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三天,随着抓捕行动到了尾声,骚乱渐渐平息下来,街面上又恢复了太平。
日子总要过下去的,何况这场清洗也只局限于中上层,并未波及到普通官员,更与琉球百姓没什么关系。
直到这时,赵公子的南下舰队才姗姗来迟。
赵昊身穿便袍,头戴阳帽和墨镜,像个游客一样,神态悠闲的立在镇倭号的舰艏甲板上。看着朝阳中那座巨大的离岛,与首里城所在的本岛,以一道蛎石筑成的长堤相连。离岛与长堤将宽阔的那霸江入海口,围成一个偌大的港湾,就是那霸港了。
金科、王如龙都穿戴整齐,身上笔挺的高级警袍纤尘不染,脚下的黑皮鞋光可鉴人,手上还戴着白手套。
两人要和唐保禄一起,代表集团和警备区到岸上参加一些仪式,签订若干条约。而赵公子则一如既往地的深藏功与名,并不打算抛头露面。
“想不到,这那霸港如此险要。”金科放下挂在脖子上的黄铜望远镜,指着那霸江入海口道:“左右有南北炮台并峙,炮台前还有巨石拒马,对倭寇来说,算得上固若金汤啊。”
“也只是对倭寇而言。”王如龙却信心满满的拍着一旁那门大口径的洪武大炮道:“老子已经想出七套方案,可以很用很小的代价,攻下这两座炮台!”
“哈哈哈,那当然了。你们的目标可是挑战世界霸主啊,怎么能让这小小的那霸港难住!”赵公子放声大笑道:“去尽情表现你的王霸之气吧,镇住那帮琉球王公!”
“嘿嘿,这个俺老王最在行了。”王如龙咧嘴狞笑道。
“金大哥可得把握好尺度。”赵昊又对金科笑道:“不仅要展现出威武之师的威风,还要展现出文明之师的风范来。”
“公子放心,已经一级级开过警务会,传达到位了。”金科忙正色道:“所有警员上岸时,都要严守‘三大纪律、八项注意’,还会安排足够的便衣督查员。”
“嗯。”赵昊点点头,语重心长道:“记住,我们不是侵略者,是散播天朝光辉的文明之师,正义之师!”
“是!”两名高级警官齐齐并脚应声,脑海中却不由自主浮现出从大岛南下途中,公子亲自主持召开的那场中高级警务工作会议上,他的另一番说辞:
“记住,这些只是我们扩张的手段。相较于等待我们去占领的广袤世界,我们的兵力永远都嫌太少。而且还要对付层出不穷的西方挑战者,所以我们必须始终谨记,要保持最佳的投入产出比!这是我们的生命线!只有这样,我们的扩张才是可持续的,才是有益的,才是可以扎根的!”
“那么如何达到最佳投入产出比呢?很显然,就是要尽可能的少投入力量,尽可能的多获得产出。我们一切的行为,都是为了这两件事!”赵昊必须要对自己的中高级警官们掰开揉碎了讲,不然在解除了一个国家或城市的武装后,城市和人民就像被绑在床上的女人,在侵入者面前毫无抵抗。这时,他们很难抑制住冲上去,将其生吞活剥的本能。
固然,严厉的纪律可以让他们暂时抑制住本能,但如果不让他们明白,这样做的危害是什么,不这样做的好处是什么,早晚会有控制不住的那一天。那时再不教而诛的话,反而会打击士气,让官兵们离心离德。
“那么如何少投入力量呢?首先除了两军交战时,不要滥杀无辜。烧杀抢掠是最招恨的!干一次老百姓恨十年。必须要杀人时,也要尽量通过二鬼子来做,不要脏了自己的手……”
“……大家得明白一件事,现在各国的朝廷和官府,有一个算一个,全是恶贯满盈的垃圾!让本国百姓恨得牙根痒痒!”
“只要我们严守‘三大纪律、八项注意’,再辅以小恩小惠,老百姓很快就会倒向我们的。有人要造反,他们会主动向我们告密,主动帮我们镇压,把我们当成他们的守护神。到那时,我们只需要极少的兵力,就可以对很大的领土,实施有效统治了。”
当然统治术没这么简单,但海警们只用了解他们需要了解的部分即可。
“如何获得最大产出呢?这个与你们关系不大,是集团的事情。但给我记住,绝不是烧杀抢掠,那是竭泽而渔,还会陡然提高统治成本,让我们永无宁日!在集团打算长久经营的地域内,我是绝对不允许发生这种事情的。一旦发生,所有参与者立即枪毙,各级上司统统免职!听见了没有?!”赵昊陡然提高声调,罕见的厉声喝道。
“有!”中高级警官们忙齐声应道。
赵公子的‘三大纪律、八项注意’,基本照搬了我党我军团结群众的法宝。只是把最后一条‘不虐待俘虏’,改为了‘不设赌参赌’。
这小改版的三大纪律八项注意,作为军队的纪律条文,朗朗上口接地气,朴实易懂作用大。通过日复一日的思想教育,让将士们内化于心、外化于行的话,军队必将无敌于天下!
至于赵昊那套统治术,则是师承大嘤的。毕竟那是最成功的殖民者,殖民了那么多国家几百年,末了那些国家还像得了斯德哥尔摩……哦不,徐琨症候群一样,还一点都不恨它,反而还引以为荣,独立了也依然奉老太太为共主……
赵公子东西合璧,结合敌我长处为己所用,充分体现了他是个滑头的实用主义者。
哦对了,其实还有一条近来反复申明的纪律,只是不方便写进明文中罢了。
那就是逛窑子时要做好安全措施,谁不用套套染上花柳病,一律开除军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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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霸岛和长堤上,还有那霸江对岸,此时已是人山人海。首里城中和那霸岛上万人空巷,士绅百姓,还有来琉球做生意的各国商人。都跑到岸边来看热闹。
在场所有人,永远都不会忘记,他们看到那些通体涂着防腐防虫的黑色柏油树脂的巨大战船,列队缓缓驶入那霸江口时的场景。
那些前所未见的高大船身,遮天蔽日的桅杆船帆,数不清的黄铜大炮在朝阳下闪烁着耀目的金光,让这支庞大的舰队,看上去仿佛是从天上来的一样。
然而给人们留下更深刻印象的,是在船舷边整齐站坡的那些威风凛凛的海警官兵。他们身上深蓝色的战袍、头上的帽儿盔、腰间的黄铜扣皮带是那样的威武,他们纹丝不动的笔挺站姿是那样的帅气!他们那种超越这个时代的精气神,让麻木的百姓从心底感受到无比的震撼。
看到这一幕后,就连那些家里有人被抓走的士族子弟,也不由自主打消了心中的怨恨和不忿。因为在他们的视角看来,这根本就是不可战胜的天兵天将啊!
那霸港南码头已经被清空,码头上扎起了彩楼高台。被筛洗过一遍、只剩亲明派的琉球王公们,手里摇着江南集团的日月同辉旗在高台下满脸激动的高声吆喝着。
见天朝王师如此威猛,精明狂喜啊!
那些福建来的久米士族更是眼泪哗哗的,这是他们同胞的舰队啊!是他们的靠山和骄傲呀!
“怎么样,王子?”高台上,头戴紫地五色浮织冠的郑肇祚,笑问一旁头戴赤金五色浮织冠的尚宗贤道:“老朽没有骗你吧?”
“没有没有。”尚宗贤满脸庆幸的擦汗道:“幸亏老兄仗义,我才没行差踏错。”
“相信我承诺的事情了?”郑肇祚又问道。
“绝对相信。”尚宗贤忙点点头,说着有些局促的朝身后一努嘴,意思是闻得大君还在呢。
“哈哈哈……”郑肇祚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他岂是不知轻重之辈,只是今天太开心,太扬眉吐气了。实在忍不住调侃下这位还想再进一步的王子。
“公子的旗舰进港了,走,咱们去栈桥上迎接吧。”他招呼一声尚宗贤,又转身向坐在更高处的闻得大君拱手道:“大君,臣等先去迎贵客了。”
“去吧。”梅南点点头,看着两人肩挨着肩下去高台,愈加清晰的意识到,这两人绝对有见不得光的交易。
扮成祝女侍立在她身后的林凤,却呆呆望着那一眼望不到尾的庞大船队出神。
我尼玛,这么多巨舰这么多炮啊!还有这么精锐的虎狼之师,造反都够了吧……
可笑自己居然还想跟姓赵的小子……哦不,赵公子掰掰手腕。真是螳臂当车,太不自量力了啊……
“神使,哦不,阿凤,你怎么了?”连梅南都注意到她的异样了。
“我牙还没刷,脸还没洗,我想回家……”林凤满脸挫败,垂头丧气道。
她能战无不胜,最关键的就是从不打没把握的仗。这说起来简单做起来难,最关键是需要时刻保持理智的。
现在理智就告诉她,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任何阴谋诡计都没有意义。不自量力的挑战只会以卵击石……
那还搞个屁啊,西门庆睡潘金莲,活腻了是吧?
ps今晚没了哈,大家周末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