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才十五呢,二姐姐今年都十七了,也不见您为她的事忧愁。”
王后嗔怪的瞧了秋东一眼,低声道:
“枉你日日与你二姐姐一同读书习武,你就没发现什么?”
姜霜和谁看对眼了?
见秋东怔愣,王后用手指蘸了茶水在桌上写了一个
“沉”字。
“费久沉?!”
王后但笑不语。
秋东心道,这两人藏得可够深的啊。
王后姓费,闺名费静深,出身文臣世家,乃当朝丞相之女。费久沉是王后娘家大哥的幼子,也就是王后的侄子,今年十七。
常出入宫廷,是个整日绷着张脸,浑身写满了“我很有才,不愿与尔等废物同流合污”的中二天才。
没错,此人三岁读书,五岁做诗,七岁当街将一个在逃犯人问的崩溃大哭,抱头去衙门自首,自此一战成名,成为丰都城内少有的神童。
随着这位神童年纪渐长,文采越发斐然,伤仲永的事情并未发生在他身上,他人相貌随了费家人,一派俊秀,已经成了无数丰都城闺阁女子的梦中情郎。
然而费久沉和秋东这种整天被太子压着才能坚持读书习武之人,简直是两个极端。
秋东觉得对方是个假正经,对方觉得秋东是个真纨绔。
两人好似天生气场不和,偶尔在宫廷之中见了面,一个下巴高高扬起,用鼻孔看人,一个目不斜视,好似对方根本不存在。
双方互相看不上的事,在丰都城内人尽皆知。
秋东没少在二姐姐姜霜跟前吐槽费久沉,还拉着二姐姐和他统一战线,一起在费久沉经过的宫道上丢青蛙老鼠,作弄对方。
这两人究竟是怎么看对眼的?
秋东忽然想到一个非常可怕的结果:
“该不会就是我给牵的线吧?”
想想费久沉那眼睛长在脑门儿上的晦气人做他姐夫,秋东心口好不容易压下去的火又蹭蹭蹭往上冒。
将桌上满满一盏茶全部灌下肚,秋东用袖子一抹嘴,快速起身,留下一句:
“儿子成亲之事您瞧着办吧,母后的眼光儿子自来信的过。”
人已经一步三个台阶,冲向寝殿大门口了。
王后见他如此急躁,忍不住叹气:
“都要成亲的人了,怎的还是个小孩子脾气?”
宫人从殿外进来,浅笑宽慰道:
“婢子瞧着殿下是往长宁宫方向去了,定是您挑破了公主殿下与费小郎君的事,他心里恼火,要寻公主问个明白呢!”
王后靠在榻上,宫人轻手轻脚为她按揉肩背,她轻轻闭上眼,缓缓道:
“阿东与阿霜自来要好,行事有分寸,倒也不必管他们姐弟间如何做耍,你且将丰都城内所有适龄闺秀的名册送上来,我得尽快将阿东的亲事定下来,免得横生枝节。”
此时,被王后认为行事有分寸的姐弟二人,在长宁宫上演了一番全武行,互相指责对方的眼光有问题。
姜霜一身红衣在空中划出了好看的弧度,从椅子上跳下去,用树枝指着秋东鼻尖儿道:
“你有没有眼睛?费久沉长的多好看啊,让人瞧了就想带回家藏起来天天看,你瞧他哪儿丑了?”
秋东被气的不轻,轻松越过桌子上空,站在椅子上居高临下鄙夷姐姐的眼神:
“哪里丑?心灵丑!和外面那些臭男人相比,同样两只眼睛一个鼻子,嘴巴还比那些臭男人更恶毒,你忘了吗?”
姜霜强词夺理:
“那是以前,现在他只会说好听的话哄我开心!而且他也不臭烘烘,他是香喷喷的!”
秋东冷哼一声,同样强词夺理:
“咱们宫里已经一年没添过新衣裳了,他还有闲情用香料熏染衣裳,简直纨绔不堪,怎为良配?”
姜霜忽然就明白了,她弟根本不是来跟她讲道理的。
哼,那就更好办了,二话不说,摆开阵势,两人拳脚相加,在宫人胆战心惊中,狠狠地打了一架。
从两人打架的招式中就能瞧出,往日王后和太子对他们的管教还是起了非常大作用的。一招一式,有模有样。
就这战斗力,放在整个丰都城同龄人中,也是拔尖儿的存在。
最终姜霜一只胳膊脱臼,动一下撕心裂肺的疼。秋东多了两个熊猫眼,外加嘴角破皮,走路一瘸一拐。
两人躺在长宁宫大大的槐树阴凉下,瞧着碧蓝如洗的天空,万里无云,发呆。
要说两人为何大热天的躺在外面遭这份儿罪?那只能说殿里经过两人一番霍霍,宫人且有的整理呢,一时半会儿肯定好不了。
秋东忍着疼,懒洋洋的问:
“你就非费久沉不可了?”
姜霜承认她是个看脸的肤浅之人,但不可否认的是,费久沉同样有不输他脸蛋的才华,更重要的是,对方是王后的娘家侄子,这门婚事可谓门当户对,前朝后宫,众望所归。
“那你能找着比费久沉更好的,我就不选他。”
姜霜躺在地上,双手枕在脑后,翘个二郎腿一晃一晃的,嘴角叼根儿杂草,说话时吊儿郎当,比丰都城内最纨绔的公子哥儿还纨绔两分。
秋东却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对,只追问一句:
“你真的想好了,不后悔?”
姜霜偏头看了秋东一眼,态度是让人意外的豁达:
“阿弟,这世上哪有十全十美之事?我等凡夫俗子看不见百年千年之后的事,何不享受当下呢?
风来了迎接风,雨来了直面雨,等到那一刻,不用谁提前教,我们自然知道该如何行事。”
“若在风雨中,需要你独自前行,没有亲人,没有朋友,周遭都是敌人,你孤立无援呢?”
姜霜约莫是觉得今日的弟弟被她和费久沉的事情给刺激到了,难得没有嘲讽他腻腻歪歪像个娘们儿,而是很认真的想了想,才用她一贯的散漫语气道:
“那就去面对啊,天地间只有我记得你们了,我当然得好好活着,我活着一日,就是你们活着一日,是姜国活着一日。”
秋东闭上眼。
耳边是姜霜荒腔走板唱着不知道从哪个宫人嘴里听来的家乡小调,明明是极其婉约的唱词,硬生生被她哼出了一种即将奔赴刑场的悲壮。
秋东想起在原本的故事线中,他那一心想长生的父皇终于因为服食大量丹药,躺在床上,吊着最后一口气,不甘心的让人全天下搜捕国师卜鹤。
不惜一切代价。
而他行将就木的消息也终于传的全天下尽知。
彼时百姓已经在水深火热中又艰难度过了整整七年,各地人口数量锐减,民间新生儿数量急剧下降,路边到处都是无人掩埋的,冻死的饿死的尸骨。
各地藩王再也没有了顾忌,自立为王,打着匡扶姜氏江山的旗号,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