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落在秋东手里要遭多少罪,因此想寻个干脆利落,一了百了的可能。
索性破罐子破摔,扑腾着要往拉玛身上踹,好几个守将一起摁着,还差点儿叫他给得逞了。
“谁要你假惺惺的好心?当初连夜跑路,丢下我和阿弟被人欺凌的时候,怎么没见你站出来为我们说句话?这时候再表演母子情深,收起你那一套糊弄奴隶的法子吧!”
拉玛一年中也见不到这个儿子几次,真要说对他有多深的感情,连拉玛自己都不信。
她选择保他,不过是念着他的身份,若她还能幸运的留下一条命,日后少不得有仰仗他的地方而已。
拉玛眉头微皱,想不通这个儿子在此时突然发疯是为了什么,明明她的选择是对他们俩人而言最有利的。
她将所有事情推给刘泰山,把程振东撇的干干净净,在秋东拿不到证据的前提下,程振东或许也会被冷落,但绝对不会有性命之忧。
不过是调查的过程中受些皮肉之苦罢了,为了活着那些都不算什么。
程振东还在疯狂输出,他人虽然被几个守将连手按在地上不得动弹,嘴上却丝毫没有闲着:
“你可真是我的好母亲,幼时我与阿弟需要母亲保护和陪伴的时候,你能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开,等我们各自长大有了利用价值,你回头就能成为我们的好母亲。
当年能无所顾忌的丢弃我们,现在又能毫无心理负担的放弃你的小女儿,难道我们这些做儿女的上辈子欠了你吗?我们上辈子到底做了什么孽欠你的?”
拉玛完全不把这些话放在心里,他作为一个女人能走到今天这一步,什么难听话没听过?就这?连小孩子过家家都不如。
只不过拉玛现在特别想不通,程振东在此时节外生枝,只会让事情变得更复杂,他为何会做出如此愚蠢的举动?
拉玛已经开始怀疑她舍弃小女儿救下大儿子的举动到底对不对?
但开弓没有回头箭,这会儿再后悔也来不及了,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赶。
果然,这世上的男子全都是又蠢又贱的东西,硬生生将大好局面毁于一旦。
秋东还不知拉玛有厌男情节,拉着太子在旁边看戏,两颗山核桃被他转出了花,可见他此时心里有多高兴。
“阿兄你听见没,刚才程振东已经默认了他和冯如海还是亲兄弟。”
太子的面色有些凝重。
秋东索性让人把他们全都带进来,手中核桃转的飞快,坐在椅子上居高临下问程振东:
“我也看出来了,你很害怕被我审讯,你觉得自己吃不了那些苦?或者说你觉得我会将你折磨至死,所以你想干脆一死了之给自己留个痛快?
我差点忘了你和冯如海是亲兄弟,你是听说了他如今过的生不如死?
那正好,我给你个机会,我瞧着你对拉玛不仅是她抛弃你的那点仇恨,还有什么你一并说了吧,趁着我今儿心情好。”
程振东是真不认为他能在秋东手里活下去,弟弟冯如海如今的惨状他一清二楚,一天十二个时辰从骨头缝儿里往外疼,疼的他躺在床上连自杀的力气都没有。
这小半年里弟弟已经几次请求家人放弃他,让他痛痛快快的走了,但冯家子孙不想失去弟弟那个大靠山,死活都不同意他的请求,就让他硬生生那么耗着。
后来弟弟实在受不了了,偷偷叫家里奴仆给他这个兄长写信,请他抽空一定去一趟江南,亲手送弟弟离开。
他答应了阿弟,可如今瞧着怕是要食言了。
他不想活成那样,太可怕了。
但有些事能说,有些事不能说,具体怎么说,都是有技巧的。倘若说错了话,不仅不是他的催命符,还会把他陷入更深的麻烦当中。
于是程振东开口道:
“如您所说,末将确实私底下与拉玛有所往来,甚至曾经偷偷将物资便宜卖给她的部落,就为了堵上她的嘴,让她不要把我们的关系公之于众。
您也瞧见了,我和阿弟冯如海如今权势富贵无一不缺,不想好端端的日子被她搅和散了,只能受她胁迫。可末将敢发誓,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程振东之所以敢这么说,是因为他每次和拉玛接触都极为小心,自信从未留下任何把柄。
秋东觉得有趣,老实人撒起谎来也是一副老实样子,若不是知道他的底细还真要被这副样子给骗了:
“你拿什么证明?”
程振东咬牙,似是恨极了,看着拉玛的眼神像是能吃人:
“因为这个女人害死了我的父亲,我和阿弟查了很多年才知道,她当初嫁给我父亲就是瞧中我父亲手里的粮食和我父亲商人的身份能给她们部落换取更多利益。
后来我父亲不能满足他们日益增加的要求,所以她就果断抛弃我父亲,转头回到属于她的部落,我父亲是为她亲手杀害的呀,我怎么可能与她亲近?”
瞬间,拉玛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向程振东。
她是个精明人,最终只呢喃一句:
“原来如此。”
原来这两个孩子一直把她当成杀父仇人,这么多年对她的接近也不过是为了给他们的父亲报仇,是她信错了人,错以为这俩孩子与她的立场是一致的。
今日她的失败早就注定了,真是好会做戏,故意给她错误的信息,诱导她攻打安庆城,都是这俩孩子一早为她准备好的死亡方式。
哈?何其可笑!
拉玛缓缓直起身,用一种极其陌生又嘲讽的语气对了程振东说道:
“我杀了你父亲?蠢货!”
罢了罢了,事已至此,日后还有用得上这俩蠢货的东西,这事她还得咬牙咽下。
拉玛不再出声,程振东便知道他赌对了。
但是秋东把玩着那枚子母扣,忽然开口:
“如果我没认错的话,这东西是大内御造,是我父皇专门赐给皇家探子的东西,所以你们能解释一下这玩意儿为什么出现在你们身上吗?还一戴就是几十年。”
程振东猛然抬头,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又荒诞至极的事情,双目灼灼看向秋东,准确的说是看向秋东手里的子母扣。
秋东不管他,只用非常平和的语气问拉玛:
“所以,拉玛首领,你是知道这东西的来历的对吧,要不然也不会将它束之高阁的同时,又小心翼翼保存。”
话说到这个份上,很多事已然没了隐瞒的必要,因为已经瞒不下去了。
拉玛深深看了秋东一眼,那张满是皱纹的脸上浮现诡异的神情,怨愤中夹杂着憎恨,语气沙哑:
“殿下您没看错,那确实是皇家探子的身份象征,那是李轩的东西,李轩就是程振东的父亲。”
程振东人都快要傻了:
“我父亲不是欧阳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