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她就头皮发麻。
可转念一想,她又释然了。
前世的经历告诉她,把困难的事情留给有本事的人去解决,皇后和太子中意她做太子妃,若是陛下不同意,头疼的该是他们,而不是自己。
她只需要时不时喂给对方一些鱼饵,吊着两人就行。好比她之前叫人给太子送去的信,明确写了三日后东南某地会发生小规模的地龙翻身,因着是白日,百姓伤亡不大,财产损失严重。
相信太子看了之后,自会心甘情愿用五万两回报她这个消息的。
冯少平隔着斜斜打开的窗户,看见冒雨急匆匆回来的丫鬟,在对方的冷面中,淡定接过信封打开一瞧。
分文不多,分文不少,正正好五万两。
冷面丫鬟见冯少平拿的心安理得,冷冷警告了一句:
“殿下叫您好自为之。”
毕竟殿下因保山伯进宫一事,被陛下斥责,之后肯定要低调一段时日,以显悔过之心。若这个女人再惹出什么乱子,难免被有心之人利用。
何况,五万两白银,对太子殿下而言,拿出来并不轻松。
殿下内库里好东西确实很多,有陛下赏的,有兄弟送的,有下面人进的,可都不能拿出来当银子使,万一殿下把张大人进的礼物送给柳大人当生辰礼,被人家撞破了,让人家如何做想?就说尴尬不尴尬?
因此那些好东西只能搁在库房里吃灰,留给子孙后代。
丫鬟觉得他家太子不容易,每一笔钱都要用在刀刃上,可冯少平完全不会这么想。
一国太子,将来坐拥天下,区区五万两而已,还不是眨眨眼的事儿?因此拿的毫无心理负担。
“走,见见顾伯爷去!”
冯少平腰板儿挺直,捏着银票大踏步往前堂去,颇有种把银票往人家脸上甩的架势。
这头发生的事,秋东在冯少平到来前,事无巨细全知道了。
这会儿他在冯家大堂内,叫人送了一桌五味楼的席面,和儿子相对而坐。
温上一壶酒,就着堂前雨,一口酒一口菜,轻声慢语,好不自在。
冯少元和冯少鱼兄妹二人,同账房一道儿,细细核算他们家大姑娘这段时日究竟变卖了多少家产,算盘珠子巴拉的都快冒火星子了。
若是忽略两人越来越难看的脸色的话,场面还有点温馨。
因此当冯少平趾高气昂,将银票拍在饭桌上,坚定的表示:
“您家送来的首饰,我一共变卖了两万三千两百一十四两纹银,这里是五万两,欠了您家多少,我双倍奉还,从今往后,别再拿您曾经有恩于我们的事出来说嘴,多少恩情,这些银票都能还上了吧?!”
秋东伸手摁下想开口说话的冯少元,搁下筷子,慢条斯理在福伯的伺候下净口,擦手,这才十分温和的问:
“知道什么是照价赔偿吗?意思是这东西在市面上价值几何你就该赔我多少。而不是你卖了几个钱,亦或者你拿到手几个钱,你就赔给我几个钱打发我。”
顾长安也看不惯冯少平的态度很久了,而且他的确很心疼那些被冯大变卖掉的宝贝,觉得冯大眼瞎,好端端的传家宝贱卖了,实在可恶。
站起来掷地有声道:
“冯大姑娘,好叫你知道,只说那顶凤凰百花冠,乃将作监周大家历时两年才出的珍品,由先太后她老人家特意赏赐给家祖母,有价无市,只单纯论工艺都不止五万两,这点你大可以去将作监询问。且不论私下买卖御赐之物等同犯罪,也不管你究竟卖了几个钱,拿五万两是埋汰谁呢?”
要那些东西真就只值个五万两,冯少元的脸色怎会那般难看?他这么多年努力积攒家财,五万两岂能难住他?
这是一个不好,就要下狱治罪的祸事,若是被御史知晓,就算是朝中大员都得喝一壶,冯大竟然还能大喇喇摆出这幅他们家拿了钱就是占了大便宜的姿态。
他只能说,冯大可能是真不识货。
但凡对那些东西的价值有点概念,这会儿怕是早就成了热锅上的蚂蚁了。
冯少平都懵了,她颤抖着手,不可思议道:
“怎么可能?”
那些东西上辈子就在她的嫁妆箱子里躺着吃灰,若真那般值钱,顾家从老到小,干嘛全都是一副揭不开锅的穷酸相,天天自己下地种菜?
秋东用怜悯的目光看冯少平,这得是多不识货,才能干出这种糊涂事?
都说皇家在银钱上厚待保山伯府,真以为是说说而已呢?
第41章再起算计
经过两家账房的合力计算,秋东在收了冯少平的五万两后,冯少元又给秋东写了总计二十三万两的欠条。
就这,秋东还表示给了他冯家大侄子一个“友情价”,可谓童叟无欺。
毕竟,不看在两家过往情面上的话,冯大姑娘私自买卖御赐之物,总归要从大牢里走一遭的。
冯少元这次再也没有惯着妹妹,不管她发了疯似的嘴里嘀咕“怎会如此?根本不可能”,直接压着她的手在欠条上摁了手印。
很是郑重的告诫这个变的非常离谱的妹妹:
“摁了手印,欠条一式三份,我会亲自拿去衙门备案,从今往后这笔债就是你的了,作为兄长没教好你,我会与你一同承担,且会时刻监督你履行债务,不要再想着逃避了!”
冯少平沉浸在“我前世究竟错过了多少,睡在金山银山里,全家都知道府里有几辈子花不完的银钱,只瞒着我一个,让我跟着他们过着苦日子,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的悲痛当中。
一会儿又想“价值二十多万的东西,丫鬟竟只换了两万多两银钱回来,我是不是被她给哄了”?
丝毫没反思过,完全是她自己不识货的问题,若她识货,自然能看出保山伯府家底殷实,也能知晓丫鬟变卖的东西价值几何。
这会儿听了兄长疾言厉色的警告,下意识反驳:
“我花钱是为了我一个人吗?若我成事,得益的是整个冯家,眼下不过是稍微出了点差错,凭甚么要我一个人承担?我不服!”
周遭下人惊恐的低下头,恨不能直接把脑袋埋进肚子里,深恨自己出门为什么还要长耳朵?
秋东颇有深意的瞧了一眼正在表演发疯文学冯少平,将欠条塞进袖口暗袋里,整整衣摆,一脚踏出冯家大堂。
管家福伯适时地给伯爷撑起一把大黑伞,周遭护卫一部分在前头开道,一部分整齐有序的跟在身后。他们手里抬着的,抱着的,各种大小箱子,匣子,与宫内出来送赏赐的宫人一道儿,哗啦啦几十号人,围着秋东父子,浩浩荡荡出了护北伯府。
好大的排场。
可以说两代保山伯,几十年的光景,都不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