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这里的所有房间都有差别,有的差别大,有的差别小。
之前我只见过杨冬的房间,他的房间里充斥着各种木头制品,根雕,木雕的摆件,当时我没太在意,觉得只是木屋的装潢。
但是现在挨个木屋串了一遍,我却发现,我的房间全是镜子,有的房间全是金属,有的则全是绿植,更有一个房间,里面摆满了各种假人模特。
单独看任何一个房间,都觉得很正常,但是一圈转下来之后,我却觉得后背嗖嗖冒凉气。
这绝对不是单纯的装修那么简单,这座岛绝对不是那么细致,为我们这些人的精致生活考虑的地方,那么这些不一样的装修是为了啥?难道是为了我们这些人量身定制的?
此时大叔连着吆喝了我两遍,语气之中带着急促和慌张。
我还在纳闷,明明每个房间都不一样,为啥突然叫我过去呢,咋会这么惶恐?
而来到那房间的门口一看,我傻眼了,下意识颤声念叨着:“这……这他妈的……是真的假的……”
来到岛上这么长时间了,哪个木屋有人,哪个没人,我基本上都能记得清,但从来没想过去看看,这些没人的木屋里装了什么东西。
这会儿站在木屋的门口,放眼望去,是各种各样的坛子罐子花瓶之类的东西,而这些器皿的外面,露出来的是一个个腐烂不成样子的人头!
明明是这样的场景,空气之中却没有任何腐烂的味道,反倒是带着淡淡的清香,而且这香味让人有点迷迷糊糊的,我赶紧晃动了一下脑袋,屏住呼吸。
双腿不知道从啥时候开始,剧烈颤抖了起来,每一个坛子或者花瓶之中,都有一个人头,而这些人头摆放成了一个正圆的形状。
古老精美的容器,腐烂破败的人头,双目微微眯起,即便已经烂成这个德性,竟隐约透着一股“慈祥”。
这一系列的反差,不断冲击着我的神经,让我身上每一处肌肉都在跳动,让我的灵魂都在战栗!
过目不忘!眼前的场景,足以让我过目不忘!足以让我在多年以后的梦境中还能看到!
在圆形中央,放着一个木头箱子,这箱子没啥特殊的地方,就是外面随处可见的箱子,跟周围的容器相比,都显得那么平庸。
可放在这些人头中间之后,却格外怪异。
人头放眼望去,足有二十多个,空荡荡的房间,二十多个人头,一阵阵冷风从我们身后盘旋,好似发出了唔唔的声响……
“闫涵,这些人头,应该全都是真的吧?不是模型啥的吧?”大叔颤声问。
我不光两条腿像灌了铅似的,耳朵也在发出嗡嗡声响,半天都没听清大叔说的啥,十几秒钟之后才反应了过来:“真的……如假包换的死人头,不知道在罐子里泡了多长时间了,都腐烂成这个样子了,做不了假的。”
而就在我说话的档口,一个人头突然发出了哗啦一阵细微的声响,就像是将手掏进死鱼内脏时候的声音。
我觉得这是腐烂的脑袋内部搅动传出来的声音,紧接着,一阵罐子挪动的声音随之而来。
当啷……
细微的声响,却吓得我一把拽住了大叔连连后退,暹罗的夜是那么闷热,我身上却全是冷汗,冷到不停打着哆嗦。
是坛子在动么?!还是说,坛子里面的东西在动?!难道说这些人头都阴魂不散么?!
揉搓了两把脸,我强行让自己镇定了下来,可不知道啥时候,眼泪却还是不争气的掉出来了。
我活了这么多年,头一次见到这么诡异的场面啊!我怎么会经历这样的事儿呢!我怎么会看到这样的东西呢!
那些腐烂的人头,仿佛烙印在了我的心里,我知道,刚才那个场面,我一辈子都不能忘记了。
“闫涵,没事儿吧?别哭别哭,坚强点……我还指望你出谋划策呢,你可得坚强点啊。”大叔拍打着我的肩膀,轻轻念叨着。
“太邪门了,大叔!太他妈邪门了!我们真的能出去么?杨冬说得对!这座岛上的原住民都他妈是变态的!人怎么能做出这种事儿啊!那些人怎么会在罐子里啊!
我们……我们会不会再也回不去了啊……”这个场面对我的冲击太大了,二十多条人命,骇人听闻。
以至于我心中的绝望感油然而生。
大叔继续念叨着,安慰我,说着我的父母还在家等我,说着外面的世界还有幸福的生活。
说了一阵子之后,我也稍稍缓了过来,深吸一口气,拍打了一下自己的脸颊:“冷静冷静冷静……草!草!草!”
接着一咬牙,继续走到这个房间的门口:“这座木屋,是不是在所有木屋的正中央?”
大叔点了点头:“差不多吧应该。”
紧接着他又压低声音问道:“这座岛上有人来,有人走,那些在岛上消失了人,会不会全都出现在这儿了……
你不是跟我说过那个白人的脑袋被切下来的事儿么?那他的脑袋,会不会也在这里?”
我仔细盯着坛子和人头,轻轻咬着自己的舌头,好像这样细微的疼痛感能够让我鼓起勇气。
一想到刚才坛子的响声,我就头皮发麻,感觉这些坛子中的人头随时会剧烈的摇晃起来,接着人头挂着血淋漓的残破身体,朝着我们扑杀过来,好似地狱镇压的凶魂一般!
在疼痛的刺激下,我尽量冷静的去凝视这些人头,在这座岛上的所有发现,都有可能会帮助我们离开这里。
“木屋在椰树林的中心,这间屋子在木屋的中心,箱子又在人头的中心,这些人头并不是外来者的头,而是这里的原住民。
其实仔细看看就能瞧见,这些人头的脸上,都是带着文身的,只是腐烂太厉害了,已经看不清楚了。
而且从人头的状态看,他们都已经很老了,至少是砂楚那个年龄段的。”
“文身……你看还真够细的,我压根不敢正眼看,不过仔细瞅瞅,那些剩余的血肉上,好像确实有色料。
可是人都烂成这样了,你是咋判断年龄的?”大叔问道。
“你有没有发现,这座岛上许多人的牙齿都很黑,而且都残缺的很严重?”
大叔点了点头:“砂楚和那个船夫好像都是这样。”
“我在一本书上看到过,暹罗的降头师在施法的时候会将毒物放在口中咀嚼咬碎,他们的牙齿都经历过毒液的浸染。
年纪越大,这种浸染就越厉害,你看这些人头的牙齿,几乎都要看不见了,连上下颚都是发黑的状态。
还有,他们靠近太阳穴位置的冠状缝都已完全愈合,说明这些人至少是六十五岁以上。
综合判断,他们是年龄很大的原住民。”
“原住民……难不成这是他们的一种殡葬方式?”大叔问道。
“在这么中央的地方,或许不是葬人那么简单,我觉得这里可能是一个祭坛,这座岛上德高望重的人,即便是死亡也要守护这里。
至于为什么咱们会在祭坛周围,为啥祭坛的周围一半是空房子,一半儿是有人的房子,这个就不得而知了。
希望我们不是这个祭坛的祭品吧……”此时我心中一种恐怖的想法油然而生,但我并未讲出来,只是擦擦眼泪,苦笑一下说道。
“你没事儿了吧闫涵?”大叔关切问道。
“没事儿了,总得活下去,如果在这个鬼地方能活下去的话,以后可就有吹嘘的资本了。”我这么说道。
大叔咬咬牙,凝视着房间说道:“要不咱们一把火把这个祭坛烧了吧?反正肯定不是啥好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