唠嗑呢:
“孩子你也住这大院儿?奶奶我前段儿时间跟儿子住进来,忙了一辈子,猛不丁闲下来心里头怪不自在的,就想找点事做。
这不让人从通县那边收了菜来摆摊儿,还不敢让儿子知道,怕他唠叨,得等他被人喊去加班才出来。你说这一天天的,像打|游|击似的!”
开阳一听就乐了,把菜搬上车,让老太太撩起衣摆,抓了一兜子金桔塞里头,这才从爸爸特意给她买的钱夹子里掏钱:
“奶奶,我不住这儿,来给我叔送点东西。您这偷摸摆摊可不行,回头您儿子知道还得心疼您,您哪,好好回家和儿子商量商量吧,话说开了,想来他也能理解您!”
老太太就喜欢开阳身上这股劲儿,接了钱,特神气的摆手:
“奶奶我年轻的时候还当过村里游|击|队长呢,我也是有打游|击|战经验的呐!伟人曾经说过,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追,游击战里操胜算!
行了,闺女你快走吧,天不早了,再不回你家里人得担忧了,奶奶我心里有数呢!”*
开阳被老太太的乐观精神感染,开车笑了一路,等她把车停在啤酒厂家属院门口,敲了门卫的窗户,指着脚下一大摞菜道:
“李叔,我就不进去了,东西搁你这儿,回头看着给大家伙儿分一下!”
李叔见是开阳,啊哟一声,忙出来把好大一摞菜搬进门卫室,嘴上数落道:
“这孩子,大晚上的,你咋一个人跑这儿来了?你打个电话来,我打发厂里小伙子去搬也行啊,快进来歇会儿,我找人送你回家!”
开阳摆摆手,指指不远处停的车解释:
“我开车来的,顺道儿,这就要走了!”
李叔目送车子开走,心道真是个好孩子,老马家住北海,啤酒厂在南边,顺的哪门子道儿?想了下,还是进去给老马拨了个电话过去。
若不是两月前,市话局在《解|放日报》《文汇报》刊登了《本市部分敞开登记个人用户》的公告,向私人敞开了受理电话申请,秋东家在第一时间向上打了申请报告,安装上电话。
今儿老李想给秋东报个信,都没地方打呢。
开阳也知道晚归家爸爸会担心,本想尽早回家的,熟料车刚转弯儿,就见贺京在街头招手拦车。
一大活人,还是教研室贺老师的儿子,抬头不见低头见,开阳也没法儿装看不见,降下车玻璃,人没下车,大声问:
“贺京,有什么事吗?”
开阳整日乘坐这辆车上下班,车牌号贺京早就记熟了,虽是偶遇,但关于今儿这场对话,他可是蓄谋已久。
贺京上前两步,把手从皮夹克口袋里抽出来,隔着敞开的车窗和开阳对视,借着天边最后一缕即将落下的夕阳,眼眸无端多出几分深情,款款开口:
“马开阳,我发现你这人是真迟钝呀!”
开阳被说的莫名其妙,心思全写在脸上。贺京轻笑了一声,抬手拍了开阳脑门儿一下:
“没什么,自打你搬家,最近几月都没见你参加校外活动。周末爬山,去不去?”
眼见开阳要拒绝,贺京接着道:
“咱们认识这么长时间,怎么着都算半个朋友吧?我都约你好几次了,你是一点儿不给我面子呀?”
开阳是个做什么都很认真的人,她认真解释道:
“周末我和家里姐妹约好了去爬长城,不仅有我家里人,还有我姐姐的一些老师同学,他们学校要举办摄影比赛,得去长城上取材,我们大家要互相帮别人拍照,这个不能耽搁。”
贺京立马道:
“那我能去吗,我力气大,体力好,还能帮你们背器材。而且我也对摄影很感兴趣,就是没什么机会接触。”
开阳不好拒绝,但还是很有原则道:
“我得问问大家的意见再告诉你结果,这事我说了不算。”
贺京笑的特别温柔,向后退了两步,站在街边,一手插兜,对开阳招手:
“好,我记下了,天色不早了,快回去吧!”
看着开阳的车慢慢驶离,贺京脸上的表情逐渐藏进朦胧夜色里。
他一再告诫自己,急不得,要有耐心,再有耐心一些。
作为啤酒厂普通工人马师傅的女儿,开阳就已经值得他去耐心狩猎了。而今,开阳爸爸摇身一变,身价倍增,厂里去过北海马家的人回来,快把那边传成金窝银窝了。
看看开阳每日虽不高调但几乎不重样的穿着,脸上越来越多的笑容,为人处世越发自信从容的姿态。
贺京更加确信,娶了开阳,对他的人生而言,无疑是巨大的助推器。
耐心,再耐心一些。
而另一头,自开阳的车进了巷子口,秋东听到动静,就去门口等着。
开阳停好车,欢欢喜喜抱着爸爸胳膊撒娇:
“临时去了一趟啤酒厂,爸爸您等着急了吧?”
秋东从兜里掏出一个烤红薯递过去,没说急不急,只道:
“你李叔给爸爸打电话了,爸爸估摸着你这会儿也该回了。”
开阳心下又酸又甜,抱着爸爸胳膊回正屋,顺嘴把路上遇到贺京的事说了。
秋东边听,边帮闺女把烤红薯掰成两半儿,他一大半儿,闺女一小半儿,面上乐呵呵道:
“那小伙子去年还想帮咱们搬家呢,是个挺热心的人,你们年轻人多交些朋友也不错呀。”
开阳嘟嘴:“爸爸你不懂。”
总觉得贺京看她的眼神怪怪的,开阳不是很喜欢。
秋东轻笑一声,心道我哪里是不懂,我就是太懂了,才不点破其中关窍。
“爸爸确实不太懂你们年轻人的事,就不给你瞎出主意了,要不找你晨阳姐,或者丹阳哥问问,他们总该能懂一些。”
开阳一想,丹阳哥在部队工作,她不好因为这种小事去打搅,干脆去书房给晨阳姐宿舍楼下的传达室拨了电话过去。
把今儿遇到贺京的事全说了。
晨阳一听就明白贺京打的是什么主意,心里冷哼,嘴上却道:
“对方即便不是你朋友,也是你熟人,不好一直让他没面子。再说,你在那一片上班,来阳在那一片上学,贺京单位主管那一片治安,不好把关系弄得太僵。
人家想一起参加活动就来呗,也不是多大事儿,或许亲眼见识过摄影究竟是怎么回事,就不感兴趣了呢,咱也不能把人一杆子打死。”
开阳嘟囔:
“姐你以前不是挺看不惯贺京的吗,怎么今儿这么好说话?”
晨阳轻哼一声:
“我这都是为了谁?要不看在我妹的面子上,谁认识他贺京是哪位?”
赶明儿就去文学系转一圈儿,势必要邀请到那些才貌双全的大才子一起去爬长城,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