事,岂容你们编排!”陆君礼怒目横眉,吓退了不少人。
可更多的人不愿意走开,他们想看看这昔日的将军,如今是否真的彻底瘸了。
苏慕烟见他摔凳子,假装受了惊吓,“夫君,别生气,若是您不想回,我也不勉强,左右有赵妹妹陪着你,她虽是个丫鬟,只要能入了夫君的眼便是她的福气。我回去便禀明祖母和母亲,将她收房。”
众人又开始议论。
“那个女子不是跟着陆世子一同回来的吗?竟是个丫鬟,可这通身的装扮,可不像是丫鬟或者小妾,倒像是主母。”
大家又看向苏慕烟。
“这陆夫人......也太素了些,竟还比不过一个丫鬟,忠义侯府这般人家,竟然也宠妾灭妻么?”
“陆世子怎么会看上一个丫鬟,虽然长得是还行,可比起陆夫人,就一个天上一个地上了,简直有云泥之别。
没想过这陆世子,腿瘸心也瘸。”
又一阵哐啷。
“关门。”陆君礼吼叫。
桌子被陆君礼掀翻,碗碟掉落在地,一小块瓷片飞过来,划破了苏慕烟的脖颈,一颗殷红的血珠冒出来。
赶紧到刺痛,苏慕烟下意识摸了一下,竟摸到一抹鲜血。
她眼眶红红,泪水要落不落,趁着她那白瓷般的脸色,以及柔柔弱弱又茫然无措,满脸惶恐的模样,激发了旁观者的怜爱。
门关不上。
安子良挤开人群冲了进来,讪笑地看着苏慕烟和陆君礼,“哟,这不是陆世子和陆夫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