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快来瞧瞧,往日皆言阿弟是罄折似秋霜,孤松独立,清冷的很!原是咱们都?误会了,瞧瞧!多热烈鲜活,多雍容显贵呐!”
滕总管顾不得瞧小?殿下有多显贵,一叠声告饶道:
“好我的公主殿下,您可慢着点儿,咱们小?殿下大?病初愈,经不得您这?般拉拽!”
秋东摆摆手,熟稔的对滕总管道:
“无碍,快!先?让人上?一盏玉露团,让我解解馋,我可是想?了好些年啦!”
又偏头对小?皇姐解释:
“我在山上?听闻阿耶宫里的玉露团,可是整个长安城最好吃的浆酪,外头好些人想?求阿耶赏赐一道方?子呢,就连英国宫也软磨硬泡从阿耶这?里讨了厨子回去?哄家中老小?欢心。偏我只能瞧,不能吃,今日可叫我得了机会嘿!”
说话的功夫,便已到了内殿。
三兄李显与四兄李旦闹作一团,二兄李贤独自在边儿上?作画,大?兄李弘不知在与阿耶阿娘说什么,神情略微严肃。
听见秋东的声音,众人纷纷转头,皆被他一身红衣所惊艳。
在座之人,哪个没见过世面?偏阿弟身着红衣,并不艳俗,反倒有雍容又出尘的气质,让人见之不忘!
气质,当真是一种让人无法描述的东西?,就是多了那么一点,便让阿弟与旁的美男子与众不同起来。
大?兄立即迎到跟前,含笑打量后,拉秋东入座。
其他兄长们跟着凑趣,围在一起嚷嚷大?兄偏心。
大?兄实在是个很温和的人,心肠比之阿耶更为柔软,待下面的弟弟妹妹也很照顾,很温和的任由弟弟们打趣,也只道一句“你们就不关心小?六了吗”?
秋东一度觉得,大?哥比起储君,更似君子,非常符合儒家教?化?的君子。
“正说你可能不习惯山下的喧闹,想?着是否给?你安排一处僻静的宫殿呢。”
秋东在阿耶阿娘身边坐了,下首才是身为太子的大?兄。闻听此言,温声道:
“我很喜欢如今的住所,劳大?兄费心了。暂且住一段时日,不合适再换也可。”
一家人欢欢喜喜凑一起用晚宴,说的都?是家常话,气氛难得融洽,眼里总是藏着忧郁的二兄李贤,主动邀请:
“明日英国公世子府上?举办诗会,不若你与我同去??”
秋东心道,这?英国公李敬业,一家子武将,如今竟也开始办起诗会了,也不知里头有什么说头?
疑问还未出口,就听外间传来一阵响动,紧接着阿娘身边的沐封姑姑小?声在阿娘耳边低语两句,阿娘的视线淡淡从阿耶身上?扫过,不咸不淡道了句:
“既来了,便叫进来了吧。”
阿耶不自在的咳嗽一声,向来关心阿耶的阿娘,竟只淡淡瞥了一眼,没说一个字。
秋东见来人是个十三四岁的妙龄女子,长相艳丽,打扮张扬,他并不认识,因此能很淡定的吃菜。
可观其他人神色,多少都?有点不自在。
秋东眨眨眼,心里便有了数。
必是阿耶钦封的魏国夫人,贺兰敏月。
果?然,对方?一开口便验证了秋东的猜测,只见她笑盈盈朝上?行了个万福礼,也不用谁叫起,便自如的跪坐到阿娘身边。
与秋东一左一右,占据了帝后二人身边的位置。
贺兰敏月赤|裸|裸打量秋东后,眼神中有惊诧,有羡慕,有惊艳,有嫉妒。
可谓无礼至极。
秋东瞧阿耶神色,果?然悻悻的,很有在阿娘面前抬不起头的样子。
贺兰敏月好似没察觉她的出现很不合时宜似的,乖乖巧巧给?皇后斟茶,举止间自有一股妙龄女子的娇俏:
“姨母,敏月听闻道止表弟回宫,心下挂念,匆匆而来。如今瞧着,表弟吃喝与常人无异,可是大?好了?敏月真心为姨母感到开心,这?些年您为表弟的身体,日日祈福,搜罗天下名医,费尽心思,上?天终究怜悯您一片苦心,叫表弟完完整整的归家。
这?杯茶,敏月敬姨母,敬陛下,敬表弟,恭贺阖家团圆!”
话音落,除了秋东一副没事人样子,其余人面色都?变了。整个大?明宫,除了秋东本人,谁还不晓得他已经病入膏肓,没几天好日子了?
这?是生生往当娘的痛处踩呢!
这?哪里是姨母,说是仇人也差不多。
陛下将茶盏重重的搁在案几上?,语气严肃,呵斥道:
“敏月,退下!”
贺兰敏月看向陛下的眼神中带着丝丝委屈,噘着嘴,扭过头倔强的不说话。
皇后却在这?时候端起茶盏,笑出了声,抚着贺兰敏月鬓边碎发,语气和缓道:
“敏月能有这?份心,姨母自是欢喜的。”
秋东好似真的不知内情一般,盯着和贺兰敏月上?下打量,好奇道:
“阿耶,这?是哪家闺秀呐?瞧着与阿娘似母女一般熟稔,当真是连太平阿姐都?差了一截儿。儿常年在终南山上?,竟是未曾得见。听着儿得唤一声表姐,可是哪家亲眷?”
皇帝张张嘴,竟半晌没憋出一个字。
有些事做的时候不觉得有什么,可被孩子当面问出来,难免有几分?上?不得台面的难堪。
好比在此事上?,陛下先?封了阿娘为后,又临幸了阿娘守寡的亲姐姐武氏,封其为韩国夫人。
这?倒也罢了,可紧接着,陛下又临幸了阿娘的亲外甥女,也就是韩国夫人的亲女儿贺兰敏月,并封其为魏国夫人。
这?种事好说不好听呐,叫做阿耶的如何对孩子解释出口?寻常也没人会不识趣到,拿这?种事问到陛下眼跟前。
可凡是都?有例外嘛,好比秋东,他身体那个样子,做爹娘的想?去?瞧瞧他,都?得提前好些日子,叫钦天监选晴朗的好天气,做足了准备才能去?。谁会主动告诉他这?种事,叫他跟着糟心?
所以,此事即便如今全?天下都?心知肚明,偏秋东一无所知。
秋东好似根本没感受到阿耶的为难,见他不回答,追问:
“可是有什么不便言说的隐情?”
就连一向厚道的太子李弘,也撇过头掩唇咳嗽,不知是在笑还是嘲讽。
李贤,李显,李旦三人,好似眼前的菜十分?美味,压根儿没分?出除了吃菜以外其余的心神。
太平早就看不惯妖妖娆娆,忘恩负义的贺兰敏月了,当即朗声道:
“这?有甚么不好说的?阿弟,这?位哪,是咱们亲姨母韩国夫人与贺兰越石大?人的亲女,贺兰敏月。按道理,咱们确实该唤一声表姐。不过嘛,往后你唤她一声魏国夫人即可,咱们这?里是不能以姨表亲论的。”
至于为何不能论,太平没明说,好歹给?