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拜师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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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长贵可不知道自家老二的忧愁，他这会儿正忙着双开呢，日子过得既忙碌，又惬意。

《霸王别姬》慢慢磨，《末代皇帝》的进度却是极快，电影里的情节、人物、画面他记得一清二楚，对着一本《我的前半生》，一本《紫禁城的黄昏》，陈长贵才思如泉涌，让一旁的程家声心生惊叹，却又欣喜异常。

唯一需要仔细斟酌的就是台词对话，可有程家声在啊，他可是真真切切从那个年代经历过来的老一辈，师徒俩配合默契，《末代皇帝》的剧本没几天就写了三分之一，而且速度还在加快！

一九八三年的最后一天晚上，程家声拿着已经写了一半的剧本重新阅读了一遍，放下手稿，走到窗前推开窗户，默默的看着窗外冬日月光下的光秃秃的树影，感慨万千！

既为了弟子的惊才绝艳，也为了剧本中赙仪的无奈上半生。

剧本是由徒弟主导，他从旁辅助，长贵把剧本的基调奠定的十分的苍凉，字里行间中显示出的都是昏暗的氛围和背景，让人感到压抑、悲伤。

赙仪的一生无疑是个时代的悲剧，三岁称帝，六岁退位，十八岁才第一次走出紫禁城，时代推着他一步步的走向深渊，沉沦于洪流之中，直到生命的最后几年，他才享受到了一丝平常人的自由。

从已经写完的上半部分看，剧情并没有原原本本按照两本书籍的脉络来写作，弟子在一定程度上美化了赙仪的人生，让故事更具有了更多的宿命感，体现出时代潮流的不可逆转，人生命运的不可捉摸，委实让人看的不胜嘘唏，心生悲凉。

程家声对着窗外，长长的出了口气，自己收了个妖孽般的徒弟啊！

这时候，身后传来一阵脚步，一件大衣随后就披在程家声的肩上，

“大晚上的，你开窗感叹什么，一把年纪了也不知道披上件外衣！”

程家声回头对老妻笑了笑，“爱群，收了长贵这个弟子，搞不好就是我这辈子最大的成就了！”

“你这人就是爱矫情！”

杨爱群替丈夫拉了拉衣领，开口说道，“弟子有出息，有才华，超过师父，这是喜事，咱们应该高兴，长贵那孩子我是特别喜欢，才华横溢，可一点都没有染上你们中文系的书呆子气，对咱们也是打心眼里敬着！”

程家声勾了勾嘴角，

“我也没说不喜欢那小子啊！”

杨爱群没好气的瞥了丈夫一眼，“我跟你说件事啊！”

“嗯，你说！”

“明天的宴席，我请了苏瑜！”

“啊，你请她做什么！”

程家声瞬间就破防了，什么感慨都飞到了九霄云外，回头看着老妻一脸的不自在。

“当然要请她咯，人家待长贵可不薄，又是上封面，又是电话推荐的，我这个做师母的不得感谢她啊！”

杨爱群瞪了程老头一眼，“你当初让长贵往《十月》投稿，是不是早就预料好了？”

“怎么可能？”

程老头极力辩解道，“长贵的才华还用别人推荐吗，他那会儿要把《驴得水》投去《花城》，大老远的那不是浪费时间吗，你想什么呢！”

“哼！”

“哎呀，你看看这《末代皇帝》的剧本，长贵写的那叫一个令人感慨万千啊！”

“嗯，拿来我看看！”

…

一九八四年元旦正午，陈长贵跟着师父师母，站在长征饭店的包间门口，迎接着受邀前来的各位长辈。

程家声老两口没打算把这顿非正式的拜师宴搞出多大的排场，请的都是知交朋友，一共就安排了两桌酒席，客人也就二十来个。

除了京大的袁昉、梁永健等几位教授，以及陈长贵已经认识的王殷秋、夏淳外，还有十几位各行各业的老友知交，其中甚至有一位身着军装的将军。

程家声老两口带着徒弟一一介绍寒暄，客人们也纷纷恭喜三人，当苏瑜出现在三人面前时，程老头的脸色明显僵了一下，倒是师母杨爱群脸色丝毫未变，俩老太太“苏姐姐”、“杨妹妹”的聊的一通火热。

陈长贵对苏瑜的到来同样有些意外，看着恢复微笑的程老头，他内心不禁生出一阵赞叹，师父你牛逼，老情人都邀请的这么明目张胆，真是胸怀坦荡，勇敢无畏，简直是我辈楷模啊！

宴席一如程家声所说，没什么特别的规矩，各人入席后，程家声老两口没有耽搁，起身带着徒弟说了一番开席呈词。

“今天趁假期，请大家伙来一起来聚聚，主要是叙旧聊天，顺便让大伙做个见证，我收徒弟了！”

程家声笑着拉过一旁的陈长福说道：“这就是我徒弟陈长贵，长贵，先给各位长辈敬一杯酒！”

陈长贵举起酒杯，对各位长辈说道：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从今以后，我必以诚心为笔，孝心为墨，遵师、敬师、爱师，请诸位前辈做个见证！”

说完，便一口喝干了杯中酒。

“好！”

“说的好！”

“老程，恭喜你！”

…

一阵掌声热闹后，酒席就此开始，没吃几口菜，程家声就带着徒弟又开始逐个给长辈们敬酒。

在一群老友们的说笑起哄下，两师徒很快就被灌的面色通红，程老头酒经沙场，今天尤为兴致高涨，可一旁的陈长贵已经是不胜酒力，脑袋发晕了。

即便陈长贵勉力坚持，不过还是醉的彻底断片了，最后的记忆就是被王殷秋几人起哄着，当场给师父师母磕了三个响头。

入夜，陈长贵才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睛，这是在师父家的客房啊，他揉了揉还有些犯晕的脑袋，舔了舔干渴的嘴唇，唉，这一世喝酒的天赋是真不行！

换成上辈子…呃，估计今天也得跪！

陈长贵正在揉着脑门苦笑，房门就被推开了，师母爽朗的声音随即传入耳中，

“长贵，你醒了，口渴了吧？”

杨爱群给徒弟倒了一杯温水，开口嫌弃道，“这群老家伙真是没有一点长辈的样子，有他们这么灌酒的吗！长贵，肚子饿了吧，师母给你下面条去！”

陈长贵接过师母递过来的杯子，一口喝完杯子里的温水，便翻身下了床，

“师母，我自己动手，我师父呢？”

“他今天是真高兴，喝的比你还醉，这会儿还睡着呢！”

陈长贵笑着对师母说道：

“呵呵…师母，我也特高兴！”

“哈哈…师母也高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