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秋东想看到的场面。
姜霜隐隐明白了这点,但她自己都说不好,她究竟想要得到什么样结果。
秋东陪她绕着校场慢慢踱步,一圈儿又一圈儿,到了夜幕笼罩四野之时,将人送回她住的院子,一句多余的话都没说。
有些事,得自己想通才行。
比赛的日子就在一日日训练中逐渐来临,这天他们和侍卫们临时凑出来的马球队打完一场,毫无疑问大获全胜后,现场并没有人欢呼,反倒忧心忡忡。
乐重恩迟疑的提议道:
“殿下,不若咱们找外头的马球队先比划比划,也好做到心中有数。”
实在是侍卫们输的太利索了,比他们想的更加不堪一击,让他们想不怀疑侍卫集体给他们放水都不行。
尤其乌城,压根儿就不相信菜鸡如他,竟然在第一次实战练习中能轻松带球接连过了两个侍卫,成功把球传到费久沉手里。
他大声嚷嚷:
“简直不可思议,我做梦都没敢这么美过!”
其他人和乌城想法大差不差,费久沉盯着侍卫长上下打量,眼神不善:
“这真是你们的真实实力吗?这样让我很难相信你们能把王宫守卫好啊!”
杜恒跟着道:
“明日便要比赛了,真不用给我们来这一出增强信心,我们更需要了解我们的真正实力。”
侍卫长苦笑,他也不敢相信的好嘛!但这就是事实。
这些公子哥儿在二殿下一个月的魔鬼训练下,身体素质已经有了质的飞跃,一般王宫侍卫早不是他们的对手,只不过他们自己没察觉而已。
秋东想了下,重新翻身上马,指着远处的大山道:
“不管明日结果如何,咱们自己知道尽力了,问心无愧就行,有什么明日上了赛场自然见分晓。走,下午咱们去林子里打猎去,松缓松缓!”
乌城第一个响应,利索翻身上马,紧随其后,一扬马鞭,欢脱的冲向远山。
“殿下,待我打只兔子咱们今晚烤了吃!”
在场其他人多少接触过君子六艺,骑马打猎游玩是家常便饭。可他乌城不同,真真是四体不勤五谷不分,手无缚鸡之力,以前上马还得踩在仆人背上,更别提张弓搭箭了,根本没那么臂力好嘛!
如今他可是能拉开轻弓,准确射中十丈内所有目标的入门级选手啦,怎能不兴奋?
费久沉跟着架秧子:
“兔子有甚好吃的?最近都吃腻了!要不然咱们打麻雀来尝尝吧,看看谁打的多!对了,输的一方要管赢的人叫爷爷!”
杜恒最是看热闹不嫌事大,骑马追在后头,大声道:
“我肯定没问题,就怕有些人不敢比!”
乌城觉得他苦练一月的箭术被小瞧了,当即大声应战:
“比就比,谁不敢谁是孙子!”
秋东:“……”
你们是否忘了我的存在?
看乌城带人积极往林子里钻,乐重恩骑在马上,溜溜达达跟在秋东边儿上,无奈道:
“估摸是这段时日憋坏了,不说旁人,就我自身而言,明明只是短短一月而已,出来恍然有种世上已千年的错觉。”
秋东一摆手,立即有侍卫在溪边开始生火,搭帐篷,准备烤肉工具。
有条不紊,训练有序。
他翻身下马,在溪边找了块儿干净大石头落座,这才问乐重恩:
“你不去吗?”
乐重恩用溪水洗把脸,很糙汉的掀起衣摆擦了,丝毫不见月前事事讲究的贵公子样儿,随意在秋东对面落座。
山林中传出风吹树叶的沙沙声,溪水清澈见底,一尾巴掌长的小鱼从他眼前欢快游过,乐重恩几次张嘴,最终还是把压在心底这么多天的疑惑问了出来:
“您究竟想做什么?”
秋东将一条腿伸直,挑眉道:
“敛财啊,看不出来吗?”
乐重恩却不肯被轻易糊弄过去,盯着秋东眼睛,坚持问:
“除此之外呢?”
秋东没直接回答他,而是用马鞭指着眼前这条缓缓流淌的小溪,反问他:
“你知道这溪水往年有多宽多深?”
乐重恩常来这里打猎,自然知晓:
“夏季最深处可达三丈,最宽处有十丈。”
“如今呢?”
“不足两丈。”
就是乌城来了,也能轻松蹦跶到河对面。
秋东眼神悠远,在波光粼粼的河水映照下好似在发光:
“丰都城并非整个姜国干旱最严重的地区,尚且如此。那些真正受灾地方百姓过着怎样水深火热的日子,我都不敢想。
重恩,我要做身为姜姓皇子该做的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你若愿意帮我一把,我会很开心。”
当然,秋东心里想的是,我可不是在问你的意见,既然已经上了我的贼船,想轻易下去,做梦比较快!
乐重恩愣住。
他从未如此刻般,清晰的认识到秋东长大了,早已不是他记忆中那个整日被太子殿下摁着才能耐下性子去读书习武的少年郎。
不知不觉中,他有了背负起皇子责任,承担国家命运的觉悟,且已经默默展开行动。
乐重恩想说些什么,秋东摇头。他不急着和对方要一个答案,让他趁着比赛这段时间好好想清楚。尽管秋东很自信的知道,乐重恩的答案只有一个。
他摆手:
“去吧,一道儿去松缓松缓,过了今日,也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再有如此安谧闲暇的时光,好好珍惜吧!”
秋东说的是实在话,可惜眼下无人能懂他的良苦用心。
乐重恩心事重重的走了,费久沉面色复杂的回来。
秋东丝毫不意外他出现在这儿。
这家伙自打前些日子无意间发现乐重恩也对姜霜有意后,那是防贼一样防着乐重恩,恨不能十二个时辰眼睛都长在乐重恩身上。
“都听见了?坐吧。”
可惜费久沉是个倔种,虽然这些日子朝夕相处下来,早已对秋东的印象大为改观,但说话毒蛇的毛病他压根儿就没打算改。
不仅没坐下不说,还居高临下道:
“我是太子殿下的表弟,殿下所行之事,在不伤害太子殿下的前提下,我都会尽量相帮。”
行叭,前世能在乱世之中,和乐重恩互相扶持,成为一代权相之人,有点小脾气也不是不能忍。
秋东摆摆手:
“还是那句话,今儿且好好享受仅有的静谧时光,日后回想起来,也算对自己有个交代。”
费久沉心里骂骂咧咧走了。
他觉得自打秋东执意要建马球场,搞马球赛开始,就变得神神叨叨,总说些高深莫测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
他把这归结为上位者的通病,好比太子殿下,好比他家中祖父,很多时候说一半儿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