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椅了吧!亏太子还觉得你是忠心不二的好兄弟,为了你与朕反目,一夜白头,呵,到头来最傻的竟是他!
事已至此,咱们不说你那愚蠢的兄长,就说眼下。”
“眼下?”秋东的语气意味深长。
“对,眼下。”
老皇帝坐在床上,身后是硌的他骨头疼的玉枕,却也足以叫他清醒,他将颤抖的手藏在被子里:
“你是读过史书的,知道名不正言不顺得来的江山会有多少后患,是吧?”
当然,要不然世人为何总讲究一个师出有名呢?若他秋东今日仅仅因为看不惯就去造反,还给造反成功了。
日后等他坐在那个位置上,旁人也会因为看不惯他的所行所为去造他的反,且有他这个成功例子在前,无形中不知会鼓励多少人走他的老路。
“朕可以将皇位传给你,传给朕的二皇子,且向天下解释,此前你假死组建征北军,都是朕的授意,意在出其不意灭掉狄人,我们父子配合的很好,不是吗?
朕只要安享晚年,做个舒舒服服,体体面面的太上皇即可,这对你来说不算难,甚至对你我而言是双赢的局面吧?”
“呵,可真会给你脸上贴金,都这时候了还不忘给你盖一个英明神武有远见的戳儿?”
老皇帝也不在意被小儿子讽刺了,他连小儿子假死造他反且眼看就要成功的事都认了,还有何不能忍的:
“你就说朕这个提议,是不是比你直接带兵造反更有利吧?”
秋东背靠椅子,双手交叉置于腿上,提醒算盘珠子都快崩到他脸上的老皇帝:
“您现在已经是太上皇了,我阿兄才是皇帝,传不传位,您说了可不算。”
老皇帝闻言赫赫的笑,像一架破风箱,让身边伺候的老内侍直起鸡皮疙瘩:
“这还不简单?等他死了,传位给谁便由朕说了算。”
见秋东不说话,直勾勾盯着他,老皇帝不知是嘲讽还是劝慰道:
“你既早有了反叛之心,便是想着和你兄长一争天下,可别说你没想过你们二人终有一日会面临你死我活的局面?”
“当然没有!”
不仅他没想过,便是太子也不会如此想。
他们只不过是为了天下,选择了不同的路而已,却从未想过用彼此的性命给自己的铺路。
老皇帝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秋东,想不通他怎会生出如此天真的儿子?利益当前,已经走了九十九步,就剩最关键的临门一脚时,竟然开始讲仁义道德!
可笑,真真是可笑至极。
他这般杀伐果断之人,怎会接连生出如此优柔寡断的两个儿子?果真是老天爷对他的惩罚吗?
可形势比人强,有些话他还得继续说:
“你不想杀他,让他死在藩王手里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届时咱们父子联手镇压藩王之后,你做皇帝,朕做太上皇,各不相干。”
秋东见他事到如今还在做春秋大梦,可谓是机关算计,人伦尽毁,自私凉薄至极,表情古怪的提醒他:
“还没感觉到吗?你这身体啊,支撑不到你做太上皇啦,别想那些有的没的,多想想剩下的日子要怎么熬下去吧!”
老皇帝面色大变,瞬间想通了很多,藏在被子里的手紧紧攥成拳头,表情狰狞:
“是你?是你和卜鹤对不对!”
“看来你也不是完全没有感觉嘛!”秋东嗤笑。
估计老皇帝打从身体不适心里就有了怀疑,不过是不敢信罢了。想来老皇帝也能明白,卜鹤在他身边多年,若是对他从一开始便心存歹念,那这么多年过去他的身体早就潜移默化被祸害了个彻底,药石罔效。
要是没有一副好身体,他汲汲营营算计来的一切就成了一场笑话,老东西能接受才怪呢。
但还是很有耐心的纠正了一点:
“国师卜鹤出身三花水村,就是那个专门为你供奉朱砂的三花水村。”
说起三花水,老皇帝并不陌生,当年三花水村的冤案连王后都被惊动了,无数朝臣上奏,请求陛下严惩屠戮三花水村村民的凶手,可皇帝眼里只有朱砂,只有修道,只不轻不痒的下旨申斥了几句,之后那些凶手继续为皇帝办事,升官发财,富贵延绵。
老皇帝思及过往,气血上涌,以手捶床:
“他怎么敢?朕那般信任他!朕那般信任他!来人!来人,去将卜鹤给朕抓回来,朕要抽筋拔骨,剥皮萱草!”
他是不会认为他做错了的,只后悔当初没有斩尽杀绝。
暗中有人领命而去。
秋东不动如山,他相信以卜鹤的能力,不可能什么都不做安排就孤身一人出宫,这会儿暗卫去怕是早已人去楼空。
“您哪,省省力气吧,听闻您如今吸的每一口气都能对内脏造成负担呢,要想多活两天,可千万不能再动怒了。
瞧瞧,瞧瞧,这不就吐血了吗?哟,可怜见儿的,这血里还夹着肉呢,可不让我给说着了嘛!”
寝宫彻底乱套了,老皇帝在床上吐血,秋东在旁边说风凉话。
他说的那些话,好人都要被气出个好歹来,何况老皇帝本就怒火攻心,一口血水喷出来,夹着零星的腐肉,怕是原本的半年寿命又得减了。
暗卫现身,团团将秋东围住。
秋东稳稳坐在椅子上,挑眉对领头之人道:
“怎么?前头我阿兄已经落入藩王手中,逃不过一个死字,这头你想杀了我给父皇陪葬,彻底断送姜室江山?”
暗卫还真承担不起这个责任。
老皇帝的命令断断续续从床上传来:
“去,去东宫,救,救太子!”
小儿子生来就是克他的,不把他气死不罢休,如今之局面,唯有一向心软的大儿子才能保他一命。
待他找回卜鹤,解了身上余毒,再谋其他也不迟。
这般想着,老皇帝又没忍住往外吐了两口血,暗卫已经去找太医了,其中两名暗卫只能给他做紧急处理,但瞧着无济于事。
老内侍在尖叫,老皇帝在吐血,暗卫们急的现身,外头喊杀声震天,秋东在边儿上荒腔走板的唱:
“我只道铁富贵一生注定,又谁知人生数顷刻分明。想当年我也曾撒娇使性,到今朝哪怕我不忆前尘。这也是老天爷一番教训,他教我收余恨、免娇嗔、且自新、改性情,休恋逝水、苦海回身、早悟兰因。”*
好一出父慈子孝的大戏。
若是史官在此,怕是咬秃了两支笔也写不出现场诡异气氛之万一。
“那儿可得替阿兄多谢父皇的救命之恩了!”
老皇帝好不容易缓过一口气来,听见秋东这句话,好悬没再背过气去:
“你,你究竟,要如何?”
秋东觉得这话问的可笑,于是他也就真笑了: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