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半儿,让下面的人去猜。
年轻的费久沉还不明白里头的门道,但不妨碍他觉得秋东已经在向成熟的上位者成长了。
其实在这点上费久沉是乐见其成的,毕竟如今国事多艰,靠太子殿下一个人苦苦支撑实在辛苦,有二殿下相助,太子也能喘口气。
秋东见费久沉走远了,对身后道:
“你也去吧,回头如实与太子阿兄禀报便是。”
虽然他本就有借着今日放松的机会,稍微给几人透个底的意思,可事情做成这样,多少有点让人哭笑不得,只能说这几人是真有默契。
杜恒是太子的人,他不可能在这种事情上瞒着太子,当然了,也是秋东认为他暂时没有隐瞒太子的必要。
打发了杜恒,秋东难得清闲,随手叉了条鱼搁在架子上慢慢烤,侍卫想上前帮忙,结果发现二殿下动作娴熟,根本用不上他们。
于是只得默默后退三步,心里琢磨他最近跟在二殿下身边是越来越没有用武之地了。
秋东不晓得他让侍卫有了失业危机,手上的鱼正是外酥里嫩香脆可口,散发诱人香味时,他还没来得及往嘴里塞呢,就见乌城鬼哭狼嚎的从林子里狼狈逃出来,边跑边大声嚷嚷:
“快让开!让开!救命啊,救命!”
乌城身后还有人大喊:
“快躲起来!都躲起来!”
“快跑啊!跑!”
秋东耳朵一动,听到空中隐隐约约传来那股声音的第一时间,快速在河边薅了一把芦苇,大喊一声:
“跳河!”
说着就往嘴里塞一根芦苇,扑通一声跳下去。
周围侍卫也终于瞧清了情况,忍不住倒吸口气。
只见乌城身后追着密密麻麻一大群马蜂,层层叠叠好似一片乌云,正以极快的速度往这边移动。
乌城身后有人举着火把防护,试图救出他。然而无济于事,自身难保。
好家伙,这要是被蜇中了,怕是小命不保!
侍卫们当下有样学样,薅了芦苇杆儿塞嘴里,毫不犹豫跳河。
秋东的行为直接给了乌城启发,他当即拔足狂奔,临到跟前一个猛子扎进水中。
然而这可怜的家伙是个旱鸭子,跳下去条件反射胡乱扑腾时,才想起他根本不会戏水,瞬间感到一阵绝望。
关键时刻还是秋东游到乌城身边,往他嘴里塞了一根芦苇,然后摁着他头让他看脚下!
扑腾什么扑腾,水位站起来才到你脖子,怕甚?给我好好缩着!
乌城被秋东噼里啪啦无声教训一顿,竟然奇迹般的平复下心情,咬着芦苇杆儿乖乖吸气,也不乱扑腾了。
当然,他能不死紧的抱着秋东腰,恨不得整个人挂在秋东身上就更好了。
秋东用手势比划,让乌城放开他独立行走,水位很浅,没有紧张的必要!
乌城连头发丝儿都是拒绝的,紧紧抱住秋东就跟抱住了再生父母一样,说实话,亲生爹娘都没给过他眼下的踏实感。
呜呜,二殿下这该死的安全感!
乌城觉得他是个小娘子的话,肯定已经在这一刻爱上了二殿下。然而他是个糙老爷们儿,只喜欢香香软软的小娘子,所以往后他会把二殿下当亲爹孝顺的!
这般想着,又把他爹扒拉的更紧了两分。
秋东单方面被喜提好大儿,黑着脸任由乌城在他身上挂了一盏茶时间。
那是让他差点儿怀疑人生,质疑自己当初为何会选乌城入伙的一盏茶。
直到一行人上岸,将外裳脱了搁在大石头上晒,他都还在琢磨这个问题。
找个地方落座,眼前白花花一片,光膀子的大老爷们勉强穿个大裤衩来回收拾残局,腿毛遮盖下看不出小腿原本肤色。
秋东觉得辣眼睛,偏头看向后头赶来,还穿着衣裳的乐重恩等人。
“说说吧,究竟是怎么回事?”
乐重恩怕他在水里待久了着凉,将他的外裳披在秋东身上,这才指着乌城和费久沉道:
“还不是他两干的好事!”
说好打麻雀的人,结果半路发现一窝马蜂。乌城五谷不分,以为遇上了蜜蜂,兴致勃勃和人商议,想弄点蜂蜜回去尝尝。
偏费久沉还不消停,认出那是马蜂却不阻止,故意与乌城争抢。
向来行动比脑子快的乌城当下就只简单用帕子捂住手脸,去做了那个捅马蜂窝之人。
动作快的乐重恩想拦都拦不住,后果可想而知。
就在秋东了解情况的间隙,乌城和费久沉已经打了一架。
费久沉眼眶青了一只,乌城嘴角破皮,此时正被光膀子侍卫们摁着一左一右站在秋东面前。
乌城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样子,逮着空隙还朝费久沉伸脚,然后被侍卫们无情镇压。
费久沉高傲仰头,一副“不与蠢货一般见识”的欠揍样儿。
说实话,相比于乌城,秋东对费久沉的失望更大。
他一直都知道费久沉的性子有问题,目空一切的劲儿迟早要出事。
原本的费久沉是经历了流放,全家惨死,沦落成人人可欺的罪犯,才沉淀下来,认清了底层群众的力量,一步步重新爬到高处。
秋东本想着慢慢磨他的性子,一切都来得及。结果他猛不丁来这么一下,秋东是真有些恼火。
他坐在大石头上,面色严肃,问费久沉:
“可属实?”
费久沉敢作敢当:
“属实。”
秋东一手搁在大腿上,紧盯着费久沉双眼,语气沉沉:
“于情,你们同为丰都城官员家眷,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于理,你们同吃同住月余,说一句同袍手足毫不为过。
于仁,你明知马蜂会蜇人至死,不说是乌城,便是任何一个无辜路人,也不该陷对方于此境,除非你与他有杀亲之仇,可你有吗?
于义,他是你即将一起上赛场的手足兄弟。于忠,你可有想过他今日出了事,耽误明日的比赛又该如何?你明知我为这场比赛前前后后付出了多少!
费久沉,今日这事,你于情于理说不过去,我道你不仁不义不忠可有一点错了?
然而你最大的不该,是你的傲慢!你仗着聪慧且见多识广,欺负乌城不懂行。你告诉我,你这一身勤学苦练而来的学识,是为了一朝一日欺凌弱小的吗?你就不对自己的行为感到失望吗?!”
“殿下!”
“一个玩笑而已,久沉他绝对没想那么多,这话太重了!”
乐重恩没想到秋东会把话说的如此过,这般评价传出去,费久沉还怎么做人?
就连乌城也意识到事情的发展可能朝他们所有人都预料不到的严重方向而去,不得不给费久沉求情:
“殿下,我们,我们闹着玩儿呢!费久沉他就是嘴巴讨厌而已,绝不是个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