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的江南水乡,麦花飘香,蝴蝶翩翩飞过。新建县城,回春堂药铺是一家老字号了,是属一属二的大药铺,就在城中最繁华的阳明大街上,前后两栋二层铺面,前面看病问诊,后一栋加工药材。药铺老板兼掌柜葛三平据传是葛洪的后人,不仅医术高超,悬壶济世,而且心怀仁义,对于老弱病残,经常义诊,免费送药。
这天早上,药铺刚开门,就见一群人围在药铺门口,有老人有孩子有妇女,看上去都无精打采,有的人大声咳嗽,有的人双眼红肿,有的人不停流鼻涕……什么症状的都有。
药铺几个学徒一看这么多人,店铺里根本坐不下,就抬了几张桌子出来摆在门口,几个坐堂郎中就在门口望闻诊切。远处,跑来一群人抬着一个担架往店铺跑来,大喊“让开让开。”
葛三平闻声出来,看见担架上躺着一个面色潮红的壮汉,已经昏迷,在患者的额部、面颊出现皮疹,葛三平掀开壮汉的衣服,手腕、臂、躯干也出现红斑。
葛三平心情悲怆,老天爷又降临灾难了,这是痘疮,也是天花啊,每隔几年华国就会出现天花疫情,这种病具有很强的传染性,每年死伤几十万人。得了天花,患者身上会出现很多红色的疱疹,不仅疼痛难忍,还会留下疤痕。而且,只要一个人得了病,常常是整个家庭或村庄都被感染,再然后就会蔓延整个县城。
不到五日,天花很快蔓延了新建县城,已经有三十五人死亡,许多人都患上了这种可怕的传染病,并且有继续向周边村庄和稍远的洪都府城蔓延的趋势。
县令程海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边组织药铺郎中行医,一边向知府奏报,新建县城离洪都府城只有十多里,瘟疫的消息四散,洪都府也陷入恐慌之中。城里的人们都惶恐不安,生怕自己被传染。他们躲在家中,不敢外出,甚至不敢靠近那些已经患病的人。一时间,整个府城、县城仿佛变成了寂静的鬼城。郎中忙着四处奔波,试图救治那些患病的人。可是,面对如此凶猛的疫病,他们也显得束手无策。他们只能使用一些土方来缓解患者的疼痛,却无法阻止疫病的传播。百姓们在恐慌中度日如年,不知道这场疫病何时才能结束。很多人只有在家中默默地祈祷,希望上苍能够保佑他们度过这一劫。在这场天花疫情中,许多家庭失去了亲人,人们不知道这场灾难还会持续多久,他们只能小心翼翼地生活,祈祷着疫情早日结束。
洪都府知府李飞、新建县县令程海采取的措施就是封城闭户,谁家有病人,就尽快隔离,其家人也不得再出门。有人死亡就统一火化。有的店铺关门,有的店铺涨价,也有人趁火打劫,也有人做义工,维持秩序。痛苦的感人的悲伤的,无奈的故事在城里城外上演着。灾难像阳光下的镜子,将人心照得雪亮透彻。
新建县城郊外的生米庄,秧苗郁郁葱葱,一望无际,稻田雨水充足,丰收在望。李易听说有人得了痘疮后,知道天花开始蔓延。自己可不能再无忧无虑地活着。
对于经历过三年新冠疫情的李易来说,如何防疫已经是熟能生巧了。
李易在书房找到忧心忡忡的李庆,“父亲,天花来势汹汹,我们要赶快做好防控措施,否则就会大祸临头。听说新建城已经死了三十多人了。”
李庆道:“我查了医书,老神仙葛洪的《肘后救卒方》,书中记载:比岁有病时行,乃发疮头面及身,须臾周匝,状如火创,皆带白浆,随决随生。不即治,剧者多死;治得差者,疮瘢紫黑,弥岁方灭,此恶毒之气。可没有写明用什么方法来治病。你难道有什么好的方法吗?”
李易道:“父亲,我有四条建议。一是隔离,所有的人不能再进我们生米庄,我们庄的人最好也不要出去。二是消毒。我们围屋的每个房间都要打扫干净,消毒,用醋喷洒房间,点艾草杀杀蚊虫。三是每个人带上口罩,可以防止天花传播。四是我要给每个人接种牛痘。”
李庆道:“什么是口罩?什么是牛痘?”
李易画了图形,道:“口罩就是用白布做的,戴在耳朵上,可以防止空气中的飞沫。牛痘就是得了天花的牛,从牛身上采集痘液,然后种在人身上,就可以预防天花了。”
李庆感叹道:“难道真的有人生而知之?你是从哪里知道这种方法的,”
李易笑道:“梦里老夫子告诉我的。”
李庆从来就没有对自己这个极为早慧的儿子失望过,道:“好的,小易,你全权指挥,我们都听你的。”
围屋正中央,李易摆了一张桌子,正襟危坐,十余人站立等着分配任务。
“秋月啊,找十个大嫂打扫围屋每一间房,扫完了,用醋喷洒,每个房间点艾草杀杀毒。”
“萧爷爷啊,带十个庄丁设置路障,闲杂人等不准进出生米庄。”
“陈嫂啊,带七八个妇女用开水煮十几匹白布。”
“小雯,小娟,带十几个女裁缝来,不够,把小闺女老太都找来做口罩,母亲没别的事也做做口罩。”
“田叔啊,去把养牛的佃户找来,要找得了痘疮的牛来,多找几头。”
“萧狂啊,带上四五个人,去每家每户排查,一旦发现,立即隔离。等等,我这里临时做了几个口罩,戴上口罩再去。”
李易临危不惧,有条不紊地安排诸事,让很多人惶恐的心放下了。
整个生米庄有二百余户人家,七百余人。萧狂的任务很艰巨。
李易来到私塾,私塾距离围屋只有二三十米,是一排平房,里面有十余间屋子。有五十多个学生在读书,都是雇农和猎户的孩子。李易让他们暂时放下书本。
“各位小朋友,我是李易。”
“少庄主,我们知道啊。”
“大家都知道,现在痘疫来了,也就是天花,天花传染性强、致死率高,人一旦感染上天花,除了靠自身抵抗力和缓解症状的药之外,没有方法可以根治。侥幸活下来的人,也会因为全身红疹留下疤痕。大家怕不怕。”
孩子们面面相觑,不知道是怕好还是不怕好,毕竟他们还小没有什么死亡的概念。
“好吧,你们可能也不懂。我要求你们记住这几句口诀并要求你们父亲母亲也做到。口诀就是少出门、少聚餐、少生食、多洗手、多通风、多健身、多在家、不聚会、不串门、不握手、不拥抱、戴口罩、讲卫生、不吐痰、打喷嚏捂口鼻、喷嚏后慎揉眼、有症状早报告、早就医早康复、不信谣不传谣。”
李易把新冠防治口诀传播给这些孩子,活学活用,没有背会的人不准回家。
“公子,牛牵来了,有三头,都是母牛,它们得了痘疫。你看看,合适吗?”田叔和几个老农牵了三头牛走过来。
三头牛的精神看起来都萎靡不振,一双大牛眼满是眼屎,懒洋洋地耷拉着脑袋,鼻腔内传出重重的呼气声。
李易蹲下,看了其中一头牛的胸腹部,母牛的乳房长了几块大大的痘斑,溃烂发脓,确实是一头患了天花的母牛。
李庆和林黛旎也走过来,问道:“小易,我们以前听说过人痘的方法,就是用得过痘疫的人的痘液涂在没有得过的人身上,好像症状就减轻了。”
李易道:“母亲,你说的是人痘法。只要是得过天花并且存活下来的人,终生不会再复得。有郎中用过这种方法,让感染天花而病情不甚严重的病人与健康的人进行接触,使天花病毒在小范围内传播。这种方法风险还是很大的。”
李易指着母牛的乳房那几块发了脓的痘疮,道:“这头牛也患了天花,但是牛的抗体和免疫力比人要强很多,牛能产生很强的免疫能力,天花对人来说是致命,但对牛来就是重感冒……”
李易看着养牛人,问道:“这头牛病了多久?症状如何?”
养牛人急忙恭敬地道:“少庄主,病了四五天咧,不愿动,没精神,吃得也少。”
李易道:“好的,我要取这牛痘,然后种在身上,就可以预防天花了。”
萧诗雯正好也来了,听说李易要在自己身上种痘,急得快哭出来了。
“易哥哥,很危险的。”
“没事的,天花病毒到了牛身上,这种疫病的毒性会变得非常小,牛痘毒性很弱,我们从牛身上取牛痘接种到人的身上,使人先患上牛痘之症,这样等人好了之后,身体就会出现抵抗这种病的抗体。”
“那中了牛痘后,脸上会长疤吗?”
“没有得天花的,就不会留疤。脸不会有,胳膊上会有疤。我估计,二到三日内会有发热,头晕,身上长红点这些症状,症状很轻,不会致命,也不需要用药,等症状消退之后就再也不会感染天花了。”
李易想起来,以前自己小的时候打针打过牛痘疫苗,自己一点反应都没有。这和人的身体素质有关。现在自己这么强的内功,估计不种痘也没关系。像老妈、萧狂这种强人就更不用说了。家里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只有父亲了。
李易道:“父亲母亲,我在自己身上做实验,对症下药,我没有事,其他人才会相信,才会种牛痘,就能少死人,我们的方法就可以推广,就能为百姓做贡献,我们才能制止疫情传播。这是利国利民的好事情。”
李易看着萧诗雯,笑道:“雯儿,你放心吧,我自有分寸。”
林黛旎还是忧心忡忡地看着李易,她知道自己的儿子是个聪明绝顶的人,但天花可不是闹着玩的,万一有个好歹……
萧诗雯感动地看着李易,心里想:这才是顶天立地的好男儿。这才是我萧诗雯要嫁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