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天使李让,殿内相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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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攸二人终究还是退让了，议定由姜蔚率领白毦军百战之兵两千人充当护卫，何和夏秦前往荆州襄阳城。而云州之事，由董攸带着庞良负责处理。

等天使带着诏令抵达，正式册封为蜀王之后，两件大事也要随之开展了。

而为什么说是正式册封呢？就不得不回忆五年前，当年夏玄在北伐的途中病逝，上表朝廷传位夏秦。

而袁承将册封之旨留下不发，送回蜀中的只有一份夏玄的谥号诏书。

没有天子的圣旨，夏秦的这个蜀王之位就是得位不正，不被朝廷承认，就是僭越自封为王的伪王。邓晖钟瑷伐蜀的口号就是讨伐伪王。

虽然大家都知道，现在的黎天子女帝夏琰，不过是袁承手中的傀儡，但大黎两百年余威尚在，名义上，天下仍然是属于大黎皇帝的。

各地诸侯虽然互相兼并得异常凶猛，但是打着的旗号都是匡扶黎室。

比如袁承提出的就是，“奉天子之令，讨伐不臣！”而向孟初就是截然相反的：“清君侧，铲除佞臣。”

袁承打的就是这个主意，不册封夏秦，那么他就始终只是一个不受朝廷认可的诸侯王，自己随时都可以派遣军队讨伐，喊着驱除伪王的口号，占据大义。

而如今，因为灭蜀战争的失败以及雍州内部的空虚，袁承不得不将这份扣押了五年的诏书交到夏秦手里。

其意图表达得非常明显，就是不希望蜀国继续进兵雍州，同时，又通过天使泄露出自己调兵南下的行径，更是进一步表达出，蜀国即便是进军自己也有足够的兵力用于抵抗。

现如今，蜀国的机动兵力只有五万余人，再算上镇守各地的驻军，堪堪突破十万之数，听着很多，但是相比于袁承、孟初以及大部分诸侯来说，军力可以说是相当的孱弱了。

蜀国目前倒也是乐得其成，目前也确实无力进军，能够将夏秦的正统性确认下来，那便再好不过了。

当天使一行人抵达天府城的时候，热火朝天，修葺城池的百姓们最先映入眼帘。

“李大人，下官观其修葺之貌，征西将军应当是攻入天府城了。”一位身穿绿袍的官员在领队的紫袍男子身旁小声说道。

领队的男子便是此行人的率领者，黄门侍郎李让。

李让点点头，瞅了一眼，在前面引路的宦官，声音压低对绿袍官员说：“观察仔细，记下了，回都后要上奏丞相的。”

“下官明白。”

其实，按照李让的估计，他们一行人应当在两三日才会抵达。但是董攸以今日便是黄道吉日为理由，催促他们尽快抵达。

其一是尽快接受诏命，以免夜长梦多；其二是知道李让等人不只是前来护送旨意，肯定会有刺探情报的举动，早点结束，也能早点将他们遣回。

在夏秦派来的宦官的引领下，李让等人穿过熏黑的内城城门，终于到达了雄伟的蜀王宫。

繁复的受封仪式由董攸一手操办，夏秦是这样的，很多事情都是由董攸考虑。

受封之事不只是接受诏命那么简单，还要上表太庙，祭天封王，忙活了一整个上午。

午食之后，一身蟒袍王服的夏秦在自己的宣德殿内召见了李让等人。

宣德殿其实就是蜀王理政之地，接见内外臣子也常在此殿内进行，平日举行早朝廷议的称为垂拱殿。

“臣，黄门侍郎李让，拜见蜀王殿下。”

“免礼。赐座。”夏秦紧绷着脸，抬手说道。

“谢殿下。”

等李让一行人跪坐在锦缎垫子上后，夏秦直接发问道：“陛下尚好？”

“回禀殿下，陛下随太傅学习诗书，随丞相处理政务，一切皆好。李让恭敬地说道。

“丞相尚还安康？”这老登死没死。

“丞相日夜理政不辍，身体安康，可继续为陛下分忧解难。”

“听闻丞相与齐王正在永平河对峙？”夏秦微眯双眼，继续问道。

“是齐王太想念丞相，特邀丞相在永平河相见，进行友好交流。臣来时，听闻丞相不日即可回到帝都。”

真会说话，夏秦腹诽道。

太难缠了，蜀王真不像传闻所说，李让感觉这年轻的君主真是咄咄逼人。

两人你来我往，在场的蜀晋官员只感觉真是一番“亲切友好”的交流。直到夏秦心满意足地点点头，了解得差不多了，方才罢休。

李让不动声色地擦了擦额头沁出的汗珠，只感觉这十二月的蜀地还真是温暖。

“侍郎真是见多识广啊，孤长居蜀地，对中原也不甚了解，多谢侍郎一解本王困惑。”夏秦哈哈一笑，一副受教了的模样。

可不是，您搁这里查名版呢？连丞相的孙子都要问问。

“臣不敢当，只不过在帝都，都是略有耳闻。”李让拱手称道，“臣下此行前来，除了为殿下护送诏书之外，还有一事。”

“但说无妨。”

“丞相言，天下共苦，战斗不休，陛下亦不忍天下黎民纷乱不止。且陛下将行及笄之礼，丞相欲邀请天下诸侯，为陛下朝贺，且行弥兵之约。”

此言一出，蜀臣勃然变色。

自家王上想去荆州，就算是襄阳侯这样的谦谦君子，都让他们颇为忧心。袁承这样一个狼子野心之辈，视皇帝为傀儡，怎么敢、怎么能放心让夏秦前去？

董攸径直出列，应对李让：“天使应知，我蜀地遭逢大难，诸多事物皆须王上主持，实难前往，还望天使理解。”

现在皇帝在袁承手里，诸侯要去也是打着勤王保驾，清君侧的名义，还弥兵之约，天下最大的乱贼不正是袁承吗？

“相国此言差矣，距陛下及笄尚有五月之久，且，这是陛下亲自之邀，其余各州牧、诸侯王皆会前去。殿下为何不共襄盛举？”

李让直面董攸，毫不退让。

“可你们……”董攸还想再言，却被夏秦打断。

“董相暂且退下。”

“王上！”董攸是真着急，自家王上是真的敢答应，但这可真是万万不可的！

“孤自有决断。”

夏秦沉声说道，双眼盯向了李让。

李让也是毫不畏惧，与夏秦对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