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年前每个孩子三十元压岁钱以及前几天给的十元零花钱,总共才四十元。
对常人而言,这算不少,几乎够一个人两个月的生活费,因此,杨柳确信目前并不需要额外资金。
「傻姑娘,爸爸走得早,我又在外多年,你们受了不少委屈。
现在我只是想尽量补偿你们一点,弥补我在你成长过程中的缺憾。
如果你不领受,那就是我还欠你们照顾吧。
」
「大哥,你哪里是没有照顾这个家呢,虽然多年你没有回家,可每月都有汇钱回来。
我也明人的纪律不是普通人能随意违抗,你身不由己我们能体谅。
」
杨柳的话让杨军内心触动,多年未能尽责让他满心歉意。
听了妹妹的话语,他忽然感受到家人的理解,倍感宽慰。
他轻轻拍了拍她,无声却满含感慨。
「拿着吧,拿去买点好吃的,再找个时间和同学们相聚。
入伍前,先放轻松些。
」
「哥,我真的不能要……」
杨柳本想推脱,但此时二叔刘海中的声音打断了她:
「军子,你大婶很快就要进行火化了,快去吃饭。
时间定在十一点,午时出殡后要准备土葬。
」
「知道,二叔,我现在就过去。
」
杨军瞪了杨柳一眼,示意她接过钱,然后与二叔回到大厅。
由于易中海无子女在世,平时常往来的朋友也不再前来吊唁。
大家认为他已经无嗣,没必要继续联络了。
就连他的门生也未曾出现,自从发生那件事,怕受到连累,他们都选择划清关系。
现在院子里大多是本院的邻里,虽然对易中海的人格有所鄙视,但对于王氏大娘,大家都当作邻居,不好置身事外。
中庭摆设了五桌简易的酒席,专为那些忙碌帮忙的人准备。
菜肴极其朴素,清淡寡淡。
简单的三菜一汤,只有少量几片肉末浮在上面。
三大爷似乎看穿了杨军的想法,递过来一张清单:
「军子,昨晚总共筹得了三十五块六角,光墓地费用就是六十,雇佣了两辆大巴是十五元,剩下七块三角只能用来安排这样的宴席。
」
三大爷闫埠贵叹了口气,显得对这场丧事简陋颇有不满。
杨军挥挥手,请三大爷别再提及账目。
「三大爷,按说易中海至少算是高级钳工,存款应该不少,为什么会这样呢?」
三大爷苦涩一笑:老易出事之后,你大婶就倾囊而出寻找办法,没想到那些人拿了钱却不兑现,反而把事情越弄越糟。
老嫂子的精神也跟着出问题,所有积蓄全用作医疗费用了。”
听到此言,杨军内心沉痛,感叹命运的捉弄。
「亏得有你们两位叔辈坐镇,否则这院落恐怕早已乱套了。
」
二大爷听后微露得意之情,能得到杨军的称赞让他很高兴。
「做为我们院子的长辈,不上前照应,难道别人还能做什么吗?这是我们分内之事。
」
灵堂上的哀泣之声不断响起,整个院落沉浸在压抑的气氛中。
他们不再提起之前的事,众人开始各自用餐。
饭菜简单但胜于家常,勉强入口勉强可以接受。
早上喝过两碗稀饭,此刻的杨军有些饥渴。
他抓起个窝头狼吞虎咽。
咀嚼间,他留意到灵堂的情况。
秦淮如家的三个儿女身穿孝衣排列在左侧,而王氏侄女顾大妮则带领自己的三个孩子跪在右边,两家仿佛悄然在较劲,哭声此起彼伏。
尤其棒梗那小子,狠狠地瞪着对面的孩童们,要是没人约束,早就冲上前去撕扯一番。
杨军看着这一幕,不禁心中发笑。
这种情景真是一反常态。
秦淮茹竟然带着她的三个孩子以亲人的方式为易王氏送行。
秦淮茹自己也穿戴着孝服,在一旁哭泣作伪地表示哀痛。
真可谓“白孝服穿身,风姿绰约”,这句话一点也没错。
如今的秦寡妇出落得分外迷人,特别是她的哭泣,更添了几分惹人怜惜的模样。
看着她悲痛的模样,旁人还以为是易王氏的女儿而非儿媳呢。“
两家人都在灵前一边悼念,一边暗暗较力。
成人们有自己的竞争方式,孩子们也有他们自己的对抗手段。
秦淮茹和顾大妮比赛哭泣伤心的程度,各自向灵柩前诉说易王氏待他们有多好,也以此表明与她的亲近程度。
而其他六个小孩也针锋相对,他们虽用凶悍的目光,但还时不时相互吐痰挑衅。
她们都懂得,今天只能口头上争夺,不会动武动手。
杨军在一旁看得愈发不满。
他对三大爷闫埠贵低声询问:“大伯,这是怎么一回事?”
杨军轻轻拍了一下大伯的手肘,示意他的目光往灵堂那里移。
“唉。”三大爷长叹,“还能怎么回事,争房子呗。”
“争房子?”杨军不解其意。
“否则你以为秦淮茹会无缘无故帮着亡故的大嫂安葬么?”大伯反问。
二大爷刘大海在一旁听得很不耐烦,猛拍一下桌子说:“管她是出于什么考虑,能让三个子女出席送葬也是好的。
要不是她闹着要做亲子鉴定导致事情闹大,易大哥也不可能出这样的事情。
从根结上讲还是秦淮茹的责任,现在能来帮忙算是知错悔改了。”
一听到这话,杨军明白了二大爷打算把所有的错都归咎给秦淮茹。
恐怕他还蒙在鼓里,不明白是他唆使秦淮茹采取行动的。
“二叔您这样说就不对了,这不是贾嫂的错。
如果易中海行为端正,那些事没有做过,秦淮茹怎么会去找麻烦呢?”杨军辩解。
“可是……住在一个院子里的邻里情分,怎能如此咄咄逼人?”二叔脸色微红,显得有些不甘。
“二叔回,你是院子的大佬,怎能分不清公私之界,忽视是非对错呢?难道你不认为易大哥所做的事该受到应有的惩处?”杨军追问。
“我没说易大哥的事对,但我认为……”
见他又要钻牛角尖,杨军果断挥手打断:“二叔回,时辰已晚,赶紧组织下人动身吧。”
不想纠缠这个话题,杨军丢下手中的半个窝窝头起身离开,向后院走去。
回头看了一眼灵堂中的秦淮茹。
唉,那个女人虽然有所转变,但精于计算的习惯依然如故。
争夺房产?
哼!
即便不算易中海真正的遗孀,就算当了,又如何?
那些房子原本属于钢研厂的职工福利房,因为易中海的问题已被开除。
易中海既然不再是厂工,房产自然需要收回。
之前的容忍是因为对可怜的易王氏以及她的病态心理。
但如今,随着她的去世,房产肯定是要被回收的,别说秦淮茹,便是顾大妮也轮不上这份额产。
就算秦淮茹机关算尽,最后也只是徒增遗憾。
你以为送终了,就能得到工厂的认同作为易中海妻子的角色?
哈哈,真是多想了。
易中海都没这个份,何况是他老婆?
剧中场景变换,娄晓娥在被许大茂踩踏和家中遭袭之后,携全家躲避至港城,而且还有了傻柱孩子的消息。
她的日子在此处并不如意,白天工作,肚中怀着孩子,而她的父亲把全部期盼都压在了哥儿们的肩头,对她关心备至的程度则明显不足。
尽管杨军同情她的遭遇,但他选择袖手旁观,不干涉她的事。
多次经历事后,他明白无法阻挡命运列车,自己的力量只能做点小改变,仅此而已。
娄晓娥的困境过于复杂,他不想卷入,怕牵涉自身。
考虑到她的最终结果或许有所好转,杨军决定不再介入,让事情按其本意发展。
火葬场位于远离城区的北郊偏远之地,距离差不多八十公里左右。
即使路途略显单调,车上傻柱与许大茂的相声对话多少活跃了气氛。
汽车驱驰近一小时,终于来到了那座丧葬场所。
巴士稳稳停在殡仪馆门前。
二叔指挥几个青年将易大婶搬下车,直往厅堂移去。
这里空旷且摆放着几丛植物,大伙轻巧地将她安顿在预定的灵床之上。
随后一名殡葬馆人员进屋,先核验亡者身份后方展开告别仪式。
主持人机械地朗读着由三大叔准备的哀文,内容无非是对逝者勤劳、仁慈与勤俭的颂赞。
告别仪式简单陈旧,按流程进行:家属们站在一旁回敬祭拜者鞠躬。
因提倡节俭,直接让家属带头,带领众人围着死者环绕三圈就算告慰离别。
然而当要指定谁领头时,秦淮茹和顾大妮又产生了纠纷,都认为自家和易大婶关系更亲密。
最终还是得二叔调解,她们不分厚薄并肩前行。
两家的孩子各带三位跟随,排列在队伍中。
依照常规,死者亲属按亲疏顺序行走,然而因易大婶膝下无子也无亲人,便显得有些随意。
二叔身为长者坚持按照辈分排列,认为院子里的大伯杨军应当在前。
杨军拗不过便排为首位,刘海忠随后跟上,再后面就是三大叔阎埠贵等人。
告别的过程结束后,四个工作人员抬出装有易大婶的担架进行火化。
在火化炉旁,大伙静静等待。
半个钟头左右,工作人员端着一只搪瓷罐从内出来,由于募捐所得不多,大多购买了墓地,剩下的不足以购置骨灰盒,因此暂时用了搪瓷罐。
可此时秦淮茹与顾大妮又围绕着谁接过骨灰罐起争执。
秦淮茹称棒梗作为孙子有权利抱着,但顾大妮坚持说自己的儿子铁蛋做侄孙更有资格,且反口质问道,易大婶生前从未认可过秦淮茹一家。
二叔见争论愈演愈烈,胖脸上挤满了不满的神情,一腔怒火直直离开。
“好了,别吵了。”他大声打断两人纷争。
在二叔的调解下,两家人才停止对抗。
看着秦淮茹和顾大妮处处争执,寸步不让,杨军感叹人性之复杂。
她们看似尽忠尽孝的表现,是否真出于内心,值得深思?
当然不完全是。
她们之所以寸土不让,不过是为了让他人承认,她们才是易大妈真正的家人,有权利继承那两间房。
杨军苦笑着摇头。
一切只因那几间屋子引发。
争来斗去又有何意义?到头来谁都不会拥有那些房子。
但杨军并没有拆穿事实,至少这件事还需等易大妈安息之后再提。
众人重新上车,驶向墓地。
前世的记忆,杨军印象最深刻的无疑是八宝山公墓,他曾以为所有北京城的人都会在那里安息。
然而随着年龄的增长,他知道这种认知是错的。
只有那些为国家做出重大贡献的人,才有幸长眠于此,寻常百姓的最终归宿则在他处。
易大妈的墓位于城南郊区的一座山上,整座山都变成了墓园,平整的石径两旁是青翠挺拔的松林,山顶积雪犹未融化。
埋葬过程简单明了,工作人员协助放入骨灰盒后,亲人们涕泗横流,进行最后的诀别。
望着秦淮茹和顾大妮在地面撒泼耍赖,杨军心底实在无法苟同他们的作态,演技太过夸张。
他远观即可,不愿再看下去。
两家人象征性的挽留几句后,终于落定结局。
盖棺为定的瞬间,大家都松了口气。
秦淮茹和顾大妮的嘴角微微勾起一抹笑意,这场闹剧总算落幕,泪水也已经流尽。
回程路上,杨军察觉秦淮茹几次想要接近,似乎有私话想说。
但他当然不给她机会,找机会融入人潮。
秦淮茹是个聪明人,明白单纯这样还不足以确保得到房屋。
要顺利拿到,必须要搞定几位长辈,特别是轧钢厂官员杨军,他的影响举足轻重。
她觉得自己住在大杂院里更占便宜,相信几个老头子会偏向于亲情而非原则。
因此,当杨军回首时,她眼神示意,但并未能得逞。
杨军淡淡一笑,继续走向山下。
抵达山下后,乘车的阵容发生变化。
在职厂的同事们纷纷希望搭便车回厂,导致刘光福与刘光天被推向后排的巴士。
看到二叔刘海中进来,而车上有空位,秦淮茹立即企图挤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