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脆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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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在不行......咱就撤吧......”路明非哈欠连天。

“有没有一种可能，我们的关注点错了。”零说。

“什么错了？难不成他不在酒吧找姑娘，还跑到医院来找？”路明非嘟嘟囔囔。

“他的目标不一定是我，还有可能是别的女孩。”零简单解释。

“别的女孩？那还有别的女孩比你更好看吗？”路明非揉揉眼睛坐起身，透过门向外看，确认没有人巡逻后，抱着狙击枪跑到窗边。

“没有。”

“那不就得了，明天再蹲点呗，我好困啊。”

零再度环顾酒吧四周，虽然已经过了凌晨十二点，酒吧里的气氛依旧没有平静下来的迹象，不断有人进进出出，男孩们带着醉醺醺女孩走出酒吧，她只能捏着鼻子。

光鲜亮丽的女孩们再度进入酒吧，这里简直就像大型选美现场，高矮胖瘦，美丽丑陋通通都有。

老实说，零的金发在人堆中确实很显眼，如果对方真的是对女性极度渴望的失控混血种，那他早就应该下手了。

要么对方理智尚存还能进行判断，要么就是根本没有出现。

“我能坐这儿吗？”一道略显疲惫的声音传来，对方说的竟然是英语。

零扭头看向来者，一个女孩，她的面色憔悴，身体单薄好似一张纸，苍白的脸上隐约能看见泪痕。

她很想说这不是你应该来的地方，医院在出门直走右拐的地方。

女孩没有等到他的回应，就坐在他的身边，因为其他地方基本被占满了。

零这才有机会端详女孩的面孔，算不上特别惊艳，但也绝对担得起“美女”一词，虽然在卡塞尔里这类长相只能吊车尾。

虽然女孩看上去很是瘦弱，但她的脸上依然画着美美的妆，穿着深红如血的长裙，波浪般的头发垂在脑后，与她的柔弱之感极具反差。

“你好，”女孩冲他点了点头，“心情不好吗？”

“没有，想一个人喝点酒。”零没有说太多话。

路明非这边也注意到了酒吧，他举起望远镜，顺着窗户向酒吧里观望，通过零的耳麦，他能够较清楚地听见那边的声音。

“这么晚了还是早些回家吧，”女孩说，她看了看四周，人们都沉浸在自己的欢乐里，“这里最近很乱，据说死了不少年轻的女孩，你这么漂亮的女孩很危险的。”

她的语气略显急促，但满是诚恳。

“那你为什么不走？”零问，对方看上去可比她瘦弱的多了。

“谢谢关心，我......”对方促狭地笑笑，“我不害怕死的，你知道我是从哪儿来的吗？”

“医院。”零看向她，用的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句。

“猜对了，我是从医院跑出来的，护士们都不知道我去了哪。”女孩露出灿烂的笑容，在那张憔悴的脸上显得格外明媚。

“我叫琦玛，你呢？”

“爱丽丝，”零用的假名，“我从美国来这儿旅游的。”

“旅游，真好啊，”琦玛眼睛中亮闪闪，像是璀璨的棕色宝石，“可惜我再也没有机会去看看世界了。”

“嗯？”零适当侧头表示疑惑，这是一个优秀的倾听者具备的素质。

琦玛指指自己的胃部，露出凄惨的笑容，“胃癌，晚期，家族遗传的，我可怜的老爹老妈什么都没有留给我，除了这个。”

零垂下眉梢，对于高级混血种来说，类似癌症的疾病根本不可能出现在他们身上，体内的龙血会帮他们抵抗一切致病因子。但在普通人，尤其是贫苦家庭来说，面对癌症的唯一方式就是向上帝祈祷。

琦玛突然抓住自己的头发，一把将浓密的波浪卷发扯下来，露出光秃秃的头顶，原来那是假发。

“怎么样？”她自嘲地笑笑，“很丑吧。”她说完又把假发带回脑袋上。

“很漂亮。”零由衷地夸赞，在她看来，能在几乎被宣判死刑后，还保持着如此乐观的心态，已经很不错了。

路明非靠在医院的窗台上，慢慢听着两人的对话，他觉得零有些不够热情，但又想到对方一向如此。

“真惨啊，”路明非喃喃道，“在缅甸旮旯地方，癌症晚期，基本可以先预定个小房子了。”

“真可惜啊。”琦玛端起一杯酒，却被一旁的零摁住了手。

“胃癌，不能喝酒。”零说。

“没事的，反正我也活不了多久了，”琦玛笑笑，“但还是感谢你的好意。”

“治疗太花钱了，我负担不了的，我的男朋友也是，我已经让他为我付出太多了，我不能再拖累他了。”

“说明他很爱你。”

“我也爱他，”琦玛脸上满是温柔，“所以我得去死。”

“唉——”零的耳麦中传出一道叹息，属于路明非。

“你知道医院今天有病人失踪吗？”零趁着琦玛出神时问路明非。

“呃......我不知道啊，但护士没有说过，应该......没有吧。”路明非摇摇头。

“好。”

这边琦玛还在絮絮叨叨，零则安静地扮演着倾听者的角色。

“如果不是他，我大概很早就失去了活下去的希望吧，但现在如果我不去死，那我们两个人都不会再有希望。”

“抱歉，”零说，“让你提起这些伤心事。”

“没事，很感谢你能倾听我的故事，在医院里总是没人有耐心。”琦玛垂下眉梢，“那里太冰冷了。”

零不知该说些什么，她的思绪忽然有些飘忽，尘封多年的记忆在脑海中若隐若现。

“明天会更好的。”零安慰她。

“喂喂喂，我感觉你那里有情况啊，”路明非抱着对讲机低声说，“你的十点钟不对，两点钟方向，那个人贼眉鼠眼的，一直在往你们这边看。”

“收到。”零简单回应一句，“你不需要回医院吗？护士会不会去寻找你？”她再度转向琦玛。

“没事的，我耍了点小把戏，”琦玛脸上浮现出一股得意的笑容，“他们暂时不会发现，现在都这么晚了，这里的医生没那么负责。”

零点点头，沉默地喝着酒。

“你能陪我跳一段舞吗，也许是我人生中的最后一支舞了。”琦玛看向零，眼神中充满期许。

“为什么不找男孩跳？”

“我答应过他，我不会去牵别的男孩的手。”琦玛笑笑，向着零伸出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