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杨林的恶趣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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漠北之中。

一路大军快速向东而去。

正是杨素统领的大隋西路军，他从突厥王帐出发，一路上不敢停歇，便是找寻杨林、罗艺两路大军踪迹。

达头可汗蓄谋已久，麾下部众不在少数，绝不可等闲视之。

如此奔走数日。

大军上下都有些疲乏不堪了，终于，前方斥候赶回来禀报：

“启禀王爷，前方发现我大隋兵马踪迹，就是不知是靠山王还是北平王麾下。”

听得此言，杨素顿时眼前一亮，不管怎么说，终于是找到人了。

这几天，他可真担心杨林、罗艺挡不住达头可汗攻势。不管他们在朝堂如何纷争，但到了漠北之地，他们的立场是一样的。

“人在何处，快带本帅过去！”

顾不上迟疑，杨素略显急切道。

——

此刻的杨林和罗艺，仍旧在大营之中。

拿下了达头可汗之后，倒是不急着动手了。突厥无主，犹如一团，如何抵挡如今气势汹汹的大隋将士？

他们正商量着，应该如何写战报。等奏报完成，他们便会派人，将达头可汗押送回大兴城，才算尘埃落定。

不管是杨林还是罗艺，他们贵为王爵，自然不会贪了手下的功劳。但此事要怎么写，还真是一门学问。

经过二人一番努力，一篇完整的战报就写好了，看着这上面的内容，杨林忍不住面露笑容，发出感慨：

“如今我大隋，当真是人才辈出啊，单进与罗成贤侄，皆是年纪轻轻，便有如此实力，为我大隋征战沙场，立功扬名。

恐怕陛下看到这封战报，都会觉得难以置信，真是令人感叹！”

单进只是第一次上战场，便立下如此大功。战局进展到今日，杨林已经可以笃定，单进必然是此番北伐首功。

无人能够逾越。

就算宇文成都实力，并不逊色于单进太多，但达头可汗都沦为俘虏了，他再怎么立功，也赶之不及。

当然了，这对于杨林来说，当然是一件好事。以他的身份立场，自然乐得看见大隋人才济济，日益兴盛。

罗艺表示赞同，现在的大隋真是一派盛世景象。以杨坚铺垫好的根基，不管继位者何等平庸，也能保数十年安定了。

二人正想着，大隋日后景象时，营外忽然有人匆忙而来。

乃是一名斥候，拱手行礼道：

“启禀二位王爷，西路军的杨帅到了！”

“杨帅？”

听到这话，杨林与罗艺皆是面露愕然之色。要知道，在此之前杨林已经派人传信，让杨素赶往巴托汇合。

怎么杨素突然找上门来了？

罗艺沉吟之后，说道：

“看来我们派去的人，和杨处道错过了，杨处道应当是得到消息，所以才会大老远赶来和我们汇合。”

杨林点了点头，也只有这种可能了。

先前三路大军约定，一起夹击突厥王帐。想不到达头可汗主动出击，先发制人，反而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也幸亏单进猜到了达头可汗动向，才不至于酿成无法挽回的结局。

至于杨素那边，之前杨林走得匆忙，也没有提醒，便是火速赶往支援。

真是没想到，他们三路大军，竟然会在这种情况下再度聚集。

但这也不是坏事。

本身杨林就已经想好，要夹击突厥巴托城，聚集兵马是迟早的事。

“哈哈，看来杨处道来得正是时候，既然他来了，我等一起去迎迎他吧！”

杨林站起身，朗声笑道。

虽然他和杨素没什么仇怨，但如今大功在他们这边，要是不出去炫耀一番，那未免太可惜了吧？

况且，达头可汗马上就要被送走了，要是再晚几天，那可就来不及了。

罗艺岂会不明白杨林的心思，他们都是老练之辈，当下点头附和道：

“那就一起走一趟吧！”

二人一起向营外而去，迎接远道而来的杨素。

此刻杨素已经带人到了营门外。

方才一路过来，他已经发现端倪，虽然战场已经被清理干净，但他仍旧能够看出，此间发生了一场大战。

他预料之中的战事，应当已经发生。

隋军仍旧驻扎于此，便说明达头可汗应当败了。否则杨林、罗艺哪有这般舒坦，必然要丢盔弃甲，落荒而逃了。

杨素此刻最好奇的，是此战隋军斩获如何，损失多少……

抱着这样的想法，他目光远望，看到了两道熟悉的身影，正是杨林和罗艺来了。

其实杨素和罗艺，交集并不算多，他们一个是朝中重臣，一个是戍守边境的异姓王，本就没有什么往来。

但在多年之前，杨素也是见过罗艺的，如今多少有些印象。

再加上杨林走在旁边，判断出罗艺的身份，自然不在话下。

人家亲自出营，杨素自然不能居高临下，他立刻翻身下马，快步走了过去，略显几分急切的说道：

“二位，看来老夫来晚了一步啊！”

杨林向前一步，率先说道：

“杨处道，你大老远领兵来此，路上必然辛苦了，先入营中休整，稍后老夫把近日发生的事情，给你仔细说说！”

杨素微有诧异，虽然杨林没有直言，但他隐约能够感受到，杨林这是话里有话，那他到底想说什么呢？

略做沉吟，杨素答应道：

“那老夫便却之不恭了！”

在杨素身后，跟着一名高大魁梧的猛将，正是宇文成都。

此刻的宇文成都，心中同样带着好奇。

但他好奇的，并不是此间战况如何，而是好奇，单进情况怎么样。

他可是听说，杨林率领中路军，面对的是达头可汗率领的突厥主力。

而单进，更是射杀了突厥第一猛将沙图射。这让本就心存比较之意的宇文成都，争强好胜之心越发强烈。

不过，这些想法宇文成都并未告知他人。他虽然不甘服输，却也不是阴险狡诈之辈，他只想堂堂正正赢过单进。

没有耽搁，后方兵马自有人安置，而杨素以及几名大将，则是跟着来到大营。

杨素目光扫过，有些好奇问道：

“对了，老夫听闻虎臣你麾下有一悍将，名为单进，竟是射杀了突厥沙图射，为我大隋除一大敌，他怎么不在这里？”

原本杨林正想着，要怎么介绍单进呢，想不到杨素自己开口了，如此正合他意，便是笑了笑说道：

“倒是称不上什么大将，只是老夫麾下一校尉而已。他前两日立了功，老夫特意下令，让他好生休息几天。

若是处道你想见，等晚些老夫设宴，自然将他请来，那时候再认识不迟。”

“立功？”

杨素和宇文成都眼中，皆是闪过一缕精光，显然杨林说的，并不是之前射杀沙图射那件事。

难不成，单进这段时间又立什么功劳了吗，当真令人好奇。

杨林已经把话说到这份上了，杨素自然不好胡搅蛮缠。不过，他对单进的好奇，也是愈演愈烈。

他对单进了解不多，只是在大兴城听说过一些消息。

无非是单进的校尉之职，是杨林专门举荐，杨坚特意安排的。

而后，单进在校场之中击败宇文成都，更是拒绝了太子的招揽……

这些事组合起来，确实足以证明，这单进确实非常人也！

沉默片刻后，杨素这才开口道：

“原来如此，那就晚些再说。老夫方才过来的时候，发现不少血色，此间应当爆发了一场大战，不知结果如何？”

没有再说废话，杨素直入主题。

而这个问题，罗艺这个亲历者，无疑更有发言权，他轻叹了口气，说道：

“这就说来话长了，老夫原本正朝突厥王帐赶路，突然收到虎臣传来急信，才察觉到前方有突厥大军埋伏……

这一战打下来，我北平府精锐损失惨重，幸好虎臣及时领兵前来支援，才能够力挽狂澜，不至于全军覆没。”

讲到最后，罗艺面露唏嘘之色。

虽然这是一件不小的功劳，但损失的士卒，都是北平府子民，也是罗艺精心操练出的精锐，怎么可能毫无感觉呢？

杨素亦是默然，他能够理解罗艺的情绪，他们深入北漠，讨伐突厥，结果落入重围，那是何等绝境啊！

虽然战况惨烈，但罗艺能够坚持到援军赶到，便足以说明其能力了。

“这些将士，都是为国捐躯，陛下不会亏待他们的。”

杨素安慰了一句，忽然想起一事，问道：

“如此说来，难道那达头可汗带领残兵跑了？”

面对这个问题，接话的却是杨林，只见杨林微微抬头，朗声道：

“那一战，确实让达头那厮跑了，我军远到而来，虽然及时支援，但要继续追击，却力有不逮。

况且在这漠北之地，想要抓住一个人，谈何容易？”

杨素点了点头，不拿下达头可汗，突厥便始终存在隐患。漠北不安，朝廷便无法休养生息，无法进一步发展……

但就在这一刻，杨素意识到问题所在，方才杨林说什么来了，那一战……那一战指的是哪一战？

如果说，此战刚刚结束，杨林不该说这一战吗，为何是这样的说法？

疑惑瞬间涌上杨素心头。

他瞪大了眼睛，呆呆的看着杨林，似乎在询问其答案。

被杨素直直的盯着，杨林不禁有些尴尬，方才铺垫了这么久，不就是为了此刻吗，他倒是没有隐瞒，坦然道：

“不错，那一战确实让达头那厮跑了，但如今，达头已经是我大隋阶下之囚！”

“！！！”

简单的一句话，却犹如惊雷一般，令杨素大受震撼。

若站在大隋的角度，成功俘虏达头可汗，无疑是一件大好事。

但站在他的角度细想，这件事未免也太艹蛋了吧，让杨素无言以对。

要知道，他率领大军北上，除了前期和突厥兵马纠缠了一段时间外，大部分时间都在赶路，没有与外族交手。

他好不容易赶到突厥王帐，发现王帐空空如也，被烧成焦土。

于是他离开王帐，马不停蹄的向东方赶来。如今可算是到了，结果杨林告诉他，达头可汗已经成俘虏了？

这特么能玩？

此番北伐，进展未免太离谱了吧，杨素真不知如何开口，明明他已经准备大显身手，结果却没有一点参与感。

赢了是赢了，却是躺赢。

沉默、沉默，是久久的沉默，杨素恍惚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来。

他面露苦笑，无可奈何道：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就不必藏着掖着了，快给老夫仔细说说。”

此刻杨素心中，当真满是好奇，为什么达头可汗跑了，却仍旧被俘虏。

这期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杨林面露微笑，虽然平日里他颇为严肃，却不代表他没有恶趣味。

他和杨素、罗艺都是旧识，此刻装一波，亦是没什么不妥。

见杨素说到这份上，杨林不再隐瞒，终于是进入正题，说道：

“若要说如何拿下达头这厮，便与你之前提到的单进有关了。因为，达头可汗便是单进与彦超之子，一起带人拿下的……”

杨素面露惊色，但毫无疑问，更吃惊的是宇文成都。

他方才虽然好奇，到底是怎回事，却没有想过，此事与单进有关。

当杨林直接摊牌，令宇文成都呼吸一滞，嘴角微微抽动。

他倒是不介意单进立功，但单进先杀沙图射，后俘达头可汗，岂不是说明，这一次宇文成都又输了？

而且输得彻彻底底。

之前在校场中，他还能说自己掉以轻心，才被单进得手。可这一次，他似乎没有任何理由可以辩解了。

杨素的想法倒是没有这么多，他已经是大隋成名老将，自然不需要和后辈比较什么，便是发出一声惊叹道：

“想不到这单进，竟有如此能耐，当真是老夫轻视他了。若早知道他有这般本领，老夫可不会把他让给你。

日后我大隋有单进、宇文成都这等大将，外族岂敢再犯我疆界？”

后面这句话，无疑是杨素特意对宇文成都说的。他看出宇文成都神色有恙。

杨林朗声而笑，显得颇为畅快。

就算杨素早知单进能耐，怕是也改变不了什么，谁叫杨坚是他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