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太子恼怒的地方,外面那些朝臣只愿意听对他们有用的,他们只听到秋东在江南道大杀四方,却看不见秋东进京的路上被人追杀了一路。
对钦差动手,还是对押运税银的钦差动手是什么性质?这里面暴露出的问题不足以叫人胆战心惊吗?
江南道官员上下一心,沆瀣一气,贪污成风,无视王法,今儿可以肆无忌惮对钦差动手,明儿就能自立为王当土皇帝了,这难道不值得他们睁开眼看看吗?
一个个只惦记着借题发挥,打压阿弟,瓜分他手里的产业。
这朝堂,真是烂透了。
此刻,太子前所未有的清醒的意识到了这一点。
“你别着急,我已经让人暗中去护送阿弟了,一切等他回来再说,就算拼上我这条命,我也不会让阿弟出事,大不了跟父皇撕破脸。”
太子安抚太子妃,面上带出一丝冷笑:
“阿弟是被父皇逼到这份儿上的!父皇才是罪魁祸首啊!”
他扶着太子妃往后殿去,吩咐内侍:
“告诉外面那些人,就说本殿下病了,且本殿下只是储君,处置不了一个皇子,叫他们想静坐去摘星楼对父皇静坐去,别可着本殿下这软柿子捏。”
内侍一惊,忘记了管理表情。
“原话转达,一个字不许落,不配合的直接叫人轰出去!”
“喏。”
朝臣听了太子的话有没有脸红不知道,但他们被东宫卫率轰出去后,是万万没胆子在皇帝跟前玩儿静坐逼宫这一套的。
因为他们很清楚,太子不会真将他们怎么样,但陛下可是真会要了他们的命。
一个个瞬间鸟悄,暗中谋划等二殿下回丰都城,把银子上交给陛下,对陛下在没有了利用价值后,再谋其他。
太子在后殿陪两孩子用晚食,听到内侍禀告后,忽然有感而发:
“怪不得父皇动不动就发疯,原来发疯能如此简单粗暴解决一切问题!”
皇帝不知道他大儿子此刻正莫名其妙与他产生了共鸣,当然他也不需要和谁共鸣,歪在榻上吃了一粒被剥的水灵灵饱满圆润的葡萄后,幽幽道:
“真没看出来,朕那小儿子,竟才是与朕性情最相似的。”
老内侍心头一寒,手上极稳的继续剥葡萄,揣摩皇帝的语气接话道:
“到底是过了些,您是皇帝可以随心所欲,二殿下是皇子,这中间有天壤之别。”
老皇帝不置可否,换了个话题:
“江南官员手里是真有钱啊,朕这儿捉襟见肘,他们富得流油,叫人,嫉妒!”
老内侍差点儿一个手抖,将葡萄扔老皇帝脸上。
这是想对整个江南动手?
好半晌,才听皇帝幽幽道:
“罢了,缺口太多一时无法补上,整个江南要生乱子的,倒是如今刚刚好,二十八个,不多不少,四品以上足以震慑人心,又能留给朝廷从容安排人手的时间。
朕这小儿子心里有数着呢,才能不在太子之下,若放在朕年轻那会儿,定会废了太子改立他,倒是如今,他只能做朕手里的一柄刀喽。”
老内侍再也不敢听下去,跪在地上,头紧紧贴着地面,瑟瑟发抖。
皇帝轻笑一声,用脚尖踹他:
“既然他有这份儿能耐,又担了这份恶名,日后四处给朕筹措银钱的事就交给他吧。不过那小子桀骜不驯,怕是不会轻易把手里的银子交出来,你让人去迎一迎。”
原本皇帝是想收了小儿子从江南道弄回来的这笔钱,再逼秋东变卖他的马球场。后来转念一想,杀鸡取卵不如放长线钓大鱼,反正那小子浑身的把柄,说好拿捏,也是真好拿捏。
不过性子嘛,还是得磨一磨。
“他一定会做两手准备,让人盯着水路。”皇帝叮嘱。
就在所有人都等着秋东,或者说等着秋东押运的税银回丰都城时,费久沉已经悄悄回家,找上了他爷爷费世鸣。
费世鸣年事已高,身为王后的亲爹,太子的外祖父,当场丞相,也算是历经风雨,处变不惊,很难有事让他失态了。
然而此时,他怒目圆睁,拍着桌子不可置信道:
“你小子给我再说一遍,你想让我做什么?”
费久沉心想,回头一顿毒打是跑不掉了,所以乖巧的站在祖父对面,一五一十又从头到尾又讲了一遍:
“二殿下从安州城拿到银子的当夜,就派人秘密将之运往丰都城,如今八百万两银子已经在城外了,只缺一处可以藏身之所。
祖父,二殿下说那都是民脂民膏,他不可能全部交给陛下去挥霍。话孙儿已经传达到了,要如何做,您看着办吧!”
费丞相揪掉了几根胡子,疼的他呲牙:
“已经到丰都城外了?”
“是。”
“二殿下那头是个障眼法?”
“也不能完全这么说,整个钦差队伍里只二殿下知道真相,其余人都以为押运的是真税银,为了避免出意外,会让‘真’的暗中走路水路进丰都城。”
费丞相的胡子又掉了几根。
“谁帮你们在中间运作的,可靠吗?”
费久沉听祖父这般问,就知道他老人家已经意动,立即点头如捣蒜:
“可靠可靠,走的是乌城姥爷家的商路。”
怕祖父不清楚,费久沉还特意细心解释:
“乌城是礼部员外郎乌启明大人家中的孩子,他生母是江南富商家中的女儿,他外祖家每年都要往乌家送大量金银财宝打点门路,我们这回也是凑巧了,借的他家商路。”
费丞相语气意味不明:
“恰巧?”
费久沉嘿嘿一笑:
“就知道瞒不过您,算是双方互惠共赢的一桩生意吧。”
费丞相人老成精,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朝中还有哪些大人被你们拉下水了?”
费久沉露出非常纯真的眼神,羞涩道:
“没了没了,也就您和乐正堂乐大人,殿下说人在精不在多,有您二位相助,可抵千军万马!”
滚滚滚!现在看到你小子就心烦,少在这儿花言巧语,这根本就不是花言巧语能糊弄过去的事儿。
得慢慢筹谋,急不来的。
即便往日再疼爱这个孙儿,费丞相此时还是手痒痒的厉害。
费久沉在他祖父动手前利索的溜了,只给他祖父留下一句:
“忘了告诉您,殿下说依照陛下的性子,一定会在水路途中让人接管那笔钱,钱一离手,概不负责!”
费丞相差点儿一口气没上来,当场晕过去。
好家伙,真是好家伙!原本他以为二殿下的意思,是把那笔钱交给他们保管,然后慢慢商议出具体用途,最好全都用在刀刃上。
但不管怎么说,多少都得给陛下留一二百万两,让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