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繁华的内侍都不敢想象那得是多大的金山银山。
小小内侍都能看出其中蹊跷,也就是说,皇帝压根儿没打算隐瞒。
他就是用赤|裸|裸的阳谋,让秋东不得不钻进他的套子里。这时候,说一句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便十分贴切了。
“陛下怎会如此狠心?殿下,咱们去求求王后娘娘和太子殿下吧?”
求?
这可是秋东一步步谋算来的差事,怎么可能还回去?
这一年来,乐重恩他们四处串联,在整个北方安插人手,可江南道在冯如海的监察下,完全是另外一种生态,油盐不进,棘手的很。
皇帝还想要他手里的钱?呵,他早盯上冯如海那只肥羊了好吧,与其钱全都让皇帝糟蹋了,留给他做点正事不好吗?
希望到时候他爹不会直接气晕过去。
当然了,他这种带孝子的想法是不会告诉任何人的,包括太子。
太子和王后都没顾得上和秋东商议对策,听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就想明白了皇帝的用意,震惊不已,双双赶往摘星楼,希望皇帝能收回成命。
然而他们连摘星楼都没进去,被内侍拦在了外头。
内侍对两人态度倒还算恭敬,话却讲的很直白:
“娘娘,殿下,您二位若是为二殿下之事来的话,便请回吧,陛下不会为任何人改变主意。与其在这里浪费时间,不如回去劝劝二殿下,早日动身办好差事。
说不得到时候陛下心里头高兴了,还会允二殿下再去外头办蹴鞠场,冰嬉场,迟早会赚回来的。”
太子冰冷的扯动嘴角,赚回来?赚回来做什么?继续给父皇做钱袋子吗?
“请大伴代为转达,父皇是非要这笔钱不可吗?宁可逼死儿子也在所不惜?”
内侍脚下未动,对上太子愠怒的双眼,叹口气道:
“殿下,您这是何必呢?陛下并非那等狠心之人,既然开口了便是肯定二殿下能拿出来。”
“可那会叫阿东倾家荡产,东拼西凑找人去借,尊严全无,斗志全无,这是一个父亲该干的事情吗?”太子激动道。
秋东是他看着长大的,在秋东身上他付出的不比天底下任何一个父亲少,哪里忍心见到秋东意志全无的落魄模样。
“殿下慎言!为君父分忧乃为人子为人臣的本分,理应赴汤蹈火在所不惜。何况陛下仁慈,自会在差事完成后给二殿补偿和赏赐。帬1污2尔齐伍耳巴一”
太子想不出有什么补偿能弥补阿弟受到的打击和伤害,何况父皇做了这种事后,他还有什么等价值的东西可以放心补偿给阿弟?太子咬牙道:
“一百万两,叫阿弟拿一百万两孝敬父皇,那炼丹楼,我想办法为父皇建造。”
一百万两,是太子估摸着秋东手里能拿出来的现银的最大数额了,他相信父皇也明白这笔账。
老内侍浑浊的双眼微微转动,语气无波无澜:
“殿下,别挣扎了,陛下心意已决。”
太子看着眼前这个跟在父皇身边四十年的内侍,深吸口气,压下即将喷薄而出的火气,阴沉道:
“这是你的意思,还是父皇的意思?”
内侍垂下眼睑,朝太子深深一礼:
“婢子不敢妄自揣测圣心。”
那就是皇帝的意思了。
一直以来,太子都觉得皇帝是被奸人诱导,走入歧路,最起码的父子人伦还是在的,可今儿这一出,叫太子彻底清醒了。
父皇他,满心满眼只剩下了求长生,谁若是挡了他的长生路,他便能毫不犹豫挥刀,即便刀下亡魂是他妻子和孩子。
他心里早就没了人伦。
“阿娘,咱们走吧。”
此刻,太子连一声“母后”都唤不出来了,母后是父皇的妻子,可他宁可她只是他的阿娘,离那个可怕的男人越远越好。
王后一怔,被儿子压在眼底的愤怒和悲痛刺的心口一窒。牵起儿子的手,哽咽道:
“回,阿东还不知有多难过,咱们去瞧瞧他。”
说真的,秋东是一点都不难过,甚至有几分激动的,但在丰都城地界内,他还得表现出众人想象中的愤怒,痛苦。
当然了,所有人都知道他被皇帝算计了,即将倾家荡产,变成个穷光蛋,再不复前几日嚣张跋扈的模样。
才被他嘲讽过的那么多人,都等着他倒霉,看他笑话呢。
所以,这时候秋东疯一点是完全能被人理解的。
于是他特意出宫,带着人,浩浩荡荡,将御史中丞许碧山家的门给砸了。
秋东骑在马上,一声令下:
“动手!”
乌城便带人举着大铁锤,对准许碧山家朱红色的大门,哐哐哐一顿猛砸。他心里也憋着气呢,砸的比谁都用力,还不忘大声喊口号:
“兄弟们使劲儿!就是这家伙偷偷给陛下上折子,让二殿下去江南押运税银的!反正咱们也要破家了,先弄死老小子给咱陪葬。
他娘的一肚子坏水儿,杀了也算为民除害,今儿杀一个不亏,两个就是赚到!杀啊!”
“杀!”
哐!
“杀!”
哐!
“杀!”
哐!
他们还习惯性的把平日训练那一套摆出来,边喊号子边砸,瞬间就找到了节奏,浑身得劲儿起来,干活儿也麻利了许多。
连门口的两个大石狮子也没放过,丁零当啷之后,碎成了石块儿。
他们是舒服了,许碧山家早已乱成了一团。
许家人聚在后院,听着外面动静,说不害怕是假的。
三岁的小孙女惊的哇一声还没哭出来,就被母亲急忙捂住嘴。许碧山母亲抚着胸口,直翻白眼儿,一口气没上来晕了过去。
许碧山大儿子见状,一甩衣袖,咬牙道:
“欺人太甚,我就不信在这丰都城里,二殿下还能无法无法天了,父亲且歇着,儿去会会他!”
许碧山张张嘴,想说二殿下可不是大儿子认为的莽夫纨绔,但他儿子根本就没给他这个机会,径直朝前院儿去。
许碧山大儿子到大门口时,他家那据说传承四百年,抵御了前朝兵乱的大门,恰恰好应声而倒。
一阵灰尘过后,将双方暴露在彼此眼里。
一方凶神恶煞,手握铁锤,人多势众。
一方只一个文弱书生。
许碧山忍着气,躬身叉手道:
“敢问殿下,此番兴师动众,可是我许家有哪里做的不妥?”
秋东坐在马上,懒得和不认识的角色对话,不耐烦摆手道:
“你算什么东西?叫你爹出来回话,有没有不妥,他自己心里没数吗?敢做不敢当,这时候当缩头乌龟了?”
许碧山大儿子从未想过二殿下竟是这番做派,噎的半天没缓过神来:
“我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