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纨绔。
打马从街上飞奔而过,引得街边无数摊位急急撤退,不知多少人背地里指着他问候老姜家的祖宗十八代。
只要想想那个场景,秋东就忍不住笑出声,越笑越畅快。
从今儿起,小爷就是这丰都城内头一号的纨绔,小爷我师父是国师,亲爹是皇帝,打马穿街又怎么了?日后得让丰都城内所有纨绔心甘情愿喊我一声大哥才行。
管旁人私底下如何骂!可劲儿骂去吧,能把老姜家祖宗的棺材板儿给掀起来才好呢。
笑声传到后面追出来的乐重恩耳里,乐重恩控制缰绳的手一抖,总觉得有什么事快要超出他的预期了。
第110章开始之前
秋东到马场时,迎接他的是两个上了年岁,弓腰塌背,讲话都不利索的老太监,其中一个甚至已经掉了好几颗牙说话漏风。
两人战战兢兢把秋东往里迎,生怕秋东怪罪他们招待不够用心,哆哆嗦嗦解释:
“殿下勿怪,马场就剩咱们两老家伙啦,实在腾不出多余的人手。”
秋东和乐重恩对视一眼,大踏步往里走。
所过之处,野草从生,房屋破败,小道上尘土飞扬,不时有耗子野兔从两人脚背上蹦跶过去。
乐重恩身为贵公子,着实被眼前的场景惊了一瞬,尤其那硕大皮毛光滑的黄皮耗子,身后跟着一溜儿小耗子,大摇大摆从他眼前跳过去时,差点儿原地蹦跶三尺高。
不过是瞧着秋东作为皇子都一脸坦然,才咬牙勉强忍下来。
秋东瞧两内侍见怪不怪的样子,心里大致有了数,一手拎着马鞭,仿若闲聊似的问:
“只你们二人,这马场可照料的过来?”
其中说话不漏风的那人紧张道:
“如今马场只余驽马四十八匹,皆已上了年岁不爱动弹,饲料用的也少了许多,倒是好照料的很。”
秋东差点儿怀疑他听到了什么笑话:
“四十八匹?”
老太监只当秋东没听清,耐心解释:
“没错殿下,正是四十八匹。”
“这可是当年整整养了八千匹上等战马的舟山马场,即便当年本殿下年幼,也听闻过此处威名,何以十来年就成了如今光景?”
几人说话间到了养马之地,打眼过去是看不到尽头的用树桩子和茅草搭建的马圈,从残存的痕迹依稀能瞧出当年这里万马奔腾,该是何等盛况!
如今,秋东感觉吹口气都怕把那些破破烂烂的树桩子给吹倒。
连马场都这样了,可想而知,军备库该是何等模样!
秋东狠狠一甩马鞭,抽在旁边一处马槽上,结果木槽因为年久风化,无声碎成一堆烧柴都嫌碍事的垃圾。
老太监直接吓的跪倒在地,连连求饶:
“殿下,这可不关婢子们的事啊!婢子二人三年前因为得罪了人被调来这里当差时,就已经剩下不到八十匹马啦!”
另一人也吃力的解释:
“这几年上头多有克扣马匹饲料之举,导致马儿常年吃不饱,婢子们只得偷偷把马赶出去放牧,才叫它们饥一顿饱一顿,勉强活到今日啊,殿下明鉴哪!”
秋东寻着偌大马场中唯一还有喘气儿声响的地方去,好不容易在全场仅有一处还算不四面漏风的棚子里,终于找到了老太监口中的四十八匹幸存者。
一打眼,他就被眼前这些瘦骨嶙峋,毛发杂乱,趴在地上出气多进气少,奄奄一息,听见人来了只艰难动了动耳朵的可怜家伙牢牢吸引了视线。
就这一棚的骨头架子,说是昔日在战场上无往不利,大胜外族,一日夜平均脚程六百里,于刀剑和鲜血中存活下来的战马,谁敢信?
乐重恩也被眼前的场景惊住了,来之前他想过这里的情况不好。但已经到了这种地步,是叫他感到触目惊心的程度。
可此时不是火烧交由的时候,为了防止胆大包天的二殿下又做点什么出格的举动,他还得忍着恶心劝解:
“殿下,这里面的问题很复杂,我听闻早年朝中有人私下倒卖马场的战马牟利,掀起了不小的波澜,引起无数人弹劾。您知道的,那官司还打到了陛下跟前。”
秋东能不知道嘛,当时好些人上奏,要求皇帝严惩主谋冯如海,以儆效尤。
结果皇帝都快穷疯了,在冯如海主动将获利全部上缴后,只不轻不重的口头斥责了几句,然后把他打发到南边儿当官去了。
如今整个南边儿最大的贪官就是冯如海,每年弹劾他的折子车载斗量,皇帝就跟瞎了似的,朝中大臣还能不明白其中意思吗?
人冯如海是奉旨贪污,给陛下搂小金库呢!
乐重恩是在提醒秋东,这件事没有深究的必要。
秋东冷笑一声,用马鞭指着棚子里的马道:
“叫人给本殿下好好养起来,来日马球场开张后,专门辟一个园子出来,本殿下请大家来赏马!”
秋东这人随性,一般和人说话都是自称“我”,只有带情绪的时候才会自称“本殿下。”
乐重恩一听就知道秋东是彻底恼了,吸口冷气,感觉他年纪轻轻就患上了偏头疼。
这不是直挺挺给陛下脸上打巴掌吗?陛下如今是个能听得进去劝的人吗?即便您是陛下唯二的皇子,怕也难逃责罚!
“殿下,要不此事咱们与费久沉一道儿,再商议商议?”
秋东看到了他想看的,转身往回走,袍角在飞扬的尘土中沾染上了洗不掉的污渍:
“不,就照我说的办,我倒要瞧瞧,丰都城内如今还有几个敢正视朝廷当下面临的危急之人!”
乐重恩急急追在秋东身后苦笑,您可真是祖宗,您这般做当然不怕陛下一怒之下送您去投胎,但他们这些跟随左右之人肯定难逃一个“怂恿主子,犯上作乱”的罪名。
陛下迁怒人还需要理由吗?
此时乐重恩都快忘了他之所以答应秋东一起办马球场的目的是什么了,在身家性命跟前,和费久沉一较高下的心思显得如此不堪一击,他莫名有种上了贼船的感觉。
秋东似是看出乐重恩的苦恼,用马鞭点点了他肩膀,认真承诺道:
“放心去办吧,出了事我担着,别忘了国师可是我师父。”
这话倒是给了乐重恩信心,虽然不知道为何国师能轻易答应帮二殿下拿到马场,但可以肯定国师对二殿下的包容度非常高。
秋东道:
“事不宜迟,马球场这就着手建起来吧,缺什么你只管说,我来想办法,你与费久沉办事我放心。”
既然手底下有这么好用两人才,他就该制定了大方向后,大胆的把实施过程交给他们去处理。没必要事事亲力亲为,想想就累得慌。
乐重恩也不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