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好奇的语气问:
“她这是干嘛呢?”
护工摇头,好似对孙明乐的情况很了解,指着桌上被扔的乱七八糟的纸淡定道:
“听说她从小是和她表姐一起长大的,她表姐是学音乐的,在家里教过她。以前还有专家觉得这是她表达内心世界的一种方式,试图去了解她内心世界,结果你也看到了,她画出来的东西毫无规律和头绪可言,正常人完全看不懂,专家也只好放弃了。”
秋东一一翻过桌上的纸,确实,连最基本的音符都写的一团糟,上下颠倒,左右不全,缺胳膊少腿,似是小儿随心所为,完全没有规律可循。
秋东皱眉,还是觉得哪里不太对,他跟小护工闲聊似的:
“画了不少啊,病人的内心世界够丰富的!”
护工帮着把散乱的纸整理到一块儿,用文件夹装订好,塞进抽屉里,然后从旁边的柜子里再拿出一沓空白纸摆在桌子右上角,纸边是给精神病人特制的防伤害笔,她做这些看起来驾轻就熟,显见是做习惯了,还有空和秋东感叹:
“可不是,瞧见没,三天这么厚的一本就糟、蹋完了。也就病人表姐对她最有耐心,每回来都陪着她一起写写画画,一玩儿就是一整天。
还专门叮嘱我把这些东西帮着收好,隔一段时间她就带回去,四处请专家帮着看,说是万一有人能看懂,岂不是多了一点治愈的希望”。
秋东大致估量一下,正常b5纸,得有一百来张。
孙明笑私底下找相关专家的事他从许宁月那里听了一嘴,真实度不用怀疑,可惜一直没效果。
护工是个健谈的,或者说在这地方工作,再不主动找人说说话,工作人员可能先一步抑郁了,她还跟秋东感慨:
“你说咱正常人在外面都感觉活的这么难,病人这样的,就算治好了出去,还不定是好是坏呢,有时候我都想不明白病人家属如此执着的原因。”
秋东帮着她一块儿整理,用猜测的语气说:
“要用哪种方式生活,好歹给她一个自己选择的机会吧?”
他半蹲到孙明乐面前,仔细观察,这姑娘的眼神大多时候是空洞的,偶尔能从中观察到痛苦麻木。
即便秋东这般观察她,她也自顾想着不为任何人所知的事情,没搭理他。
说实话,单看这双眼睛,真的很像个病人。
雷鸣做完了例行检查,将采集的血液样本仔细放进医药箱,合上盖子,招呼秋东:
“走了,还有下一个呢!让你来帮忙,你倒好,和人家妹子聊的挺开心啊?回头我得跟你们主任说说,太不像话了!”
秋东:“……”
这还演上了。
不仅演上了,雷鸣甚至觉得他是本色出演,离开医院周围只剩他和秋东两人时,坐在副驾驶的位子上,一脸骄傲的表示:
“一点难度都没有,怎么样,有什么收获没?”
“暂时没有。”
秋东把车开上高架桥,前面不知什么原因堵车了,导致车流停在原地,方便了两人接下来的对话,秋东说:
“我想给孙明乐和孙父做一个亲子鉴定。”
雷鸣惊了,猛地转身,安全带又重重把他拽回去靠在椅背上,他揉着胸口痛苦的问:
“是什么给了你这方面的联想?就孙明乐那张面目全非的脸,你别说是你看出来的,我不信!”
“名字。”
“名字?”雷鸣满脑袋都是问号,已经跟不上秋东的思路。
秋东望着前方川流不息的车辆,想起他第一回听到这个名字时的违和感。
这份违和感一直到秋东亲眼见了孙明乐的样貌后,更加明显了。
“你说,孙父孙母当年第一次见到那个样子的孙明乐后,能对她生出怜惜之情吗?”
即便孙父孙母对那孩子亲生父母的甩锅行为恼恨的要死,但还是怜惜孙明乐是一条小生命,捏着鼻子让她上了孙家户口不说,还随着孙家亲生女儿孙明笑取了名。
在秋东看来,这个可能有,但前提是,孙明乐是个健康可爱孩子,而不是多看一眼就能让人做噩梦的孩子。
对孙明乐那样的孩子,连她亲生父母都无法接受选择逃离,外人得有多高的道德情操才能毫无芥蒂的接受?
说句过于现实的话,就不怕这么取名字晦气吗?让孙明笑沾染了孙明乐的霉运,是个亲生父母心底都会这么嘀咕的吧!
这么一说,雷鸣也觉出不对了,皱眉分析:
“对啊,人都是视觉动物,看到丑东西自然的心生厌恶是人之常情,何况那丑东西还是别人硬塞过去的,只能更加厌恶,怎么会怜惜?
还有,我听许宁月说孙明笑父母是非常迷信的人,一年烧香拜佛给寺庙捐的供奉就是好大一笔,不可能给收养的孩子取名字这般百无禁忌。”
秋东手指敲在方向盘上,替雷鸣做出总结:
“除非,孙明乐本身就是孙家孩子。”
那一切就都能说得通了。
从没往这方面想的时候,只觉得孙家重情重义,一旦这么想了,就觉得处处都是漏洞。
为什么没有孙家的报警记录,因为警察一查,这事儿就露馅了。
为什么小马哥查到的资料里说,孙明笑大姨一家在川省日子过的富足,孙家父母却没有上那边儿闹事要个说法,因为这本就不关大姨一家的事,还背了那么个恶名,说不定孙家这边还得给人家封口费呢。
为什么孙家父母能咬牙一直养着那孩子,因为那本就是他们的亲生孩子。
且按照年龄来算,极有可能是孙明笑的双胞胎妹妹。
“畜生!”
雷鸣用力的搓把脸,他对秋东的推测已经信了七八分,照这个推测来说,孙家父母得是多自私,才能告诉所有人,那孩子是别人甩给他们的锅啊!
前面的路终于通了,车子缓缓启动,明灭的光打在两人脸上,好半晌,秋东安慰明显接受不了事实的雷鸣:
“先想办法做亲子鉴定吧,万一我猜错了呢!”
但雷鸣心里知道,秋东猜测的可能性很小,可他又不知道究竟能做点什么,他只是一个不相干的小医生而已,甚至连站出来指责孙家父母的立场都没有:
“交给我吧,孙家人每个季度都在我们医院做体检,过两天就是体检时间,我来想办法。”
在雷鸣忙这事的时候,秋东也没闲着。
他先点开大眼仔,都不用搜索,就能看到满屏@他的留言。
距离孙明笑那边道歉已经过去两天了,网上说什么的都有,看这热闹程度,热度可比当时蹭秋东那一把还高,不得不说这一招玩儿的溜。
有说她虚伪的:
“我就不信你这种人二十多年只做了一件这么丧天良的事,被苦主指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