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的一处山涧休整,秋东站在高高的大石头上眺望安庆城方向,双手后背,不知道在想什么。
见状从石头上跳下来,等乌城喘匀了气,才问他:
“说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
乌城一脸惊恐,好似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之事,哆嗦着嘴唇,面色苍白:
“殿下,方才探子来报,安庆城被羌族五万大军包围了!”
秋东猛地抬头,很快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羌族声东击西,吸引走了安庆城大部分主力,却把主战场放在了安庆城?”
原本他们得到的消息,是安庆城守将们经过一番商议后,决定主动出击,把主战场放在距离安庆城八十里,与羌族接壤的边界。
御敌于国门之外,给羌族一个狠狠的警告,让他们知道即便姜国已经日落西山,依然不是蛮夷可以公然挑衅的存在。
这些年双方在边境小打小闹不断,是因为姜国国君已经没有了收服周边小国的野心,而非他们没有和羌族正面对抗的实力。
姜国依然是整个中原王朝最鼎盛的国家,绝不允许公然挑衅的事情发生。
“守将们来不及回援安庆吗?”
按理说战场距离安庆城只有八十里,他们反映过来带兵驰援也还来得及。
乌城这下是真的哭出来了,他感觉自己的腿已经软了,要不是殿下正扶着他的胳膊,他都要一屁股直接坐在地上:
“安庆城守将不知因为什么原因,被羌族人诱敌深入,进了南边的山谷,您也知道那种地形易守难攻,此刻他们自身难保,哪里还有多余的功夫去驰援安庆城?”
要不是这一年来殿下经营的好,他们马球场的探子不仅遍布整个姜国,就连周边小国也有他们的人手渗透,此时他们还没办法如此快拿到消息。
怕是也要和朝中那帮蠹虫一样,等着战报传来,惊慌失措像无头苍蝇一样为太子收尸。
乌城非常怀疑是安庆出了内贼。
因为守将设想的没有错,然而现实却是他们受到了羌族人的调虎离山之计,羌族很可能用五万人马的主力中队围攻安庆城,准备活捉姜国太子。
据秋东收到的消息,此时太子只带着不到八千人马留守安庆城。
他疾行几步,翻身上马,下令说道:
“全速前进!目标,安庆城!”
秋东从丰都城出来的时候只带了不到两百人,这一路上不断与他此前留下的人马会和,此时也不过将近五千人。
搁在平常,秋东私底下养这么多兵马,肯定是要被朝臣们拿出来疯狂弹劾,直指秋东狼子野心,有造反的嫌疑。
都不用皇帝动手,朝臣们就想把秋东送进诏狱,让他一辈子不得再见天日的程度。
然而放在此时此刻,乌城疯狂后悔为何不叫殿下多带些人出来,他们这边满打满算五千人马,加上安庆城的八千守卫,那也不可能是羌族五万人马的对手。
现在扑上去就是送死呀!
乌城一边用了吃奶的力气将马催的飞快,一边在心里悲伤着想:
“太子殿下,乌城为您尽忠了!”
万万没想到,他们马球队这些成员中,他乌城竟然是第一个为国捐躯的大丈夫。也不知丰都城那些高高在上瞧不起他这个纨绔的人,听到这个消息后会不会惊掉下巴?
谁能想到出来的时候好好的,嗨呀,回不去了!
他就是想缠着殿下,不叫殿下撇下他而已,可他也没想到真的要和殿下同生共死了。
这可真是奇妙的命运,乌城心里杂七杂八想了一堆有的没的,可见对眼前的局势是真的悲观。
然而秋东并不这么认为。
他们快马加鞭赶到距离安庆城三里的地方时,秋东停下马,马蹄腾空,马音嘶鸣。
他转身命令道:
“列队,摆阵!”
“是!”
这些人跟着秋东一年多以来,会并且仅会一种阵法,完全不用秋东过多解释,众人便熟练的摆出了早已铭记于心,刻在骨子里的军阵。
当然,在这些人还没有意识到他们已然成了一只无坚不摧的军队前,他们还会坚定地认为这并非是什么军阵,而是他们马球队能勇往直前,战无不胜的秘密法宝。
秋东从未教过他们什么高深的阵法,只是不断加强他们的基础训练,加强再加强,让他们把战斗意识刻在骨子里,形成肌肉记忆。
然后辅以最简单有效的阵法,让他们以灵活的身姿,无可比拟的默契,在战场上形成矩阵,不断缩减敌人的生存空间。
道理很简单,杀伤力是旁人想象不到的大,付出的努力和精力也是旁人想象不出的多。
他们用这招在马球场上几乎战无不胜,也用这招对付过山贼,且效果显著。
但第一次上战场,就要面对数倍于他们的敌人,多少心里还是没底。
秋东知道面对死亡不可能有人坦然无畏,他也不会说什么鼓舞人心的话给他们灌鸡汤,只大声且郑重的向所有人承诺:
“我会站在最前面,与诸位一同拼杀,只要还有一口气在,就不会让兄弟们替我去挡刀!”
“现在,听我命令,杀!”
此时的安庆城一片混乱,面对五万羌族大军的疯狂进攻,城墙上倒下的尸首不计其数。
他们没有时间把战死的同袍尸首拖去旁边,甚至还需要涌同袍的尸首作掩护,尽可能的让自己活下去,展开反击。
不一会整个城墙上堆了厚厚一层尸体,血流一地,人的鼻子却反倒是失灵了一样,完全闻不到所谓的腥臭气,只是在走动间,才能发现鞋底被血粘在地上走起路来格外艰难。
战争进行了将近两个时辰,城内剩余战士不足三千,城中人心惶惶,甚至有百姓一度冲到城门下,欲要打开城门逃生,险些酿成大祸。
太子他们一边要和城外的羌族大军作战,一边还要用严酷的手法,杀掉那些企图打开城门逃跑的百姓,杀鸡儆猴。
太子右胳膊受了箭伤,他便用左手拿刀。满身鲜血污秽,与守将一起奋力拼杀。
整整砍杀了两个时辰,他此时还能抬起胳膊完全是凭借超强的意志力。
太子偶然还能想起幼时跟随父母一起在战场上生活的片段,那时他被所有人护在身后,看着不断有人为他倒下。
如今他也成了那个要护着所有人的大人了。
守将砍掉一个攻城上来的兵卒脑袋,艰难地抹了一把被血水糊住的眼睛,望向城门下乌泱泱一片好似看不到尽头的羌族大军,心里生出无限绝望。
他大声请求太子:
“殿下,安庆城要守不住了,请您以自身安危为要,以姜国的江山社稷为要,速速离开!
末将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