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真是给你脸给多了！

“听说了您的遭遇，我们深感遗憾，这样的事情时有发生，也没办法。”赵昶表情诚恳，说着又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信封。

“这是公司方面给您的一点心意。”

陈百顺满腹狐疑，觉得这补偿来得也太简单了，不是说好了要打官司的吗？他接过信封，当着赵昶的面直接拆开。

赵昶一看，变了变脸色，但仍旧挂着笑容，继续说道：“我们是出于对您的同情……”

“个，十，百，千，万……”陈百顺数完了支票上的数字，又核对了一下大写金额，嘴角抽动了一下。“五万块？这点钱连我车的贷款都不够还！你们在这骂人呢？”

“这是我们公司的一点心意，是公司自掏腰包的。如果您觉得赔偿金额达不到预期呢，可以联系造成您损失的修仙者，走法律途径。”赵昶完全不在乎陈百顺愤怒的态度。

“这份协议，就是经纪公司与修仙者所签订的，你看里面的这一项条款，对于修仙者在执法过程中造成的民众财产损失，由修仙者个人负责。”赵昶从办公桌上拿出两个文件夹，翻开其中一个向陈百顺展示，指着其中的一段话说道。

陈百顺翻动了一下，条款没问题，也有经纪公司的盖章和姜哲昊的签字与印章。

看到陈百顺不说话，赵昶又拿出了第二个文件夹，“如果您接受这份补偿，希望您在免责声明上签字，证明您的损失与仙星经纪公司再无纠纷和瓜葛。”

赵昶的态度很明确，这五万块钱已经是经纪公司能拿出的最大金额，不论陈百顺是否接受，经纪公司都不承担任何责任。

“可是，根据大崇国法律规定，修仙者在法律上会有一定的豁免权，包括在执法过程中对普通人的生命与财产损失，会被免于起诉和赔偿。”陈百顺赶紧说道。

也就是说，若是修仙者与邪魔妖道斗法，剑不小心劈歪了打死一个普通人，根本不需要承担任何责任，谁让你在一旁好奇围观，那就自担风险。

再说了，修仙者打坏个房子耕地小车都是家常便饭，其目的本来就是为了保护普通人，还冒着自己战斗受伤甚至死亡的风险，怎么还能让他们来承担赔偿责任呢，这也太说不过去了！

在这个世界上，千百年来普通人都生活在极其危险的环境中，时不时就会被一些妖兽和邪修袭击，大崇国深受其害，直到这些名门正派与大崇国形成了合作关系，才有所改善。

这种律法和观点哪怕是在民间也广受支持。毕竟那些修仙者完全可以两耳不闻窗外事，不管百姓死活。有了修仙者的保护，普通人遭受损失的概率大大降低。

在这一套完美的逻辑和说辞之中，有一个陈百顺遭受了损失才悟出来的漏洞：

修仙者在保护大崇国的同时，也得到了至高无上的地位和取之不尽的资源，这是等价交换，而并非是修仙者的无私贡献。这不是一个斗米恩升米仇的故事，而是修仙者在享受利好的同时，肆意践踏普通人的财产甚至是生命。

原先他们还在乎一下自己的名声，打架的时候小心谨慎，尽量避免造成额外损失。自从有了法律规定和粉丝群体，他们开始变得肆无忌惮，出了事，自然有仙星粉丝为他们说话。

“那我的赔偿……”陈百顺的心脏仿佛一下子堕入冰窟，“我就是个皮球，被你们踢来踢去，最后踢到了修仙者和皇家的协议里。”

没了，什么都没了！

“签吧，总比没有好。”赵昶往陈百顺手里塞了一根签字笔。

陈百顺很不想签这个字，他没办法判断赵昶是好人还是坏人，但最起码赵昶现在说得对。不签，连这五万块钱都拿不到。

父母大半辈子的劳苦，加上自己当了这么多年牛马之后的价值，只有五万。

他又仔细看了一次条款，在明确看到自己可以额外向修仙者寻得赔偿的条款之后，有些颤抖地在两份协议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最起码你还活着，这是这个世界对你来说最大的善意。”赵昶把其中一份协议递给陈百顺，看了一眼手表，“我马上还有个会，你看……”

陈百顺明白过来，对面在赶人了。他没再停留，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进入电梯，走出了分公司大楼，脑子里盘算着该怎么跟父母交代。

他打电话给了自己当律师的同学，印证了自己心中的答案。法律规定修仙者不承担任何人命和财产损失的责任，需要当事人自理，近年来所有想要挑战这项法律的人都被驳回，遭受到修仙者全网粉丝的谩骂，甚至有人找上家门，对当事人的生活造成了巨大的影响。

绝望，挂掉电话的陈百顺感到了彻彻底底的绝望，他就站在原地，也不理会刚才的保安问他有没有要到赔偿。他的手机再一次响起，来电的人正是他暧昧的女孩。

在早晨跟工作单位请假来经纪公司前，他就编辑了消息，把自己的遭遇诉说给心爱的女孩，想要得到一点点安慰，却并没有得到她的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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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电话响起，陈百顺心里好受了很多，他毫不犹豫接起了电话。“晓婷……”

“你见到姜神王了吗？”女孩的第一句话带着兴奋与激动。“有没有给我要签名照？写我名字带寄语的那种？”

“见到了……”陈百顺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没说几句话，忙着商量赔偿的事情，签名照的事儿就忘了……”

“咱俩认识这么长时间了，你不知道我最喜欢姜神王了吗？这么重要的事你居然忘了，我在你心里算什么？”晓婷的兴奋劲一下子就消失了，在电话里发起了脾气。

“晓婷，你听我说，车和房子是我全家的积蓄，经纪公司只给了我五万的补偿，说要问姜哲昊本人去要赔偿，法律规定……”陈百顺憋着气解释道，仍旧希望对方能够理解自己的感受。

“姜神王是在保护我们，你怎么能好意思去问他要赔偿？车子和房子才几个钱，没了不会再赚钱买吗？你自己和爹妈没本事，反倒还怪起别人来了。以前真没看出来，你居然是这种人。”晓婷的语气逐渐冷了下来，“这样吧，你把那五万块钱转给我，当做没要到签名照的补偿，这事儿就算我原谅你。”

陈百顺愣了，脸色瞬间铁青，嘴角抽搐，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满腔的怒火和失望在胸中翻腾。

见陈百顺不说话，晓婷感觉刚才自己说得有些过分，怕把这银行吓倒闭了，赶紧又变了语气，顿时温柔了起来，“车和房子没了就没了，再攒钱买就是了，等你攒够了钱，我就正式跟你交往……”

“我是不是给你脸给多了？”陈百顺脸色已经黑了下来，嘴角直抽抽，声音极其低沉，原先他以为这姑娘性格善良，会哄人开心，顶多有那么点小小的爱慕虚荣，他省吃俭用，也愿意看到心爱的女孩子灿烂的笑容，但事到临头，才看出她的本性，“你怪我也就算了，居然还敢说我父母？五万给你当道歉？你当我是沙比吗？”

电话那头的晓婷也愣了，她从来没听过陈百顺用过这种语气跟她说话，“你居然敢凶我？”

“晓婷，以后我们不要再联系了。全当我们从来没认识过，给你花的钱也用不着还我，就算喂了一条养不熟的狗。”陈百顺说完直接挂断电话，根本不管聊天窗口里面那几条长达五十九秒的未读语音，把所有联系方式全都拉黑。

爽了！世界清净了！

可爽完日子还得照样过，陈百顺打了个车，又回到了自己的房子，越过门口的警戒线走进家门，想要找寻一些还能用的东西。

但猛烈地大火基本上把家里烧的一干二净，连那小汽车都只剩下了一个架子，他奋力拉开车门，扶手箱里应该放了些硬币，那些总不会被烧坏吧？

陈百顺在车辆中的废墟里摸来摸去，硬币没摸到，反倒是摸到了一个圆柱形物体，像是个棍子。

他把那棍子从废墟里抽了出来，擦干净上面的灰尘和干粉，拿在手里掂量了一下，只一米多长的棍子看起来漆黑油亮，不知道是什么材质，却异常压手，入手冰凉，感觉像是玉质的。

他的车上可从来没有过这个东西，正想着这玩意的来源时，几个小时前的一幕却突然在脑海中浮现。

姜哲昊问他，有没有看到权杖，就是那根黑色的棍子。

权杖？这不就是权杖？昨天晚上姜哲昊与那佝偻老者大战，一剑将其右臂斩断，甩进了便利店里。姜哲昊进便利店，并不是要跟他合影，也不是要删除店员小妹手机里的视频，而是为了那右臂中握着的黑棍子。

那佝偻老者知道姜哲昊是要来抢这东西，在自己的胳膊被斩断之前，把黑棍子扔到了车里人后才落地，而这黑棍子则是被车带进了陈百顺的家！

陈百顺的大脑急速运转，今天姜哲昊肯见自己绝对不是为了安慰和赔偿，而是亲自询问这黑棍子的下落，这就证明黑棍子对于姜哲昊来说十分重要。

如果自己以黑棍子为筹码跟姜哲昊谈判，那房子和车的赔偿不就有着落了？对于姜哲昊本人而言，陈百顺的房子和车那只是小钱。

等到他抱着黑棍子乘坐电梯来到一楼，电梯门打开的时候，陈百顺却改变了主意。从十八楼到一楼的十几秒钟，像是经历了十八层地狱，他想明白一件事之后，满头大汗，太不对劲了！

姜哲昊为人表里不一，两面三刀，对待普通人轻蔑至极，万一他拿了棍子不给自己钱怎么办？先前他说过这事儿要对所有人保密，万一自己见过这棍子，他要杀自己灭口又怎么办？

姜哲昊这等人物要是想杀自己，如同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陈百顺赶紧再次按下十八楼，门在即将关闭的那一刻戛然而止，一柄剑插在了门缝里，有了障碍物，电梯门再次打开。

门外，一道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如同幽灵般悄无声息地靠近，正是姜哲昊。他道骨仙风，白衣飘飘，长发束成发冠，刘海儿随风轻扬，眼神中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威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