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阴郁,对上费久沉期待又隐含激动的眼神,高声道:
“走,连夜进城!”
马蹄在夕阳下扬起阵阵灰尘,数百人的队伍消失在道路尽头,带着一股危险又神秘的力量。
而此时的安州城内,冯如海正和一众下属宴饮,觥筹交错,且歌且舞,热闹不已。
酒酣耳热之际,举止逐渐放肆,有人便高声道:
“丰都城都把二殿下传成在世魔王了,我瞧着也就那样吧,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卫大人稍施小计,一群女人就把他迷的走不动道儿,整整一月没出过行宫!”
这时有人摇头晃脑附和:
“听说丰都城王宫里的贵人们都开始亲自种菜了,皇子没见过世面也正常嘛!他哪里知道咱们江南道最美的景儿永远在外头,卫大人给他的远不是顶级美景!”
有人不无得意接话道:
“如今这世道,不敢想皇子过的都什么日子?就咱们送过去的那些玩意儿他也能看得上眼,还来者不拒,真真是……哎,还是咱们江南道的日子畅快呀!”
“可不是,听闻二殿下此前叫人将许碧山家中正堂给搬空了,就差把地砖也给撬走喽。那许家能有什么好东西,他也看的上眼?杀鸡儆猴也不挑个有价值的,真不晓得他在想什么!”
这话说的过了,却没人出言阻止,此刻,秋东好糊弄的土包子形象,已经完全刻在了他们脑子里。
冯如海只在上头笑眯眯听着,女婿卫牧仔细为他斟酒,翁女两人有说有笑,场面和谐。
“来,诸位,满饮此杯!”
“喝!”
美酒美人,最容易让人迷失自我,众人醉的双眼迷蒙,温香软玉满怀之时,秋东带人破门而入。
腥红披风将他衬的格外无情,手中长刀还在不断往下滴血。
“真是好生热闹啊,看来本殿下来的正是时候!”
本来还打算一家家上门清算的,这么一瞧人还挺齐全,不必麻烦了。
四周骤然一静,舞姬伶人缩在角落瑟瑟发抖,方才还大言不惭说秋东坏话的大人们,一个个跪在原地,头上出了豆大的冷汗,连擦一下都不敢。
冯如海一惊,酒醒了大半,瞧清楚秋东的打扮后,几乎是连滚带爬至秋东面前,努力捋直舌头:
“殿下此举何意?”
秋东偏头,乐重恩出列,扫视全场,扬声道:
“二殿下奉陛下旨意,押运税银。谁知今日傍晚,行至绿捎林附近,恰逢安营扎寨整顿间隙,忽遇歹徒袭击,税银被劫持一空!
我等与殿下拼命追劫,才从劫匪口中得知,是这安州城内有人早就打上税银的主意,故而早早的埋伏在那儿,杀我等一个措手不及,甚至险些害了殿下性命!”
放屁!
要不是冯如海还有些理智,真的要当场骂出声了!
“明明就没有税……”
“没有什么?”
秋东一伸手,乐重恩将圣旨恭敬的用双手举过头顶,递到秋东手里。
秋东缓缓展开圣旨,搁在冯如海面前:
“冯大人再说一遍,没有什么?父皇金口玉言,江南道八百万两税银!如今被匪徒劫持,我等苦苦追了一路,匪徒进入安州城内便不翼而飞。”
乐重恩适时上前,恭敬的收起圣旨。
秋东将长刀狠狠插在地上,刀尖儿距离冯如海鞋面不过头发丝的距离。
他道:“今儿在场诸位不就此事给本殿下一个交代,本殿下不好过之前,先宰了诸位给我陪葬!”
又凶又野蛮,毫不讲理的样子,哪里还有此前一月乖乖待在行宫,被卫牧卫大人安排的明明白白的样子?
此时,众人才明白,丰富成内所谓的煞神在世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费久沉一挥手,从他们身后冒出来无数身着黑衣之人,将宴席上众位大人团团包围,刀毫不留情的架在了他们脖子上。
顿时响起无数求饶咒骂之声,有人不顾脖子上的长刀,针扎着站起来,指着秋东斥骂:
“竖子尔敢,我等均为朝廷命官,你即便是钦差又如何?便是天子亲至,也没有无缘无故对臣下刀斧加身的道理!
我要给陛下上奏折,不,我要亲自进京,问问陛下这究竟是何道理!问问陛下给他做臣子还有没有丝毫尊严和保……”
秋东以所有人都没想到的速度,一刀将此人脑袋砍了下来。
鲜血溅了他一脸,可他面色平静的收回刀。似是在回应脑袋在地上打滚儿的这位大人的话,也似是与在场所有人说:
“尊严?保障?没有!本殿下可以明确的告诉各位,我不好过,谁都别想好过。我不是在与你们商议,再敢叽叽歪歪,这就是下场!”
脑袋被乐重恩大咧咧拎起来,哐当一声,摆在此前冯如海所坐的主位上,怒目圆睁,鲜血汩汩而流。
众人的心肝儿随之一颤,再没人敢说半个字,一个个全成了鹌鹑。
秋东这才收起长刀,缓慢而郑重道:
“交出被贼人克扣的税银,或者大家一起死,给你们一刻钟时间考虑。
为了防止诸位大人下不了决心,本殿下来之前已经叫人将诸位的家眷都请去喝茶了。把信物拿上来叫大人们瞧瞧,别让人怀疑咱们是在空口说大话。”
费久沉一摆手,队伍里就有人准确的把各种簪子帕子玉坠玉佩扇子,递到各位大人手里。最可怕的是,连冯如海手里都被塞了一个巴掌大的老虎鼻烟壶。
是他父亲常年不离手的东西。
“诸位,荣华富贵,还是父母妻儿,选一个吧。”
冯如海直到此时才反应过来,今时今日的一切,不过是二殿下贼喊捉贼。
二殿下根本没打算动用他的马球场去填补陛下的窟窿,他早就谋算好了让江南道的官员们出了这笔银子。
真真是好算计啊,陛下自认为天衣无缝的阳谋,被二殿下轻而易举给破了。
到了此时,他能说什么?说从一开始那笔钱就是不存在的?是陛下在撒谎?还是说一切不过是陛下联合他演的一出戏,目的就是为了坑害二殿下?
这些话若是从他嘴里说出去,陛下第一个不会饶了他。
有些事能做不能说。
倘若陛下明晃晃告诉全天下,他可以毫无理由的抢走一个儿子,一个臣子的全部家当,那底下的臣子心里该作何想?人心就得彻底乱了!
可若他真认了这个栽,底下的官员不敢去怨恨陛下,就只能把愤怒往他身上倾泻了。
横竖他冯如海今天是讨不了好。
“殿下好算计!”
冯如海踉跄后退一步,打量这个才十六岁的少年,所有人包括陛下在内,竟都是小瞧了他的心性。
呵,不愧是陛下的种,想陛下年轻时,也如今日这般杀伐果断,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