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慕烟迈步进来。
剑青退出,转身轻轻合上门,吩咐守卫:“守好,不许任何人接近。”
季凌烨已经弓着腰,理智正在被挑战,接近崩溃的边缘,朦胧中见到苏慕烟进来,斥道:“谁让你进来的,快回去。”
苏慕烟没理,大步过来扶他,这才发觉他浑身烫得厉害,衣服下的肌肉紧绷,微微颤抖着。
“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他突然握住她的手腕,肃然问道。
苏慕烟垂眸,脸庞有些热辣辣。
原本是离开了的,可自己也不知道为何会回头,回来的路上遇到了孙先知,又恰巧在门口请到他和剑青的谈话。
她也不是扭捏的人,先前是有些事情搁着,想不开。
去外面走了一圈,便想通了许多,自己和他之间,如今原本就是交易。
既然是交易,那她这般就显得有点矫情了。
“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他趴在她肩头,呼吸灼热,忍耐着,声音沙哑得不像话。
苏慕烟没说话,直接捧着他的头,嘴唇贴了上去。
......
国子监作弊案,虽然是皇城司在处理,可并不是季凌烨亲自负责的。
而是底下一个佥事。
陆君礼过来闹事的时候,陆康已经被放了回去,但取消考试资格的事情已经板上钉钉,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
并且,国子监已经给出警告,陆康将终身不能进国子监的大门。
卖题目的人,负责答题的人,都已经找到。
而给陆康答题的人,竟出乎意料地,一口咬定找他买题又请他答题的人是侯府世子夫人苏慕烟。
说得有鼻子有眼的。
还拿出来侯府的五千两白银的银票,和一个物件作为罪证。
那物件,是一副五彩雕花龙凤呈祥头面,纯金打造,经过下人辨认,确实是女主嫁妆里面的东西。
事件轰动京城。
侯府世子夫人竟然公然替自己的孩子购买考题,好不容易通过施粥和修建寺庙积攒下来的好名声,顷刻间烟消云散。
陆君礼、老夫人和王氏,分别都做了口供,说一切都是苏慕烟自己的主意,同意将苏慕烟绳之于法,只求国子监能够消除对陆康的惩戒。
苏慕烟从皇城司出来后,都来不及回府休息,便直接被人请到了大理寺。
傅双刀在门口等她,一路上,将各种情况都一一汇报,包括指证她的人。
那人叫何在,是金科的进士,和吴德辛是同乡。
俩人一同进京,关系颇好。
了解了这一层关系,苏慕烟便理清了其中的来龙去脉。
她得罪了安子良,吴德辛这是在接着老夫人和王氏的手,在给安子良报仇雪恨呢,竟将这么大一桩事安在她身上。
能够和吴德辛接头,这里面少不了陆荷的牵线。
又是全家齐上阵,陷害她的场面呢,好熟悉的手段。
同时,苏慕烟也对侯府彻底失望。
不管是老夫人、王氏也好,陆君礼也好,还是陈氏三母子,都可以为了自己的利益,毫无犹豫将她顶出来牺牲。
不管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苏慕烟对他们来说,从来都是个能用就用,用不了就丢弃的工具。
只不过,这一次,她们的如意算盘,恐怕不能再如意。
来到大理寺时,何在已经拿着证据证词在等着她。
同时在场的人,还有王氏。
王氏见到苏慕烟,眼里闪过一股狠厉。
今日的事情,严重程度不同往日,不是苏慕烟死就是她亡,连带着还有陆康的前程。
因而,王氏昂首挺胸,暗暗给自己打气,证据确凿的事情,苏慕烟没法抵赖,今日这件事,她认了是最好,若是不认,她自有办法让她认下。
何在也已经收了巨额好处,若是这场官司失败,他是要下狱的。
为了自己的前程,他也不能失败。
证物是侯府人亲自提供的,且有侯府夫人王氏的支持,那少夫人如今是孙猴子进了如来佛的掌心,翻不了天。
办妥了这件事,不光能够得了侯府的亲眼,还能在安国公府露脸。
安国公也是太子最为亲近的人,将来将自己引荐给太子,前途便不可限量。
何在神色傲然。
仿佛已经看见了光明的未来在向他招手。
只是,今日这审案的人,听说和苏慕烟关系不错,是何在唯一担忧的。
但转念一想,若是他徇私枉法,自己刚好可以联合吴德辛参他一本,心里便踏实了。
苏慕烟看见首座上坐着的人,也有些诧异。
竟然是赵子卿。
明明上一世,他进了礼部,之后从礼部急速升官,如何这一世,竟然会在大理寺?
还亲自审理这件案子。
这几日,她隐约听说过,圣上给他们封了官,赵子卿对圣上封的职位颇有见解,引得朝堂哗然,成为本朝第一个上朝第一日就更违背圣意的人。
没想到,他违抗圣意,竟然是想到大理寺任职。
不过,他这么能言善辩,对律法十分熟识,且公事公办得宛如青天大老爷,倒是挺适合这个岗位。
赵子卿只看了苏慕烟一眼,无喜无怒,见人已经到齐,便开始审理案件。
“陆夫人,据何在反应,十日前,是您花了五千两银票给他,说要购买国子监少年组考核题,是否属实。”赵子卿问。
苏慕烟答:“不属实,此事我一无所知。”
何在瞪着苏慕烟,十分诧异不解又十分伤心的模样,“陆夫人,的的确确是您说要向我买考核题,说你的公子陆康资质尚优,但因为马球赛耽误了些功课,怕考核通不过,苦苦哀求小生,小生这才心软酿成大祸。
您如今,又矢口否认,是将小生往火坑里推啊。而且,证据确凿,您抵赖也无用。”
苏慕烟讪笑:“哦是么?难道何公子不知道?自从马球赛后,陆康已经不由我看护了?我如何又会这般苦苦拿着银钱去求你?更何况,这么大笔银钱的支出,岂能瞒得过侯府管事?”
何在看了王氏一眼,后者铁青着脸,辩驳道:“烟儿,事实摆在面前,你就认了吧。
当初祖母和我之所有让你看护康儿,是想你引导他,能进国子监最好,可进不了,我跟你祖母哪里又舍得说你什么,你此番作为,确实是太让我们失望了。”
听了王氏的说辞,何在更加志在必得。
而赵子卿的眉头拧得更紧了些,他看向苏慕烟。
苏慕烟压根没有紧张,挂着淡淡地笑意,不回答,反而不轻不重地开口问赵子卿:“私下行贿购考官买考题,此行径,在我大夏国该定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