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城隍的凝视

在清君成功渡劫，桃源山的妖灵嬉笑打闹，庆祝山主劫后余生时。

他们都没有注意到，远处百里外，最靠近人类村庄，供奉着山神神位的那座大山上，上次差点发现清君气息的山神，此刻凝重的看着桃源山的方向。

然后，本村土地再次被领导吩咐干活，等到村土地风尘仆仆的来到景安城的城隍庙将奏折呈上后。

一封带着法力封条和代表紧急消息的红色奏折就这么呈现到了景安城隍的面前。

入夜，景安城中的城隍庙早已闭庙，庙中，景安城隍的神位端坐其中，身着金色神衣，头戴金翅乌纱帽，帽檐镶有璀璨的宝石，宛如繁星点点，闪烁着神秘的光芒。

帽顶上的金翅微微颤动，仿佛随时准备振翅高飞，象征着神明无边的法力和威严。

容貌庄严而慈祥，双眼深邃，仿佛能洞察世间万物。

他的鼻梁高挺，嘴唇紧闭，透露出一种不怒自威的气质。下巴上留着一缕长长的胡须，如丝如缕，垂至胸前，更显其尊贵与威严。

神衣颜色以深红色为主调，上面绣着金色的龙纹和祥云图案，寓意着吉祥与权力。

衣摆宽大而飘逸，仿佛能够随风而动，彰显出神明超凡脱俗的气质。

腰间束着一条金色的玉带，上面镶嵌着各种宝石和玉石，璀璨夺目，更显其尊贵身份。

双手则握着一柄玉圭，圭身晶莹剔透，散发着淡淡的光芒，象征着此城城隍的权利与法度。

夜晚中的城隍庙中没有了白日中的喧闹和香火鼎盛，守庙人也早就找了个地方呼呼大睡。

只有神台上的蜡烛香火，鲜花供果，有那么几道凡人看不到的光华从中不断的被庙中供奉的神像吸收。

庙里的神像此刻仿佛活了过来一样，不少神像上灵光闪烁，此城分散各地的，隶属城隍的官员，将士，兵马，纷纷齐聚于此。

待到城隍像上，出现自家老大，各路神灵均是拱手作礼。

等到城隍显灵，点头示意，大家聚集完毕，今日例会开始。

右边的文官禀告，永安山山神派遣永安村土地有急事奏书呈上。

说着便将奏书呈上，景安城隍看着红色的紧急奏书也是皱眉。

打开一看，原是最靠近他们景安城的妖精度雷劫的事情。

作为最靠近十万大山的城市，景安城也是经常与妖灵，妖兽打交道。

百年前，景安城初立的时候，方圆几里外，都有妖精害人吃人的事情发生，还有妖王带领妖兽群，妖精群打算攻占这座城的。

但是在周围的修仙宗门和世家，与他们本地神灵的合作下，不仅斩杀了方圆千里唯一一个元婴妖王，让附近千里没有妖王敢冒头，只剩几只金丹期的大妖和接近金丹的妖及小妖。

此间最靠近景安城最近的两个妖精就是互为死对头的一只虎妖，一只死宅的树精。

那只虎妖性子暴虐，常在山脉中袭击过路的路人，几十年前城隍手下的兵将围剿了它几次，都让它借着密林给跑了。

但是不知后来怎么了，竟然在冥界发现了它的魂魄，问它怎么死的，竟然也想不起。

唯一跟他们最近的就剩那只死宅树妖了，只要不闯入它的山，就不会被攻击，而且好像百年前都渡劫失败了，不知道是死了还是重伤。

对于这妖，城隍和附近的山神都是只稍微注意下，暗中引导凡人不靠近那座山的。

至于像虎妖一样捉拿，城隍和山神都是很忙的，城里各种事情都要他们负责，不是害人无数，或者主动干扰景安城规则，伤害凡人性命的，他们一般都是睁一直眼闭一只眼的。

没想到，没注意那树精几十年了，今日却出了急事。

永安山山神的奏书中说，那桃山上的那株树精近日在渡劫，若是寻常渡劫，山神本不应劳师动众的给城隍的报信的。

但是当看到盯着那树妖渡劫的山神说，那树妖受了十八道雷劫，在最后一道雷劫降临，快要生死道消时，似乎扔出来一个能抵挡天雷的厉害宝物，山神离的太远，没看清那宝物是啥模样。

城隍一看就知道山神急着给他送信不是没有原因的。

妖精渡金丹劫，一般都是九道天雷，只有那血脉厉害的，或者修行了某些厉害功法的妖，肯定能成妖王的那种才会有更多的雷劫。

更别提那个能抵抗雷劫的法宝，都预示着那树妖得到了不小的机缘。

想起百年前，景安城初成立，被他们斩杀的那妖王带领的妖们对他们庇护下凡人的残忍场景，此城附近，断断不能再出一个妖王了！

必要速速整理兵马，出征那桃山，乘着这妖刚渡过金丹劫，还未成长起来，将其斩杀，以护百姓安宁，顺便还能收获妖材若干，金丹大妖内丹和不知名的厉害宝物。

于公于私，城隍都不得不慎重对待。

只是刚想发兵，却看到奏书上最后一句话。

五十年前，永安山山神汇报过一起妖精入城的事情，山神只捕捉到了妖精的气息，却没有发现妖精的影子，城中负责巡游的日夜游神也没发现有什么妖精入城。

而且山上的草木竟然头一次违抗山神的命令，极力掩护那妖的气息。

根据桃山那树精渡劫时的气息，加上草木妖精的身份，山神可以确定，那入城的妖精十有八九就是那树精。

只是不知那妖入城是为何，又是如何掩盖自身气息不被发现的。

这件事情，城隍是有印象的，收到这个消息没多久，他们就对整座城做了排查，但是却丝毫没有发现妖精的气息。

那几天也没有任何凡人无故死亡的事件，众神纷纷疑惑不解，这树妖好端端的不宅在家，跑进城里干嘛？。

这时，曾经负责审核的城隍文官，想起那阵子有一个稀罕事，当即汇报给城隍。

“大人，下官想起一件事，因为那阵子公务繁忙，以为不是啥重要的事情，差点疏忽，如今想起，请容下官告罪，再细细道来。”

一众鬼神洗耳倾听，原来那阵子确实没有出啥死于非命的事情，也没啥很影响景安城发展的大事。但是城主府中却发生了一件比较稀罕的事情。

景安城中有一家名为云氏医馆的老医师竟然拿着一块只有十万大山外部中间地方，密林里才有的二阶地黄参灵药来城主府中献礼和兑换银钱。

当时在城里引起了不小的轰动，甚至惊动了不少城中的修行家族，纷纷注视，各种办法探察老医师怎么搞来的。没想到老医生嘴硬得很，只说自己是机缘巧合捡到的。

这鬼话谁会信呀，十万大山中外层，那么多吃人嗜血的妖居住的密林里才有的地黄参会长腿跑到你个糟老头子的眼皮底下？

还让你个连修行都没有，连灵气都感应不到的凡人发现它那土黄色跟泥土一样的疙瘩会是块价值不菲的灵物？

本来城主府对于此物的来历就有疑惑，想扣拿此人的，但是此老医师平日里行善积德，赠医施药，早就上了本地城隍和土地的重点关注名单。

此城城主当天晚上，就被自家不知道是祖爷爷还是祖祖爷爷的城隍梦里狠狠训话和第二天一堆受老医师的平民百姓在城主府前千人血书，要求释放老医师的阵势给震慑到了。

也是麻利的放人，还给了黄金十二两，十两作为换灵药的钱。

此间凡间银钱与修士所用的灵石兑换比例在一下品灵石等于一两黄金之间。

作为能弥补精气，促进练气筑基修行的地黄参售价也就十八至二十下品灵石。

城主还额外给了两黄金作为安抚费，事后还稍微打压了下，贪图云家大财的宵小。

不过那老医师确实人很善良，城中少有的善人，拿到钱后，没多久就把自家药铺给扩大了。

然后就用那笔剩余的钱赠医施药，帮助城中百姓。

难怪能上得了城主的老祖宗城隍爷的小本本，重点照顾。

城隍的秘书文官还提到：“因那老医师行善积德，冥界深感他的善心，也是给他增加了二十多年的阳寿，那老医师活了九十多才去报道。

还是无病无灾的在某天下午喝了最喜欢的酒，吃了最喜欢的点心，躺在藤椅上，看着自家儿孙满堂，阖家幸福后，在藤椅上睡午觉，然后来报道的。”

“出殡的时候，满城的百姓都来送行。

对了，此人死后所积累的功德已有四千有余，已经达到中等善人的程度，下官念其秉性仁善，体恤百姓，死后还不忘治疗带伤的鬼魂。

此人似乎也还有未了的事情，不愿投胎，就将他分配到城隍法界中，为一小药官。”

“莫名进城的树妖，灵物，老医师三者之间必定有联系，大人若想理清此间因果，何不传唤云氏药官前来一问便知。”

城隍点头，随即不久后，五十多年前，与清君有过一面之缘，早已作古，变成鬼魂，也当上公务员的云老医师就穿着城隍座下的员工服来到了城隍庙。

在明白一系列缘由后，云老医师也终于不在隐瞒，或者说不敢再隐瞒的，毕竟城隍爷也是能合理搜魂的地神，于是将那天的事情全盘托出。

听着他的描述，城隍不免诧异：“你是说，一全身脏臭的年轻青年，将那灵药赠予于你，还只收了十二两，让你去兑换银钱，多行善积德的？”

云氏老老医师诚惶诚恐的回答道：“启禀城隍大老爷，小的不敢撒谎，正是那恩公将灵物赠予老朽，并让老朽来城主府兑换的。

老朽今日还记得恩人所言，黄金百两不过身外之物，此物于恩公于无物，恩公看老朽药铺老旧，药材稀少，念老朽一片医生仁心和城中百姓饱受病痛所赠。”

一席话让城隍不免沉思，这么有善心的人？或者说某些东西，不仅劝人向善，还知道卖灵药换钱，帮助人，救助百姓的，真的是那桃山的桃树精吗？

城隍也是运用神灵的权柄调取了云氏老医师的记忆，虽然无法感知云氏老医师记忆中的人气息，但是城隍一眼就看出老医师记忆中的恩公确实不是人。

而且确实是草木化形而成的妖！不过这妖倒是周身气息干净纯粹，而且似乎有高人或者背后有人指点，知道涂满污秽再进城，难怪日夜游神没注意到。

城隍随即掐诀，给山神发了一道传音。

不久之后一道来自紧盯着桃山的永安山山神的回话道：“那股妖气就是在桃山附近消失不见的”。

也是验证了文官的猜想，只是对于如何处理这妖，倒是个难题，让城隍再次皱眉。

台下的云氏老医师不知何事，但是看到与恩公和城隍爷爷有关，也是斗胆开口道：

“老朽虽然不知老爷所为何事唤老朽前来，但似乎与老朽恩公有关。

老朽斗胆进言，无论老爷所烦之事是何，老朽只觉得老朽的恩公一定不是坏人，一个心怀黎明百姓，体恤百姓无病可医，药石缺少的人，怎么会是让城隍老爷担心的人呢。”

云氏老爷子跪在神台前，诚挚的说道。

良久，左右纠结，思虑许久的城隍也是最终做了决定。

出兵讨伐此妖之事暂且作罢，此妖近些年来不知为何转了性，以妖精之身，混入凡间，不在凡间作恶，反而体恤百姓，开始行善积德起来。

实在奇怪，此界人道和妖道之间的关系，可谓是水火不容。

城隍虽然知道其他世界是有着行善积德的妖仙存在的，还有不少也是成功考上了天界，冥界水府的编制，成为了妖神，帮忙管理众生的。

但是天元界自从千年前的大劫导致灵气下降后，人道与妖道的关系已经是到了你死我活的境界了，两者相遇，可不管你是好妖坏妖。

要么就是降服变成座下坐骑，山门灵兽，要么就是变成一地材料。

其他世界，还有不少走善道的妖地仙做土地城隍的，天元界可不敢这么搞。

水府有着不少龙族附庸种族册封的妖神，妖仙。

地界就不同，此界人妖对立良久，明面上以妖册封的地神一个都没有，除了先天地神外，其他的全是人族自己的人。

这妖真的太奇怪了，未搞明白是善是恶之前，只能留待，日后再斟酌处理。

不过，还需嘱咐山神日夜紧盯桃山，防止此妖再任意出入人间。

另外日夜游神日后上街巡游，碰到可疑人物，不必禀告本神，直接用各自法器，查询可疑人选命薄，气息。

本神就不信了，那妖还能第二次不被发现混入我景安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