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俱往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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蔚蓝的大海上，一艘长度超过200米的超级豪华游艇正在劈波斩浪前行。

游艇上的设施极尽奢华，船舷两侧密布上百条东方神龙图案，百龙百态，船首一只巨大的龙首做仰天咆哮状，在阳光的照射下金光闪耀，竟像是完全由黄金打造而成；

檀木甲板上，十几名身材妙曼、衣着各异的东西方佳丽围绕在一个白衣黑发男子的周围，有的在帮他做按摩，有的手捧茶壶、茶盏和果盘以备男子随时取用，还有几个正在说笑打闹，动作和声音都很轻，仿佛不想打扰到中间的黑发男子。

众香环绕，白衣黑发男子半倚半躺在一张锦榻上，神态闲适，面部轮廓跟消失的禹天有点像，只是更年轻、更英俊、更健壮，气派和气势那更是没法比；

此时，一名身材高挑、戴着黑边眼镜、腿上穿着黑丝的东方美人正在向男子做着汇报：

“......美国的高通和苹果公司那边支撑不住了，想跟我们和谈，您看？”

黑衣男子面部表情波澜不惊，将眼神扫向身前的几位美女，正帮他做腿部按摩、长得非常像某位好莱坞着名性感女星的白人少女举起纤纤手臂，在男子的目光鼓励下，微启樱唇：“宜将剩勇追穷寇，不可沽名学霸王；”

字正腔圆，竟然是一口标准的普通话；

“善！你最近的进步很大，要继续努力哦！”

得到男子的夸奖，西方性感美女欢喜地跳了起来，不小心撞到了旁边身高腿长的南美混血名模好友，招到对方的还击；

黑发男子看着打闹在一起的两个女孩，宠溺地摇了摇头，示意黑丝美女继续。

“福布斯杂志发布了新一期的全球富豪排行榜，您蝉联世界首富，福布斯对您财富的估值提高到3万亿美元，超过第二名到第100名的财富总和，世界舆论再次哗然。”

黑发男子笑了笑，摆手示意继续；

“世界青年联合会将您评选为本世纪最卓越的青年领袖......”

摆手，没兴趣听这个；

“由您编剧和投资拍摄的3D大电影《流浪地球》在全球下映，总票房超过30亿美元。”

“......在您每年几百亿的资金资助下，如今华夏的职业技术技工学校遍地开花，结出丰硕的成果，每年数以百万计的初步掌握了基础职业技能的毕业生进入社会，走上技术工人的岗位，华夏政府对于您的无私......”

“咚！”远方海面上传来一声巨响，黑发男子示意黑丝女子暂停，站起身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只见前方的海面上出现一艘古怪的大船，甲板上有很多高矮不一的建筑，最奇怪的是居然有一座不断喷吐黑烟的巨大粗壮的烟囱耸立其中，海风中隐隐有微弱的发动机“突突”声......

他看愣住了，这是个什么鬼东东？古董军舰？

这时，从古怪的船上又传来一声巨大的“噪音”，他的脚下感受到了震动；

“炮击？！”

这破船居然敢向自己炮击？！是可忍孰不可忍！

“还击！打沉它！”

他按了一个按钮，身边出现一把巨大的激光枪，他托起枪瞄准，感觉有光线干扰视线，他抬头向上看去，一道突如其来的光线刺痛了他的眼睛.....

.........

阳春五月间的小山坡上，槐荫如盖，绿草如茵，空气中弥漫着槐树花的甜香。

温煦的阳光，穿过枝叶化作一片斑驳，不断地洒落下来；

禹天坐在树下的石头上，手里拿着一支槐树枝，微微垂着头，等待眼部的酸痛劲过去了，慢慢睁开双眼看向前方。

山坡下是成片的稻田，阡陌相交，嫩绿的秧苗在倒映着蓝天白云的水中摇曳；不远处，两排槐树林交错而过，又伴随着灌溉渠伸向远方。

稻田的尽头，是一座占地广大的工厂区，高大粗壮的烟囱不停喷吐着黑烟，宽敞的厂房里不时地传出巨大的金铁交鸣声......

莫名的时光回溯，把他带回到1984年2月6日的清晨，刚过完14岁生日的他，还是一名初一学生，正在寒假中。

突如其来的时空转换，让他悲喜交集。

虽然人生的不如意曾让他幻想过“人生如果可以重来”，可真的面对，他又难以割舍那一世的亲情和过往。

看着镜子里的鲜嫩容颜，看到身体康健的中年爸妈，巨大的喜悦冲淡了心中的悲伤。

如今，三个月时间过去了，他已经适应了现在的生活，催眠自己把另一场人生当成一场梦。

现在，他在回顾往事之余，开始编织未来。

眼前的厂区叫苇河油田**总厂，油田下属的二线单位。

15年前，他被老妈揣在肚子里成为这里的第一批住户；

老爸叫禹国强，老妈叫李青，最早都是鲁东烟台地区农村人，三年饥荒时期，为吃饱饭去了边疆省，赶上好时机进了克市油田当了工人；

69年，国家开发苇河油田，从全国抽调系统内部熟练工人，老爸想着这里离鲁东老家近，就报了名。

他上面有两个哥，大哥禹山，二哥禹东，都是疆省生人，两人差一岁，禹东比禹天大5岁。

如今俩哥已经技校毕业了，都在一线的钻井队上班；

他是家里的老小，从小吃好的穿好的，没受过一点苦，加上长得好看，学习又好，大人和老师们都喜欢他。

大概就是从这段时期开始，他迷上了武侠小说，接着是言情小说，眼睛看近视了；

初中高中一路顺风顺水，高考成绩过了本科线，因为钦慕江南的杏花烟雨，填志愿去了江南的一所院校。

他是老禹家出的第一个大学生，鲁东老家那边也送来贺礼。

进了大学，他像一只自由自在快乐飞翔的小鸟，直到有一天，他和同学从市区回学校的路上，同学撬了一台自行车骑回学校。

一个月后，他骑着这辆单车外出被车主发现并报警，有目击证人记住了禹天的长相，佐证禹天就是偷车人。

他为此背上了留校察看处分，被全校通报；

他既气愤又无奈，感觉很丢人，再也快乐不起来了；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期末考试两门补考没过，留级了。

手上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禹天扔掉手上的槐树枝，摊开手掌，几颗锋利的槐刺深深扎进了手掌心。

禹天面无表情，手指轻轻抹去伤口上的血珠，这点疼痛又算得了什么？

留级对他的打击无比巨大，改变了他的性格，也毁了他的人生。

悔恨、暴怒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开始自暴自弃，抽烟、喝酒、打jia、DuBo......

荒废了大学这个本应是他人生中最美好的时光；

毕业分配，本可以回到父母身边，因为自卑，不敢面对家乡的亲人和师友，他选择了逃避，去了更远的南方。

疏远了家乡，缺失了最宝贵的温情和关爱，之后几十年的风风雨雨，他就像没有根的浮萍，随波逐流，也曾有过高光时刻，但最终......

胸中有一股气在充盈，感到很难受，他深吸一口气，冲着前方大声呼喊：“俱...往...矣！”

更大声喊：“俱...往...矣....”

一辆拉满红砖的手扶拖拉机正从山坡下的土路上驶过，驾驶大哥被禹天突如其来的喊声吓了一跳，车把一歪，好悬冲到沟里；

脚踩刹车，驾驶大哥冲着禹天骂道：“小兔崽子，瞎喊啥啊？在这招狼呢？”

禹天脸上露出笑容，合上手掌向下面拜了拜，以示歉意；

驾驶大哥歪着脖子看着山坡上如玉树临风般的禹天，心里直犯合计：“这孩子咋长的？这也太好看了！像是，卧槽！上个月刚打了一窝狐狸，不会是狐狸家长来找我算账的吧？”

想到这里，驾驶大哥感到浑身寒毛暴涨，脖颈子上直冒凉风，一阵手忙脚乱之后，“突突”，小手扶猛地吐出一口黑烟，连窜带蹦地跑远了......

禹天从容站立，目视着远方，“俱往矣，还看今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