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来呢。
“你心里有数就成,回头我多招呼些人,帮你去街上摆摊儿,横竖不能让老楚没法儿做人!”
秋东放下面盆,抹抹嘴,心道摆摊儿得摆到啥时候?
“打发个信得过的看着院子,咱去见些人!”
见啥人呀!
一些在京市各单位,各街道,各厂子上班的老兄弟。
两盘花生米,小酒一喝,都是托付过生死的关系,秋东就把想法说了:
“薄利多销,你们从我这儿拿货,凭咱的关系,不收你们押金,从你们手里卖出去一件,刨去成本,我给你们八毛钱。当然了,那么多货,就凭咱这些人一时半会儿也卖不动,你们也可以发动家里信得过的亲朋好友,让他们从你们手里拿货。
三十件起,押金八块钱,他们每卖出一件,我返你们三毛利!至于他们再发动下线,则返一毛。”
众人都没迟疑,也没想着从秋东这儿赚钱,就当是帮老马的忙了。
“这话忒客气,都不是外人!”
“咱也别耽搁了,走,这就上通县拉货去,我们厂里效益好,女职工都爱赶时髦,我先来两百件儿女装试试!”
“我们厂子近半年不景气,不过我姑她们街道最近举行庆国庆活动,要求尽量展现女性风采,我也拿两百件儿试试去。”
有脑子灵活的给出主意:
“咱也别抠搜,找单位里那年轻漂亮身段儿好的女性,免费送人家一套,让人穿出去亮亮相,旁人瞧了觉得好,生意自然就上门了。”
还有人说:
“我家小孙女特别会搭配,单位工服她搭个腰带穿身上,瞧着就比旁人好看。还经常帮那些出去相亲的小青年们搭衣服,你还别说,都是平常穿惯了的,经她手一搭,就是出彩些!
可见其实很多人是不会搭衣裳的,咱也可以搭成一套卖!”
一行人呼啦啦来,又呼啦啦走,带走了小半卡车货,瞅着依旧塞满院子的东西,老战友急的挠耳朵:
“要不,让我媳妇儿带回娘家试试?现在农村年轻人结婚,已经不流行中山装啦,万一他们喜欢这样式儿呢!”
“行,试试怕啥!”
秋东笑眯眯鼓励老兄弟。
他选的货,首先在款式上不出大问题,其次,质量不一,这就导致价格上的偏差,能满足不同阶层人群需求。
然后,秋东运来的服装,就在京市好些单位流行起来了。
就连开阳上下班,从学校到啤酒厂,好些人都穿着刚遮住屁股的长毛衣配健美裤,脚上一双短靴子,外面套一件大衣,简直走路带风!
大家都说,这是从南边儿传过来的,最流行的穿搭啦!
开阳看的有点眼热,还想着周末带妹妹上街,给姐妹两也搭一套呢。结果她晨阳姐特豪横的给妹妹们一人一套,让司机送家来,还特别叮嘱:
“周末都穿上,我约了摄影师,咱去故宫拍照去!完事儿上景山放孔明灯,都别迟到啊!”
这天贺京又一次给他爸送钥匙时,偶遇晨阳,见她还穿着直筒灰毛衣,军装库,两条辫子又黑又亮,想起她夏天偶尔穿件布拉吉,就能让大院里小伙子挪不开眼,似真似假道:
“马老师,最近大家都穿健美裤,毛衣的颜色又多又靓,我有个同事的姐姐在做经销,卖的特别好,不如下班后我带你去买一件吧,肯定比外面卖的便宜许多!”
开阳心里嘀咕,贺老师家也太奇怪了,配一把钥匙能费几个钱?非得天天让贺京专门给贺老师送一趟。
手下整理教案,嘴上应付道:
“谢谢你啊小贺同志,不过我姐已经给我买了,上班穿着容易弄脏,我留着周末在家穿。”
而且晨阳姐可是说了,市面上那些经销商精明着呢,一分钱一分货,表面瞧着样式都一样,其实质量差远了,她去买的时候人老板给她把话都讲到前头,买便宜货可以,但别几天穿破了找人家麻烦。
贺京讨喜的娃娃脸上露出憨憨的笑,跟着开阳一起出教研室:
“那明天周末,我们单位组织去冀省旅游,来回公交和食宿单位报销,好几位男同志,可是只有一位女同志,你能和她去做个伴儿吗?”
开阳拒绝的很果断:
“不好意思啊,周末和我姐妹们有约了。”
贺京看着开阳毫不犹豫离开的背景,眼眸微眯,完全想不明白,不过短短四个月时间,开阳的性子怎会变化这么多?
另一边老三家,邻居来送老家特产,周平随口约人家周末出去转转,说起最近流行的健美裤,邻居无意间提了一句:
“听我小姑子说,京市这健美裤的生意还是你家老四带头做起来的呢,她们厂好多职工家属跟着老四做经销商,赚的比工资还多,也算间接解了厂里的难。”
周平听的一愣一愣的,看看丈夫,夫妻两面面相觑。
“老四?”
“是啊,听说这几个月他已经从南边儿运了三趟货了,租火车皮运的,货下了火车又上大卡车,排了老长一溜儿去通县,瞧见的人可多了。他那些老兄弟都跟着发了笔小财,日子过的有油水多啦!”
老三眨眨眼,再眨眨眼,这说的是他四弟?是他那个老实本分,沉默寡言的四弟?还有,他四弟不是在南边儿散心吗?
老二老三这段时间心里焦灼的很,又实在联系不上老四,只能中间托熟人给老四捎话,让他务必早日回京,又说家人都很惦念。
结果愣是没有回信,他们也不敢催的太狠,生怕老四倔性子上来,不管不顾,反倒让身体更坏。
结果他听见了什么?
老三转头就去楼上书房,给秋东单位,秋东那些老战友的单位挨个儿去电话,这回甭管旁人说什么,一定要让老四回来把话说清楚!
信传到秋东耳里,已经是两天后啦,彼时他刚下火车,就被告知这个消息,也挺无奈的。
这事儿让秋东怎么说呢?
他又不是故意躲着两个老哥哥,实在是忙的脱不开身。
这不,近两天正折腾着在南边儿办厂呢,从土地的审批,到厂房的建立,再到机器的引进,招工,哪一步都离不开人。
这几月他大多数时间都在两地来回奔波,连家都没顾上回,还是托人给开阳几个送信报平安的。
再有老关系,有些事也得亲自去瞧着才放心,哪能真心大到直接交给旁人处理!
不过这次回来能稍微歇息一阵子,也没耽搁,直接让人把他送去三哥那边。
正赶上晚饭时间。
秋东风尘仆仆,身上穿的是最不起眼的劳动服,已经脏的看不出颜色了,脸倒是还算干净,一进屋把老三夫妻吓了一跳。
“我亲爱的弟弟这是去采煤挖矿了吗?”老三阴阳怪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