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连屋顶的瓦片都不放过。
“那直接回吧。”
秋东此番闹出的动静极大,搁在往常,敢打杀进朝中大臣家中行抢劫之举,即便身为皇子也是要脱一层皮,但今时不同往日,各方竟然默契的三缄其口。
皇帝对此不发一言也就罢了,连太子和王后也跟什么都不知道一般,该干嘛干嘛。便是那最没有眼力见儿之人,也不会叽叽歪歪跑去王后和太子跟前说秋东的不是,除非是不想活了。
甚至不少人对此的评价是:
“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且由二殿下去吧。”
此时招惹一个疯子,被咬上一口划不来的。
于是许家之事,求告无门,只能自认倒霉。
直至有消息传来,说秋东带着钦差队伍出了丰都城,前往江南,许家人才在心底狠狠地松了口气,并畅快的祈祷秋东快点倒霉。
如今的钦差出行,得走官道,有固定的仪仗队,其中单是对旗、对锣、对牌、对伞、对扇、金瓜、月斧、朝天镫,就有专门负责的几十人。*
还不包括零零碎碎伺候梳洗的,赶车的,做饭的,采买的,管理行礼的,拉拉杂杂少说上百人。
所以理论上,秋东这趟出门可谓是声势浩荡。且皇帝为了砸实此事,特意让用了最高规格的仪仗队,冯如海那边怕秋东跑路,沿途驿站专门派人迎接,队伍就更加庞大了。
不可否认,这其中还有监视秋东,避免他中途跑路的意思。
索性秋东从头至尾也没想过逃跑,甚至有模有样的让人放出消息,逐步变卖各处马球场。
那么大产业并非说卖就能卖掉的,因此各方给足了他时间,叫他一路慢悠悠晃荡,谁也没催他分毫。
甚至为了防止秋东脾气暴躁途中找茬,一路上小心翼翼全方位力求把人伺候的舒舒服服。
待遇比宫里的皇帝也不差什么。
说实话,秋东长这么大,第一回感受到顶级的出行享受。那是真只有享受,没有烦恼。
宽大的犹如房车的马车内,秋东挥退为他捏肩捶腿的内侍,舒服的摊成一张饼,问同样非常愉快的乐重恩:
“都安排下去了?”
乐重恩点头:
“您放心,费久沉亲自去盯着,保证不会出一丝差错。”
为了这一日,他们已经准备大半年,势必要一击即中。想当初殿下提出这个计划时,他们的震惊以及不可思议,夹杂着不可言说的兴奋,如今都要实现了。
跟着殿下这两年,比过去十八年过的都刺激。
打过土匪,流过血泪,带过兵,做过粮商,做过马贩子,给官府塞过探子,一不注意生意做到了邻国,如今又要去做土匪了。
整个丰都城都被二殿下表现出来的有勇无谋行事粗暴给骗了,谁能想到他心思深到这种地步了呢,连皇帝陛下的一举一动都算计在内。
幸亏二殿下他志不在天下,否则皇室怕是要上演兄弟相争的戏码了。
秋东不晓得乐重恩脑袋瓜子里都在琢磨什么,闲聊似的问:
“抢起来了吧?”
乐重恩回过神,轻哼一声:
“可不是!之前那些人还想着联合起来压价,让咱们血本无归呢,结果略施小计,他们就散成一盘,为了争夺各地马球场的归属权,大打出手,狗脑子都打出来了。”
秋东伸个懒腰,没骨头似的道:
“吊着,还不够热闹。”
至于什么时候才够热闹,当然是他从江南道接手税银返京之时啦。
“好好歇着吧,也就这几日功夫了,回京的路上可不太平。”
可不嘛,这一路上连会喘气的老鼠都被提前清缴一空,安全绝对有保障。
别说秋东只整日在钦差队伍可见范围内活动,就是他突发奇想,想进山打个猎,下海游个泳,都能提前给他清场。
“南边儿传来消息,冯如海病了。重病在床,惊动了整个江南的杏林高手都没治好。”
说起这事,乐重恩没忍住笑出了声。
这病的可真及时,明显是听闻了二殿下在丰都城的所作所为,提前躲了起来,避免和二殿下正面相交,然后被二殿下给当成出气筒。
毕竟谁都知道,二殿下吃了如此大哑巴亏,在皇帝身上讨不回,就只能在冯如海身上找补了。
秋东嗤笑一声,把一瓣儿橘子塞进嘴里,含糊不清道:
“且瞧瞧冯大人要如何唱这出戏吧。”
事实上,冯如海是真愁。
才三月天硬是全身上火,每日三碗黄连水灌下去还不顶用,躲在凉亭里被大夫针灸,嘴里哎哟哎哟叫唤头晕。
从这点上来讲,他也不算装病。
还要忍着一睁开眼就天旋地转的痛苦,问下仆:
“钦差大人一行人到哪里了?”
这种对话每日至少上演几十遍,下仆熟练道:
“再有一日路程便可抵达安州城。”
嘶,冯如海感觉脑壳儿更疼了。
他并不想这个时候和二殿下发生冲突,因为他深刻的明白,眼下皇帝只想要银子,为了二殿下手里的银子,皇帝甚至可以看着二殿下要了他冯如海的性命而隐忍不发。
当年的他在整个江南道有多嚣张,如今的二殿下也可以。
冯如海知道他是皇帝手里的一把刀,他才是整个天下最盼望皇帝能长命百岁,甚至长生不老之人。一旦皇帝倒下,他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
因此,这些年他暗中转移财产,将没暴露在人前的孩子远远安排走,为的就是给他老冯家留一条根。
至于家中亲眷,迟早要跟着他一起倒霉的,他是丁点儿都不约束他们,想花钱就花,想要女人就要,能满足的他尽量满足,提前享受了世间顶级快乐,死了也不亏。
可这会儿他是真不想死啊!
“卫牧呢?都安排妥当了吗?”冯如海虚弱问。
“岳父,您且消消火,您放心,小婿亲自盯着,明日一早就带人去城门口迎接,钦差下榻的行宫以及后续的一切招待事宜已经确定过好几遍,全都是照着二殿下的喜好来的,保证让他安安稳稳的来,顺顺利利的走。”
卫牧半蹲在塌边,低声与岳父细细把他的安排一一说了。
冯如海哪里能放心呢?想那二殿下正是气不顺的时候,即便天仙在跟前也没心思欣赏。他生怕女婿掉以轻心,把二殿下当成那些来江南视察的钦差随意糊弄,可是要吃大亏的。
以往再威风的钦差进了江南,都得给他安生盘着。
他们在江南地界上当土皇帝作威作福久了,轻视之心渗进骨子里,藏都藏不住。
冯如海也只能交代一句:
“你别万事冲在前头,二殿下绝非善茬,许碧山就是前车之鉴。”
卫牧身为右参议,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