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一举而竟全功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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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隋东路军。

罗艺领兵按照既定计划前进。

等三路大军合围，突厥纵有万般手段，也只能束手就擒了。

罗艺镇守边境多年，与突厥交手不知凡几。若能在有生之年，看见突厥覆灭，倒也不失为一件幸事。

这一路上颇为安稳，不见突厥人的身影。想来是被达头可汗召集，要到突厥王帐进行决战。

中军所在，罗艺策马而前，罗成便是跟在他身边，随着罗艺目光远眺，便是看见辽阔草原，有些唏嘘道：

“当今真乃盛世啊，突厥肆虐边境数十载，如今终于能够将之解决。平定外寇，百姓也就能够安居乐业了。”

当罗成听得此言，亦是不住点头，如今大隋承平日久，国力越发昌盛，等解决了突厥之后，边境再无忧患。

虽然他年纪不大，但他却很清楚北平府为了抵御外族，所付出的牺牲。

安定总比战乱好。

正说着，后方忽然有一骑快马追了上来，赶到罗艺身边，喊道：

“王爷，有靠山王急信！”

罗艺闻言一怔，面露诧异之色，他已在行军路上，到底是什么事让杨林如此着急，竟然此刻派人前来？

莫非是发生了什么变故？

带着如此好奇，罗艺没有耽搁时间，他一招手，将急信接过手中。

待罗艺目光扫过，看到信上内容，便是脸色微变，显得格外凝重。

这封信，正是杨林在单进回来前所发。那时候，虽然还没有确凿的消息，但任何意外的发生，都可能导致满盘皆输。

为了稳妥起见，杨林便是派人快马加鞭，传信两路大军。不管有没有遇见达头可汗，都不可掉以轻心。

在急信提示下，罗艺意识到不对劲，他警惕的看向四周，虽然还没有看见敌军身影，但那种不安的感觉却愈演愈烈。

他镇守北平府多年，本身也是久经沙场的老将，并非初出茅庐之辈。

方才只是不曾细想，但眼下他却觉得越发不安。这一路实在太安静了，安静到有些不对劲，连一名突厥散兵都没有。

同时，他派去探路的斥候，也没有半点消息。到底是什么事都没有，还是说，他们已经出了意外……

念及此处，罗艺再无任何犹豫，他直接抬手下令道：

“传令下去，停止行军，全军列阵备战！”

若方才只是他的错觉，那自然再好不过。可如果，前方真有突厥大军埋伏，他此刻的命令，便是为己方争取了一线生机。

罗成有些愕然，他不解问道：

“爹，这是怎么了？”

轻吐一口浊气，罗艺目光微凝，低声道：

“成儿，恐怕我们已经被突厥人盯上了，此战关乎生死，你可敢随为父一战？”

此言一出，罗成再怎么迟钝也反应过来，他远望前方，正色道：

“孩儿自无不敢！”

罗艺颔首而笑道：

“好孩子，真不愧是我罗家血脉，方才这信中，乃是靠山王提醒，让我们小心突厥埋伏，如今看来，突厥之敌多半就在前方。

如今局势，我们有进无退，若是冒然后撤，突厥大军追击，我军定然溃败，到时候连一战之力都没有。”

讲到这里，罗艺语气格外坚定，这就是他面对外族的立场，从未发生改变。

而后，罗艺继续说道：

“现在我们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做好迎战准备，拖延时间。

稍后派人探查，如果突厥之敌真在前方，我们也能固阵坚守，拖延时间。同时派人向靠山王求援。

相信杨林这老家伙既有猜测，不可能毫无准备，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

狭路相逢勇者胜，要是真碰见了突厥之敌，那就只能硬碰硬了。

罗成明白事情的严重性，拱手道：

“爹，孩儿愿意领兵前往探查！”

罗艺正想说话，忽然听见一阵排山倒海般的声势传来。不知多少兵马从四面八方包夹而来，好似要将北平府军吞没。

那万马奔腾的声响，好似让这草原都为之一震，令人心生胆寒。

“看来不必多此一举了。”

罗艺嘴角微微扯动，接着发出一声暴喝：

“敌军来袭，准备迎敌！”

这十万北平府精锐，面对如此声势，也免不了有些心惊。但幸好，方才罗艺下令，让他们已经有所防备，不至于措手不及。

当下得令，便是立刻行动起来，战阵齐列，严阵以待。

虽然无法判断，杀来的突厥之敌到底有多少人，但毫无疑问，这里绝不止十万人，恐怕有二十万，三十万。

北平府将士固然精锐，让他们面对同样数量的突厥外族，他们无所畏惧。

可是，在没有城池防守的情况下，同时面对数倍于己的敌人，想要冲破埋伏，扭转局势，难度实在太大了。

——

突厥一方，大军杀出。

达头可汗左右簇拥着众多突厥大将。

他眼中带着冷意，略显不屑的说道：

“想不到这罗艺竟能看出端倪，没有完全落入陷阱。不过，这也无关紧要，我突厥三十万大军在此，他跑不了。”

在达头可汗离开突厥王帐，便是率领兵马，在此处埋伏。

他已经探清大隋东路军方向，这里是前往突厥王帐的必经之路。

只要罗艺领兵再往前些，迎接他们的，将会是突厥万箭齐发。

也幸亏罗艺及时反应过来，否则猝不及防下，面对袭来的箭雨，北平府军再精锐，也得损失惨重，阵型大乱。

到时候，罗艺再想要组织反抗，将是无比的困难，甚至只能任人宰割。

但此刻不同，在罗艺提前有防备的情况下，达头可汗再想故技重施，取得的效果必将大打折扣。

计划没有成功，确实让达头可汗有些可惜，但他并未太过担心。

他调遣了整整三十万突厥精锐，连王帐都放弃了，为的就是给罗艺这路兵马致命一击，还能怕了不成？

若是有城池在前，达头可汗自不敢如此狂妄。但这里是漠北，是草原之中，这里是突厥的主场。

双方都没有遮挡，那就在此各显手段，看谁能获得最后的胜利吧！

罗艺镇守北平府多年，其威名传于突厥。若能趁此机会除去罗艺，对于整个突厥，也是极大的鼓舞了。

下一刻，达头可汗举起手中弯刀，向着左右大将呼喊道：

“今日，我突厥必胜，谁能杀了罗艺，本汗封他为王！”

“必胜！必胜！”

众人齐声呼喊，热血沸腾，突厥的王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存在。

密密麻麻的突厥大军，朝着北平府军杀去，大战就此开启了。

——

“放箭！”

敌军虽众，却不至于让罗艺方寸大乱。

朝廷派出了三路大军，此刻都朝突厥王帐汇合，这意味着，如今三路大军距离不会太远，可以在短时间赶来支援。

只要罗艺带领北平府军，在这里坚守个两三日，一切尚未可知。

所以，放弃是不可能的，不到最后一刻，谁也不知胜负如何。

“咻！咻！”

随着罗艺下令，军中弓箭手朝着杀来敌军放箭，箭矢飞出如雨，在箭雨笼罩下，不少突厥士卒当场倒下。

但这还不够。

军中弓箭有限，可敌军之众难以估量。

等到敌军靠近，弓箭也发挥不出作用了，这注定是一场苦战。

“成儿，接下来为父要坐镇中军，调度大军防守。便将燕云十八骑交由你统领，待敌军杀近，你再领兵往敌军薄弱处强攻。”

这燕云十八骑，原本是当年随罗艺征战沙场的十八名老部下，皆是武艺高强，战功赫赫之辈。

但如今，燕云十八骑自然不止十八人，已经被罗艺扩充为一万八千名精骑，乃是北平府中精锐中的精锐。

这支精骑是罗艺的底牌，但事已至此，面临生死之境，罗艺自然犹豫不得，直接将燕云十八骑交给罗成了。

此刻大军被困，除了需要抵御敌军攻势，也得常识性突破。如此攻防兼备，才能尽可能减轻压力，拖延时间。

而罗成年轻，虽然实力不弱，但要让他统筹大军，那确实是为难人了。

是以罗艺做出决断，自己留下指挥兵马，让罗成领兵冲锋。

听到罗艺的安排，罗成没有多想，他马上拱手答应道：

“孩儿领命！”

人总是会成长的，经历多场战斗之后，如今的罗成成熟了许多。虽然他的容貌改变不了，但内心却不再青涩。

他很清楚这个任务的重要性，关系到北平府十万大军的存亡。虽然压力不小，但罗成可不是胆小怕事之辈。

看着罗成坚定的目光，罗艺不由得松了口气。他们父子齐心，难道还怕了这突厥狗贼不成？

很快，罗成点起兵马，伺机而动。

等到突厥大军靠近，想要冲击北平府弓箭手阵地时，罗成终于有了反应，他手中的五钩神飞亮银枪默然举起。

那锋利枪尖指向前方，喝道：

“燕云十八骑听令，随我杀敌！”

“杀！杀！杀！”

这燕云十八骑，也是久经沙场的精锐，能够加入到这支军队中，便是对他们实力的证明。

罗成一马当先，直接杀了出去，冲入突厥大军之中。那长枪挑动横扫，敌军无一合之敌，被他轻易击落马下。

后方燕云十八骑追上，好似锐不可当的长矛，要将突厥一方凿穿。

可罗成和燕云十八骑再骁勇，想要冲破突厥三十万大军谈何容易。

突厥也不是傻子，这一战他们有备而来。当察觉罗成等人来势汹汹，便是立马聚集过来，呈包夹之势。

在这种情况下，罗成自然不能再恋战了。哪怕是燕云十八骑，一旦陷入重围腹背受敌，也毫无胜算。

如果是在大的包围圈内，他们还有撤退转圜的余地，不至于被迫死战。

双方你来我往，各显手段。

但毫无疑问，突厥一方有着绝对的人数优势，以及战场主动权，随着时间推移，北平府军的活动范围越来越小。

战场无比激烈，到处都是尸体，不只是突厥一方，还有北平府将士。

哪怕燕云十八骑，在跟着罗成冲锋的过程中，也避免不了伤亡。

而且，往来冲杀之下，他们的体力不断衰减，状态也越来越差。

——

中路军往东而来。

杨林的心情有些急切，如今已确定达头可汗不在王帐，验证了单进的猜测。

时间紧迫，若是无法及时赶到战场，结局难以预料。恐怕罗艺率领的北平府军就要全军覆没了。

虽说杨林和罗艺，乃是结义兄弟，但这反而是次要的。真正让他看重的，是十万戍守边境的精锐，不能倒在这里。

对杨林而言，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以维护大隋的利益为前提。

自然不能看着罗艺被伏视若无睹。

单进在马背之上，确定方向没有问题。

他还是有些担心的。

虽然单进并不知北平府军具体情况，但他相信，先前一战后，罗艺应当不会再把罗成留在燕山城了。

不管怎么说，他和罗成相识一场，也算经历过同生共死的朋友。

单进可不希望罗成出事。

而在大军行进过程中，两骑快马疾驰而至，其中一人身上的装束，竟然是杨林派去传信的亲兵，身后跟着个北平府士卒。

二人很快来到杨林面前。

看着手下亲兵，杨林沉声说道：

“本王的急信送到了吗，现在情况如何？”

亲兵连忙拱手道：

“启禀王爷，卑职刚把急信送到，北平王便察觉到异常，下令兵马戒备。

而后埋伏的突厥大军杀出，北平王便是令人随卑职前来求援。”

听到这番话，杨林可算松了口气，罗艺撞见突厥大军是坏消息，但他有所警惕，并未被突袭成功，这是好消息。

否则落入陷阱之中，被达头可汗埋伏得逞，就算罗艺麾下精锐，也撑不了多久，根本等不到杨林的支援。

念及此处，杨林不禁发出一声感慨：

“幸好罗艺有所防范，以他的能力，配合北平府精锐之士，应当能够坚持一段时间。

传本王之令，兵马不歇，全速赶往战场，绝不能让突厥奸计得逞。”

杨林目光凛凛，战意勃发。

他知道，这既是北平府军的危机，也是大隋重创突厥，一举而竟全功的好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