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方你来我往,短短时间内,已是彼此试探,动尽心机。
张既跟在刘翊的身边,低声道:“将军如此信任徐公明可胜孙策?不亲自指挥吗?”
刘翊沉声道:“我昔日在长安,虽得朱太尉传授兵机,但毕竟临阵的次数不多,经验尚浅,公明昔日在河东便屡屡与白波军交手,再加上这段时间,他一直与庞德,马岱,赵云,胡车儿等人推演钻研西凉军和幽州军的战法,因而颇有所得。”
“今日一战,指挥权我交给他,我只是临阵鼓舞三军士气便是!”
“且公明乃是奇变莫测,临危制胜的智将!”
“我相信他定能取胜!”
“我若插手,反倒是容易坏了大事。”
说到这,刘翊笑着指了指场间,道:“德容,今日你我,不妨多看多学!”
张既慨然道:“将军胸襟开阔,知人善任,真雄主也!”
在程普的指挥下,孙军一路追击,那些正在向后撤退的骑军阵型变的愈发杂乱。
但此时,徐晃已经下令,再度使一支千余的骑兵二次出战!
而这一次,率领骑兵冲出来的人,乃是常山国的赵云!
王素率兵骑兵奔回,迎面撞上了赵云的第二支骑兵,瞬时间,便见王素的骑兵突然向左右两方飞奔,绕开赵云,给他一众腾出前进道路!
刘翊紧紧的盯着赵云的行动。
他此时似乎已经明白了,徐晃之所以将骑兵分为两阵,其真意就在于此。
一是用王素使对方势竭,并看清对方的手段!
二是用赵云给对方雷霆一击。
而且,事实上,赵云所率领的骑兵,也是目前汉军骑兵之中的一少部分。
汉军真正的骑兵之利,徐晃依旧没动用。
赵云并没有让他们失望。
赵云手长矛,带领着骑兵飞速狂奔,他们的马蹄践踏在草地上,发出了震耳欲聋的踏地之声!
“常山赵子龙在此,孙氏鼠辈,谁可与吾一战!!”
此刻的赵云,率领汉骑壮士,踏马似雷,须发皆张,尽显燕赵之士的风采。
他的声音,犹如云隐之龙,吼声夹杂雷电,充满着威慑之力。
那些迎面而来的步兵瞬时间一顿。
有些老兵,心中开始泛起了嘀咕。
眼前的这个人,似乎让他们想起了昔日鏖战西凉军时的一个对手!
一个比之华雄,胡轸等人,还令他们的主帅孙坚重视的对手。
并州的吕布。
在发出奋击声后,赵云毫不犹疑的驾马冲入敌军的先锋之中。
汉军精骑,踏阵而入!
看着身前的敌人,赵云挥舞起手中的长矛朝前狠狠刺去。
一道冷冽的寒光闪过,一名孙军士兵的身躯被一矛击飞!
适才的孙军已经进行过一次突袭,短时间没有多余的体力再次爆发,就算是再次爆发,效果也必然没有适才那般令人手足无措。
这就是徐晃的先前的算计。
他料定程普等人事先一定会有以步战骑的阵法,但这对将士们的考验极高,定无法长久。
先用驽马引其力竭,再用真正的实力去摧毁对方的阵势。
……
孙军将士很多人想扑上来阻拦赵云,只是每当有兵士围上来时,赵云手中的长矛就会如长蛇般向他们横扫刺咬!
越来越多的寒光在孙军阵中闪起,愈来愈多的孙军士兵哀嚎倒地。
赵云的玄甲上已经被溅满了鲜血,使出全力的他,犹如神将般在孙军的战阵中左突右进。
常山英杰,踏破孙阵!
而随着赵云一众的不断奋击,他身前已然渐渐出现一片不小的空地,到处都仿若已经被血色侵透!
而与此同时,汉军方面亦是已经开始擂鼓,徐晃命令三军,开始依阵调转阵型,乘着敌军动乱的一刹那,去攻杀敌军!
“传令,袁彬带三曲甲士,为作战先锋,此一阵也!”
“传令,赵表带领三曲长矛军,紧随其后,间隔五十步,为二阵!”
“传令,庞德带两曲轻骑,分布袁彬、赵表左右,为第三阵!”
“传令,马岱带三曲辅兵,居于中军之后,此为第四阵!”
“传令,甘宁带领两曲善弓弩者,布于全军左右两侧,若有贼逼近,立射之,为第五阵!”
“擂鼓进兵!!”
袁彬,赵表,庞德,马岱,甘宁等人,各率所部,在阵阵的鼓声之中,总开始奋勇向前!
南方之战,些许的游骑战法,虽然能够使对方产生混乱,但最终,真正要比拼的,还是步兵之战!
此时,孙策也是满目血红,他死死的盯着那率领骑兵袭扰己方前军的玄甲战将,浑身竟然微微颤抖,爆发出了浓烈的战意。
双方上万的军士在各部战将的带领下,开始向着战场奔杀而去!
但很显然,因为赵云的突击,己方的前阵已被切割,稍后必然会落于下风。
孙策知晓,若要提升士气和战意,非得他亲临战阵。
孙策举起手中长矛,高声道:“儿郎们,随我冲!生擒刘繇,活捉刘翊!”
“慢着!!”
周瑜急忙出声阻拦:“伯符,你乃三军主将,岂可轻临前阵?此乃匹夫之勇,万一有事,悔之不及!!”
孙策却不顾周瑜的劝阻:“我随父征战,逢战必先,今既遇如此劲敌,岂能退却!杀啊!!”
说罢,他纵马而出,带领着三军将士,向着战场的前方奔去。
只是留下周瑜,茫然的看着他的背影,脸上露出了复杂的神色。
“唉,伯符啊伯符,你身为人主,岂能这般轻浮……这战场岂是儿戏?若逢战便如此,你这条性命,岂不早晚要丢啊……”
当双方开始交战的那一刻起,双方的士兵在各自将官的指挥下,不断的向着对面的敌人砍杀着。
每当锋利的矛尖刺入敌人的身体时,除了会发出噗嗤的声响,在兵刃从敌人的身体拔出时,还会溅射出慑人的血花。
前方越来越多的双方士兵开始倒下,而后方的士兵开始在将领们的催促下,不断的踩着同袍的尸体向前猛冲。
许多士兵们在倒地时尚还有气息,但他们的同袍此刻却没有精力去顾及他们,而是果断的踩踏他们流淌着鲜血的身体,继续向着对面的敌人攻杀!
大争之世,便是如此!
乱阵之中,人命如草芥。
这就是冷兵器时代的真实写照,也是古代战争的最基本的表现。
冷血!
无情!
大型的步兵野战一旦展开,那最终的战果,往往就是以无数将士们的性命和尸体堆积而成的!
随着两方士兵们的不断冲击,大片的血雾开始在空气中飘散,血腥的气味随风席卷平原,让人闻之欲呕。
后方,刘翊与徐晃共同登上了一座临时车台,眺望远方。
军中自有法度,临阵野战之时,指挥的战将必须登高望远之地。
下立纛旗,左右置鼓角,同时周边安排预备军。
除去已经杀出去的兵马之外,其余的散将皆立于大纛之旁,随时等候主将的调令。
因为在关键时刻,这些预备军一旦出击,就可以一锤定音,奠定胜局,或是前出堵漏,力挽狂澜。
刘翊站在徐晃的身边,看着他指挥若定,指挥上万的大军与彼军厮杀,心中颇为感慨。
说实话,刘翊所率领的这支军队的成分比较复杂,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汇成这一支强军,除了刘翊的统筹之功外,很大程度要依赖于徐晃的操练。
“将军!”
徐晃突然转头,对着刘翊行军礼,道:“将军,徐晃代将军指挥战阵,若有疏漏之处,还请将军教诲。”
刘翊摇了摇头:“我麾下这万余将士,能有今天的威势,全赖公明操练有方,调配有度,交给你临阵指挥,我很放心。”
“只是眼下,我只有一条建议!”
徐晃忙道:“将军请说。”
“凡战者,以正合,以奇胜!”
徐晃闻言挑了挑眉,未解其意。
“孙策为人,轻而无备,性急少谋,乃匹夫之勇耳!”
“今日征战,他必争先前,此为将帅之大忌也!”
“你知道该怎么做吗?”
徐晃闻言,恍然而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