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借刀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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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邸之中。

单进等人聚在一起，商议书店之事。

只见单雄忠率先说道：

“如今百姓书店开张，生意极好，这几日比饮酒楼还热闹不少。

不过，为兄发现有不少世家之人混在其中，也来百姓书店买书。甚至有人大放厥词，要将所有书都买走。”

等单雄忠说完，单进便若有所思道：

“看来这些世家之人，是打算釜底抽薪，将书店中的书买走，让其他人无书可买。

不过，这对于我们来说，并不是什么坏事。既然他们想买，那就卖给他们吧，只要每人限购即可。

以我们现在的存货，再让匠人加班加点，完全足以支撑这一家百姓书店的消耗，他们买书，反而在帮我们挣钱。”

如果只是印刷一本书，那成本自然极高，但印刷坊中印制的纸书，何止成千上万本，将这些书都卖出去，单进非但不亏，反而还能大赚一笔。

单雄忠点头道：

“好，为兄明白了！”

紧接着，单进又说道：

“况且，他们以为这样的手段，就能影响纸书推行，实在是异想天开。

雕版印刷术的技术并不复杂，等到传遍天下，可就不止一家百姓书店了！”

世家大族的衰弱，乃是历史趋势，单进只是将之提前了一些而已。

反正在东平府之地，这些世家大族已经蹦跶不起来了。他们现在的行动，和跳梁小丑也没有什么差别。

见单进有着如此自信，单雄忠亦是放心不少。百姓书店的构想，本就是单进提出来的，他才是真正的主导者。

这时，单雄忠忽然道：

“等百姓书店的名头传扬出去，必定有更多读书人来郓城。到时候，不只是百姓书店，饮酒楼的生意，恐怕也要蒸蒸日上。”

作为一名商人，单雄忠的感知颇为敏锐，百姓书店扬名是一个契机，发财的契机。

虽然单进不只是奔着挣钱来的，但有句话说得好，有钱不挣王八蛋！

多攒些银子，等到日后天下有变，单进也能多几分倚仗。

简单商议一番，众人脸上皆是露出微笑。

经过单进一连串操作，不说其他地方，恐怕东平府世家大族的日子，已经颇为艰难，他们心中必然恨透了单进。

只可惜，他们根本奈何不了单进。

——

太原王家。

这是一处样式古朴庄严的宅院，虽然没有华贵的装饰，却更显得恢弘大气。

而在书房之中。

一名中年男子正坐在此处。

只见外面有人快步走来，拱手道：

“启禀家主，东平王家的人又来了！”

中年男子闻言，这才缓缓抬起头来，他神色淡然道：

“你让他回去吧，让他告诉王常，老夫已经做了自己该做的，只是陛下铁了心要保那单进，老夫也无可奈何。

为今之计，只能先暂避锋芒，那单进乃是陛下亲信宠臣，不可能一直待在东平府的终有一日要离开！”

听着男子言语，进来禀报那人犹豫了一下，连忙说道：

“启禀家主，那人此行，似乎不是为了上次之事，说有什么东西，要交给家主。”

男子愣了愣，显得有些意外，待他眯了眯眼睛，点头道：

“也罢，那就让他进来吧！”

过不多时，一人来到书房，看着男子，恭敬拱手道：

“东平王家王昀，拜见王家主！”

这位太原王家主，看着王昀，目光扫视而过，接着说道：

“你方才说，有什么东西要交给老夫，不知是何物？”

男子也有四十多岁了，在这个年代，自称老夫是再正常不过。

王昀表情严肃，不敢有半分懈怠，他知道虽然东平王氏和太原王氏同根同源，但他们的地位却截然不同。

东平王氏只在东平府有影响力，可太原王氏的影响力却遍及天下。

面对男子追问，王昀连忙从怀中取出一本纸书，接着说道：

“王家主，这本纸书便是在下说的东西，此物精美轻薄，但其中包含的内容，却远超竹简。

并且，纸书的成本恐怕颇为低廉，这一本书不过三四百文钱。哪怕普通百姓，也能随便买得起。

而这一切，都是那单进所为，他在东平府开设百姓书店，大肆售卖这纸书，无数书生趋之若鹜，引起极大的反响。

王家主应当知道，若是这纸书推广开来，影响的可不只是我东平府世家，恐怕太原王氏也不能幸免。”

听着王昀的描述，男子目光变得凝重，他接过这本纸书，查看其中的内容，这只是一册普通的典籍，家族中自有收藏。

但如王昀之言，这本纸书只要三四百文就能买到，而且是大量售卖。

那这件事，恐怕没这么简单了。

“单进……”

男子喃喃自语，在此之前，他听闻东平府之事，也想向朝廷施压，打压单进，结果却没有得到半点回应。

不用想都知道，这是杨坚在表明自己的态度，支持单进。

那时候，这位太原王氏家主，还想着这只是小事，没必要轻易和杨坚撕破脸。

虽然世家威望非常，能够在一定程度上影响皇权，但实际上，双方属于相辅相成，真要撕破脸，对谁都没有好处。

结果这才过去多久，那单进又鼓捣出这纸书，王家主终究还是不淡定了。

王昀说的没错，这件事影响的可不只是东平府世家大族的利益，甚至和五姓七望这些大族，也息息相关。

诸般思绪浮现，王家主微微颔首道：

“你的意思老夫明白了，此书就先交给老夫吧，老夫会想办法处理的。”

王昀被王常派来此处，自然是很识趣的，他知道如今的局面，不是他一个小人物能够决定的。

接下来，就是这些顶级大族和朝廷的博弈了，他们还是躲远些吧！

看着王昀离开的身影，王家主短暂沉默，便是开口道：

“来人，把王修远找来，让他去博陵走一趟吧！”

——

转眼间，便是三日之后。

纸书的消息，已经传到各个顶级大族耳中。对于此事，各家都表现出极大的重视，并没有掉以轻心。

虽然现在看来，一本纸书无法直接影响到世家大族的地位。但是长此以往下去，影响力是不容忽视的。

为了家族的长久延续，他们必须有所行动，也是警告杨坚，他们的态度。

世家无法直接对抗杨坚，但他们有着众多办法，可以找杨坚的麻烦。

博陵崔氏所在。

作为五姓七望之一，堪称天下高门之首的崔家，影响力自然非凡。

而此刻，各家皆已派人至此商议。

若是往常，各家争夺利益，那都无可厚非。他们虽然同属于世家大族，可他们每个家族的利益都是不一样的。

但现在不同，他们有着同样的立场，自然要齐心协力，一起面对杨坚的打压。

单进在东平府的所作所为，看着是单进的个人想法。但实际上，背后若是没有杨坚支持，他岂能这般有恃无恐？

这就是各世家的共同想法。

他们必须达成一致，共同进退，才能在此事之上，取得更好的效果。

世家不会直接威胁朝廷，但杨坚想要打压他们，损害他们的利益，那是万万不能接受的！

崔家家主在此，这是一名须发皆白的老者，身上散发着莫名的威势。

作为顶级世家的领导者，崔家家主的威严，毫不逊色于那些朝中大员。

只见他缓缓说道：

“纸书之事，诸位应当都有所耳闻，其中详细，老夫便不多废话了。

虽然我等并不知晓，单进到底是如何，才能够大批量制造纸书，但此举对我等的影响，绝对不容忽视。

若是我等各家收藏的书册，谁都能轻易获取，那我等世家，和寒门乃至于寻常百姓，又有何差距？”

众人连连点头，像他们这些世家之人，本就自视甚高。其中夸张点的，那可是连皇室血脉都看不上。

像李世民时期，手下大臣如魏征、房玄龄，为了和世家结亲，那可是大费周章，还得舔着个逼脸。

要知道，他们可是大唐最顶级的大臣，结果却在世家面前如此谦卑。

直接把李世民气得重修氏族志。

有人开口说道：

“虽然我等无法直接对陛下动手，但这单进在东平府，我们何不找人将之杀了，便可一了百了？”

不过，等此人说完，旁边顿时投来几道目光，其中一人反驳道：

“先前东平府的大族，早已尝试过此事了。

他们联系山东绿林之人，结果却适得其反，非但没能杀了那单进，反而让其将刺杀之人生擒，惹火上身。

单进乃是军功封侯，他能够在漠北立下如此功劳，实力必然不俗。我们想要直接杀他，难度太大了。

而且，要是直接这样做，未免太过鲁莽，将我等牵扯其中，并非好事。”

崔家主点头道：

“虽然这单进年纪不大，但诸位切不可轻视此人，陛下将他派到东平府，让他推行新政，恐怕早就考虑到这些。”

众人的神色微微凝重。

如果单进垂垂老矣，反而没什么可担心的，一个老朽而已，又能活多久呢？

可单进才十几岁啊，连加冠都没有，就有如此成就。这样的人物，如果再活上三十年，会给他们带来多大的麻烦？

众人不敢想象。

尤其是这单进，出身寒门，乃是依靠绝对的军功，才有如今成就。

单进和世家大族没有半点关系，便意味着，他可以肆无忌惮的对他们下手，成为杨坚手中，最锋利的那把刀。

正在此刻，忽然有一人说道：

“在下倒是有个办法，无需我等参与其中，可以借刀杀人。”

此言一出，瞬间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他们纷纷看了过来。

这人则是继续说道：

“诸位应当也听说了吧，辽东之地高句丽犯境，陛下派人将靠山王从登州召到大兴城。”

众人面面相觑，随即点了点头。

这样的消息，世家不可能不关注。他们不会直接干涉杨坚，自找麻烦。

但是朝廷有什么异动，他们定会第一时间知晓。

崔家主沉吟道：

“你莫非你的目的是……登州府？”

说话之人面露冷笑，道：

“正是，众所周知，杨林镇守登州府，乃是因为海外匪患。那些扶桑海寇，时不时侵扰沿海之地，令百姓损失极大。

既然杨林去了大兴，要负责北伐高句丽之事，我等何不传出消息，让扶桑海寇突袭登州府。

如今杨林不在，登州府的守军又无防备，必然陷入不利。

到时候，周边的各路兵马，定要前往支援。东平府距离登州府不远，要是当真沿海生乱，他必定要领兵前往。

如此一来，我们便可借助海寇之手，将这单进给除去了。”

听到这里，众人显得有些意外，没想到此人会借助海寇之力。

又有人开口反问道：

“那单进并非等闲之辈，海寇当真有这么大的本事，能够将之解决？”

方才那人冷笑道：

“诸位太轻视这海寇了，如果海寇是等闲之辈，那朝廷何必大费周章，让靠山王在登州府操练兵马，组建防线。

就连昔日突厥犯境，朝廷也没有这样做过，这足以说明海寇之中，亦有厉害人物。

只要我等提前传出消息，令海寇抢占先机，对付单进不在话下！”

众人皆是恍然大悟。

崔家主若有所思，接着说道：

“此计倒是可以试试，不过联系海寇之时，还是要谨慎一些，莫要泄露身份。

否则，若是将我等与海寇牵扯到一起，终究是一件麻烦事。”

对于世家来说，他们在意的，也只是家族的利益。至于寻常百姓会经历什么，和他们又有什么关系？

如果这个计划能够成功，不但能够除去单进，还能威慑朝廷。

只要朝廷没有证物，也奈何不了他们。

方才那人拱手道：

“此事交给在下就是，先前在下曾和这些海寇有过来往。”

众人心照不宣。

需要海寇出手，那肯定是见不得光的事。

不过，这和他们有什么关系呢？

一方世家大族，能够发展到今日这般，怎么可能没用些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